《一章一穿》枯青

59、第 59 章

　　白骨在时间与空间的乱流里捡到一只破碎的魂灵。
　　它被时间与乱流的冲击磨得发光发亮——就像是江河里长年累月冲刷而成的似玉美石。
　　浑然天成，是诸多人造品不可企及的天然的美妙。
　　白柏白从死亡中清醒，从虚弱地不可承受几次将近昏厥的刮骨剧痛，到如今愈来愈清醒的绵密入骨时不时的剧痛，它不可谓不自豪——垃圾们，想要你天老母的卵子，死也不可能！
　　哦，不对，它应该是已经死了，物质的生命已经泯灭于熔炉之中，不知能不能剩下一捧灰烬。
　　思来想去想了一通‘我思故我在’的哲理问题，最后决定管它，反正它还在。
　　它义正言辞拒绝白骨的捡尸行为，‘我是一个具备思考能力的……魂，请不要像对待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对我！’心底的愤怒想像烈焰一样喷薄而出，像是曾经也被这样对待过。
　　对待一颗天然宝石，白骨的态度不可谓不好：“小可怜，要跟我走吗？”
　　请问，这个骨头架子会是个好人……好什么来着，反正这家伙不会是人，白柏白沉默，“好呀！”
　　刚开始，它痛苦，它想：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我脱离痛苦，我将世上最珍贵的一切捧到它面前使它欢喜。
　　再然后，它很痛苦很煎熬：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我不再痛苦，我所有的所有都能给了它。
　　如今，它愤怒：不管是谁，只要见到我，无论它是伸手还是视若无睹，我经受之痛苦，加倍于其身。
　　白骨带走了它。
　　它很沉默，“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它这么喃喃自语，“我会杀了你！”
　　对于这个谋杀宣言，白骨眼皮子都没动。
　　一只非常漂亮的、绝版的、天下第一可爱的小猫咪说要杀你——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白骨摸摸头以资鼓励：“真可爱！”
　　白柏白抑郁。
　　强烈的吸引力打算从白骨手里抢走小可爱。
　　白柏白很惊慌，抱紧白骨的手，“你千万别放手啊！”
　　“是这里吗？”白骨面前不远处就是散发着微光的世界。
　　而妄想夺走她小可爱的手段就是这个世界使出来的。
　　谁能对一只小可爱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只有生了它的世界了。
　　白骨第一感知这个世界，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喜欢它。
　　小可爱可以，小可爱的原生世界。还是算了吧。——骨渣宣言。
　　“你要进去吗？”
　　“为什么不去！”
　　于是白骨就纠结着定位，进去了。
　　第一反应，有点热。
　　废话！火山熔炉，能不热吗！
　　白柏白自己飘起来。
　　白骨用来定位的正是它的骨灰。
　　骨灰泡在熔岩里变成骨灰结石还剩一丢丢，不过，白柏白已经不在意一具躯体了。
　　在它的感知里，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等待它附身的小鲜肉。
　　虽然很嫌弃男体，但是，随便凑合也行的，它不挑嘴。
　　白骨知道她为什么不会喜欢这个世界了。
　　白柏白当年是世界第一美女——这个美，是指：最强的生育能力，能够和任何一个男人生下一个天赋绝顶的小男孩；另：最后一个女人，没有任何比对对象。
　　全世界的男人都为她疯狂的那种。
　　男人已经被改造出来人造子宫了，能回家相夫教子生孩子打孩子被男人打了。
　　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拥有天然生育能力、能够自然生育的女人。
　　毕竟，对于有传承古典文化的古老世家来说，被男人生下来什么的，太羞耻。
　　然而，女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女人了。
　　哪怕当时白柏白只是个六岁的儿童，还是被分配了八个丈夫，根据八大超级世家，一家分一个名额。丈夫名额可作为联邦最高奖励，依据功绩酌情增添人数。
　　到白柏白死之前，已经添到十八个。
　　当然，八大世家家主、继承人还是实打实的的“大房”。
　　超级世家继承人怎么换，最后都肯定会自动补上八位“大房”的空。
　　不过，这十八位家主、继承人、功名显赫之徒，已经跟白柏白一起葬身火山熔炉了。
　　这座新世纪第一页自动点燃的熔炉，埋葬了白柏白的过去未来。
　　而白柏白死去的这许多年，它也还在燃烧。
　　可这个腐朽的世界，却也还在继续。
　　你说，白柏白，恨这个生她养她的世界吗？
　　白骨精怪静静站在火山熔炉上，小可爱脱手而出，恶意如同猛虎凶兽、直扑人世。
　　骷髅咧嘴，笑了。
　　显而易见，不是吗。
　　·
　　世家光鲜亮丽的宴会，人影错落，醉生梦死，是白柏白最恨的生之息。
　　她触碰不到物质的世界，亡者的领域是如此无理取闹。
　　哈！白柏白曾经无数次怨尤为何是她掉进混沌虚无之界，使她承受这诸多痛楚。今日一为难，却发现有用的正正好。
　　距离最后一个女人死去的时间，已经是过去了六个世纪了，而男人们已经完全适应了男人被改造生男人的社会。
　　那女人临走前谋杀掉的十八位对联邦意义重大的伟人，所以在八大家族的有意之下，“那个女人”是关于最后一个女人的称呼，对于女人的这个群体，印象是“女人都无比恶毒”、“女人不是好东西”……等等。
　　白柏白附身的这个男人权限很高，但是意志力微薄的不忍直视，简直让白柏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愚蠢的垃圾人物！
　　她没去用这个权限查询她那时候的记录，她自己清楚的很，她什么遗传物质都不会留下来的。
　　至于因为她损失多少人命与财产，这个就更不必在意了。
　　白柏白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塔楼上，回望一眼火山熔炉的方向，“我给你放烟花吧，烟花好看。”
　　隐形的能量核悄无声息在第一城中心落下，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开。
　　轰——的一声，蘑菇云腾起。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所有生命都化为灰烬飘浮在蘑菇云里。
　　白骨对这个烟花特别欣赏。
　　她毕竟是乡下出来的土包子，没见识过如此绚丽的烟花，这种大场面，周幽王也不能做出来啊。
　　小可爱给我放了这么好看的烟花，白骨心里美滋滋。
　　外星殖民还在进行中，母星还是十分之重要的，特别是行政首都，元首还在这里呢！
　　乱了，联邦乱成一锅粥。
　　没有难民，只有冷冰冰的一个代表亡者的数字。
　　而报告上面有名有姓的存在，足以令一些人心里滴血，也有野心家立刻准备收拾残局。
　　这种混乱，使白柏白这种幽魂如鱼得水，附身搅浑水溜号，做的无比丝滑。
　　也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
　　从进到这里开始，她就不自制地感觉到冷，冷，冷极了。
　　哪怕她已不再是物质生命，却依旧会觉得冷。
　　一路走来，视线里竖着密密麻麻的银色柱子，未来得及关闭的室内，冷冰冰的营养液里泡着一尾人鱼。
　　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一条丑陋的鱼尾巴。
　　“这样……可不行啊，我们的勇士可不会中意一条丑八怪鱼。”白大褂皱眉叹气。
　　“博士，零号实验体又闹自杀了。”
　　博士神情漠然，比着人鱼虚划几下，头也不回，“让叶少将去哄好。”
　　零号实验体，是个女人，非常纯种的女人。
　　最令白柏白意外的就是这点。
　　居然还有纯种女人存在！！！
　　要知道，当年的白柏白，力能扛鼎、手撕猛将不叫事。
　　比之百分之百的男人都强。
　　不然她怎么能一拖十八的。
　　就这，她被称为不纯种的女人。
　　在男人心里，纯种的女人应该是再往上数七个世纪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弱柳扶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不动道的样子，这才是完美的纯种女人。
　　嗯，“十八”他们很嫌弃很委屈来着。
　　那么……武力值这么高的女人是怎么灭绝的？
　　这个纯种女人站在废墟里，问叶少将身体里的幽灵。
　　啊……这、这就是一个特别悲伤的故事了。
　　白柏白在这个据说是‘穿越者’的女人的身上看见了神经质，这是在疯的边缘大鹏展翅啊。
　　那就再往前一步，疯了的感觉还不错。
　　白柏白又发射了一颗大烟花，这么劝慰。
　　疯了之后，感觉就是天下无敌了！
　　它自我感觉非常不错！
　　穿越者认为自己倒霉透顶了，才穿越过来这个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世界。
　　最惨的身穿！
　　落地就被揭穿，花样美男嘘寒问暖，房子花团锦簇特别靓，高冷少将、纯情风流公子、年下小狼狗、可可爱爱小奶狗、女王受、温柔攻……大有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宫自己进后宫的架势之后。
　　嘶！穿越者被可怕的没人性的白大褂抓进实验室，进行各种取卵代孕实验了。诸如高冷少将、纯情风流公子、年下小狼狗、可可爱爱小奶狗、女王受、温柔攻之类，还劝她“为了伟大的联邦，为了我们，你忍一忍吧。”
　　穿越者摸一摸自己十五厘米长的剖腹式疤痕，“这个身体你还要吗？不要的话请留给我吧。”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她擦擦眼泪，“为了我们可爱的孩子，你去陪陪他吧，你听，他都哭了……”
　　说这句话的前一秒，她刚刚从试验品001脖子上放开手。
　　白柏白看着死不瞑目的小男孩试验品001，默默从叶少将口袋里抬出来一颗带杂质的宝石，干巴巴道：“这个男人的灵魂给你。”
　　“身体我暂时还有用，不能给你。”
　　灵魂宝石很脆弱，经历了诸如火烧冰冻压缩机之类的小试炼，碎成渣渣了。
　　穿越者看着那些灰色的小石子消失，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白柏白身上，化身叮当猫，举起激光刀，“既然这样，是不是能把这句身体的叽给我。”
　　白柏白啊了两声，“这、这当然可以。”
　　她俩就这么商量定了，很快动了手。
　　鲜血糊了一地。
　　一时之间，白骨竟不知道这两只，到底哪一只更为变态。
　　一场肮脏的杀机play之后，穿越者看叶·白柏白·少将的眼神都迷离了。
　　白柏白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再找几个严密的实验室，再找出来几只从穿越者腹中剖出来的试验品。
　　乖乖待在冷冰冰的实验室的三头身小正太，放在穿越前，穿越者一定会将之按在怀里狠狠亲几下，大叫几声“太萌了！”。
　　现在，面对疑惑地望着她的目光，穿越者一刀一个，原地火化不耽误。
　　啊，真抱歉，我一个普通的女人，又没生病，不能在三年里生了十八个男崽子啊。
　　穿越者再次认为自己非常之健康，因为她居然能够一刀一个小朋友还不抛弃不放弃。
　　放了十八朵烟花之后，穿越者认为自己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武力值到底有多高了。
　　肩抗与自身体重同等的核能炮仗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一点都不累呢。
　　就是一点不好，生不出女人。
　　一个族群，生下来的尽是与自己族群争夺生存资源的寄生虫，那这个族群，果然还是得灭亡呢。
　　迷之健康的穿越者还有心情总结以自己为主角的实验记录。
　　十八分之一，还生不来个同类，真是没救了。
　　穿越者称呼从自己肚子里出来却跟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为“寄生虫”。
　　没什么文化的白柏白认为这个命名十分之贴切。
　　生物界有很多物种都是寄生在别的生物身上，将寄生体吞吃殆尽就能够正式独立。
　　白柏白当年面对的，就是得到了自己种族的一切，准备施施然进入宇宙的男人。
　　可是，在大规模殖民的这个关头，她回来了。
　　而她回来，只为复仇。
　　——这世上的一切，都找不到半分与我之关联，你有能耐拿什么来阻止我呢？我的世界。
　　而这世上要凭依你生存的一切，生或死、存与灭，能不能影响你。我的世界。
　　时间回溯那一刻，白骨是惊奇的。
　　物质的变化，称之为时间的变化，于是沧海桑田，桑田沧海，几度轮转。时间的倒退，一切的果化为因，高楼广厦原地崩塌，砂石落回深山与河流，参天的林木出现又急速收缩，小小的种子消失在平地，平地又化作石山……
　　外来者不会被卷进世界的回溯，白柏白本应如此，可是，她是生在这个世界，也是因这个世界而生的。
　　思维倒退，魂体湮灭，于是只剩下无形存在的灵慧。
　　很遗憾，白骨认真的话，能看见白柏白代表的灵慧，但是不能让无形的灵慧接触到物质的世界与干涉物质的世界。
　　死去的人陡然复生，来不及反应又倒退，由死而生，至不存在。
　　不就是炮仗洗地而已，世界这样大的反应，白柏白反而气炸了。
　　她打算全灭如今活着的男人，于是世界回溯时间洗地。
　　回溯停止了。
　　每一个结果，都是从很久以前就注定的。
　　例如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旱，也必然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季，那个夏季，夏雨连连，冬雪减少，于是来年的夏天，降雨继而稍减。等到最后的那个夏天，大旱就此降临。
　　大旱由来必有一场雨是最开始的因。
　　生不出女人，也自然有一个因。
　　此时是封建的王朝中段，街面上行走的都是男人，女人只在花街柳巷招手，偶有几个着男装上街的女孩又在众多调笑下流话之下退回家中。
　　寡妇被吊死，然后在圣旨降下之后在祠堂建起一座牌坊；成群的秀女被宣召至皇城任人挑拣；高门大户后门里拖出来的女尸被扔在乱葬岗日复一日无人认领；河里湖里堆积起的猪笼与女子白骨从河的这头到大地的这头直到被时间冲刷化成泥……
　　白骨站在白柏白被回溯的那个时间点，意识分割两处，在时间的这头与那头。
　　她在古代的那部分意识，却清醒认识到，这里，绝不会是最初的那场雨。
　　不是最初的那场雨，那更改中间的无数场雨，又有什么意义？
　　须知，积重难返。
　　那么，从混沌虚无归来的魂灵，知道真相吗？
　　白柏白听到冥冥之中的天道告诉她，只要她能改变历史，就能改变她经历的那个未来。
　　只要足够努力，族人死绝，自己也葬身熔炉的终局，都能够改变。
　　那些年长的、年轻的女人，那些看着她长大，却等不到她长大的长者，埋骨黄土之下，而她在人间——
　　哪怕白柏白在许多年之后亡灵回归，这仍然是她的心魔。她不是最聪明的、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有用的，可这些聪明的、漂亮的、有用的，都死在了抗争之下，唯独她在群狼环伺中偷生至今。
　　这是心魔。
　　哪怕她慷慨赴死，如今算不得生算不得死，但只要她还能以白柏白的思维思考并存在，她就逃不过这个梦魇。
　　但是，转折来了。
　　天道告诉她，它回溯的那个点，那个未知的存在实在是太强大了，于是时间回溯之后重新前进，也绕不过那个点，所以，杀了它，未来才能继续前进。
　　白柏白看着世上还鲜活的一切，不语。
　　天道只当它默认，又隐匿而去。
　　秀女新入宫，并不年轻的皇帝宠着最美貌的一个贵人三个月，然后十个月后生了对龙凤胎。
　　又是一年，龙凤胎还没能走路，随着满后宫的升降死伤，又一对龙凤胎从这位新晋的妃子肚子里爬出来了。
　　内宫传出这位新妃子要晋升为皇后的谣言，在百官的奋死进言之下被阻止了。
　　又一年，京中婴啼遍地，尽是男婴。
　　连连生下龙凤胎的新妃子终于凭借生育有功被封为皇后了。
　　京城里有一家神秘的商号，每个月只经营十五天，卖些药丸子，却生意兴隆，门槛都叫人踏破了。
　　盖因这家店卖的是能让女人包生儿子的药丸。
　　药丸很贵，但是皇后的龙凤胎现身说法，买的人无论是将信将疑，还是深信不疑，店里门庭若市。
　　也不过才区区五年，满京城的贵族家里走动的竟然都是男童。
　　皇后也愈发受命妇敬重，愈发雍容华贵。
　　皇帝越活越年轻，五十上下的年纪，活的好像而立之年。
　　先头长大的已成年的皇子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见皇帝越发看中皇后，自己还越发年轻，颇有活成人瑞的模样，不约而同出手对付几个小的。
　　龙凤胎遭遇了几次暗地里的毒手，却终于被掐死在了襁褓里。
　　于是，皇帝膝下一时之间空虚的很，都没有皇子了。
　　也于是，皇后短短两年生了三对双胞胎——
　　白柏白对此叹为观止。
　　白骨无语，母猪都没有这么高产的。
　　总算是知道那个穿越者实验记录乱入的别名‘母猪的产后记录’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早有渊源啊！
　　生子丹包生儿子，生女丹包生女儿，但明显，生子丹的销量一骑绝尘，甩了生女丹不止一个京都。
　　另有贵族特供，皇后出品的产后恢复保健丸，当母猪都不怕了呢。
　　也不过十来年，生子丹的价格就开始下降，走入平民百姓千家万户。
　　开始有风俗，平民但凡有点家底的，儿子娶妻当天都会拿出生子丹，新嫁娘当场服下，以示一定会生儿子传宗接代的决心。
　　至于包生儿子，是不是对母体有害？不是自己的女儿，谁关心呢。只要生的是自己的孙子就是了。
　　穿越者是极其不敢置信的，在她被迫直面了时间回溯的一瞬间之后，就被抛出界外，如今重回世间，却成了个痴傻的女孩活了十三载。
　　而这十几年，女人长大了一代，下一代的女人开始变少，痴傻的，能生儿子的女人也是个宝。
　　看着面前黑漆漆一只手递过来的药丸，伴着催促的“快吃”，还有蠢蠢欲动的动手强塞进嘴里的意思，穿越者发疯了。
　　她把在场的人都干掉了。
　　嗯，她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女人的体制是多么的变态了。
　　吃了生子丹的第二代果然不凡，干掉这么多人都不留一滴汗呢。
　　穿越者是不想大开杀戒的，虽然这里的人道德败坏、风俗奇怪，但是她真的不是弑杀的人，没有因为看不惯就大开杀戒的必须，那样太累了，不符合她的利益。
　　但是，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小声偷笑大声嘲讽，露胳膊秀肥肉，眼神下流能徒眼扒她衣服……
　　街面上的都是男人，而穿越者有男人PTSD。
　　出来吃个面的功夫，一条街的人都没了。
　　何苦来哉！
　　在穿越者有限的记忆里，男人是导致她变成疯子的罪魁祸首，而她被男人害成这样，生死不能自主，她已经把自己的仇人干掉了。
　　至于这些多嘴多舌的男人，不好意思，精神病杀人是没有罪的。
　　就……请诸位多担待了。
　　精神病病人不受自己控制，也是受害者呢。
　　这么间歇性发病的穿越者混进了皇城，而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混进了皇城，她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天道已经不能高高在上，她破天荒给了白柏白凝聚形体的力量。
　　——在这之前，白柏白哪怕有恢复，却也一直都是飘荡的魂灵状态，连给人托梦都做不到。天道也视若无睹。
　　“杀了她！湮灭的她的灵魂！”它催促不动的白柏白。
　　这一夜，那禁宫兵荒马乱，皇后将要死在穿越者的手下。
　　白柏白就这么看着这一幕发生，天道怒不可遏，“你还在看什么！动手啊！”
　　白柏白长长出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以为我很蠢？”
　　天道冷眼，改变过去的机会都不会抓住，难道不是？
　　白柏白又自答，“我确实是很蠢。”
　　最聪明的已经死了，留下来的自然是看不清死局，连自杀都不敢的蠢货。
　　胆小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
　　你说是这是过去，能改变未来，那就是了吗？
　　哪怕白骨被分割了意识，精分了，也还是笑了出来。
　　一个人穿越了，肉体凡胎的，为了生存，这个人会适应时代，不自主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改变世上的一切。
　　可是，衣食住行这种肉体凡胎需要的东西，与一个没有形体连给人托梦都做不到的幽灵意识，又有什么干系、
　　天道太低估人了。
　　不给马儿吃草，又想马儿跑，这种好事，想什么呢。
　　不管这个天道的脑袋瓜里想的什么，反正它完了。
　　经过漫长的试探，白骨终于把自己的意识合二为一。
　　而这个时候，智慧人种已经快灭绝了。
　　镇压在时间回溯点的庞然大物的离开，天道一喜又是绝望，它被彻底锁定了这个生灵涂炭的现在的未来。
　　两个疯子！
　　然后，变成残废的天道把这两个人轰出界。
　　抵达混沌的两人已经变成残魂，相当于又死了一次。
　　【我死了？】穿越者愣愣的，残魂飘在混沌虚无里，又消融了一部分。
　　白柏白原地蹦，回到熟悉的幻境也不过是难受了一会，毕竟它在这种环境呆了无数时间，早就被同化了。
　　白骨跟上来，对它丧气的话不予理解：【也不能这么算，你只是失去了物质的生命……嗯，也算是死了吧。但是你得从哲学的角度来看问题。人的思想不是一成不变的，过去的不可挽回，相当于你杀死了过去的你，过去的你已经死了，死去的过去抛弃了你的未来，被抛弃的你也死了，死了的你怎么能再死一次，你从来就不是活着的，那么怎么能说你死了呢。】
　　【死了的你不是活着的你，死了的你不是你。】
　　一锤定音，【你需要想一个新的名字了。】
　　【或者你比较喜欢用以前的名字。】
　　混沌的要义是无序，等穿越者的残魂从有序变成无序，就真的稳定下来，它也就真的可以暂时不用思考活着还是去死的问题了，反正现在是轻易死不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