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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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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楼被烧了。
这纵火灭门惨案使得众位掌教不知是该心疼藏书,还是遗憾观家满门一百七十六条人命。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我等来的太晚了……”比丘尼双手合十,叹了一句。
“本门离此处最近,接到变故,不过半个时辰,已然无力回天。”知味观的掌教徒劳地捏着聚水诀。
淅淅沥沥的水珠扑进大火,杯水车薪。
这火夹杂异火,靠着这点小雨,哪时能熄?有人不想徒费灵力:“老和尚,你精熟人事,里面可有生还者?”
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摇头,唱一句慈悲,“并无生息。”
得了,没人活着!
观家近两百口人,就这么没了!
太一观掌教是中年女子模样,见水法不好使,便索性落地,驱使地气掩火,“我就知道,今儿本掌教眉头直跳,就没好事!”
“今儿,可是年初一。”
初一就这么丧,今年好像不太顺,但是天机阁的神棍还没到,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火灭了,天也亮了。
诸位掌教人也憔悴了。
门下长老也带着门徒来了。
焦石瓦砾,功法余烬,枯骨黑尸,一一被清理干净。
太一观掌教亲自验过尸骨身份,然后拍拍身上沾上的灰,浮尘一扫,“观家家主。”她指指一具断头男尸。
胆大心细的弟子连忙填了墨,在纸条上写了“观家主”几个字,给尸体贴上。
然后又一一指认了观家主嫡系十八口。
然后是十三个旁支六十五口,仆役九十二口。
除了观家主头颅无踪,其余皆是全尸,一刀封喉而死。
在场的出家人已经在念经度化了,闭着眼睛,无法直视那一十六个不足七岁的稚童尸骸。
“丧心病狂!”
“查!定要查出是谁如此心狠手辣、恶毒无法!”
“观家藏书何在?”有仙风道骨的老男人问。
明显不安好心,尸骨未寒就有人开始觊觎观家家传之宝。
有人不齿,离了他远远的。
当下就有人斥责他,“于望!你怜悯之心何在!观家满门尸骨在此,你于心何忍!
于望无趣地摸了摸胡子,“老夫不过是说了在场某些人心里想的那回事,还说错了不成?掌门师弟?”
当于望的掌门师弟,是要被气死的!他的掌门师弟以手抚膺,怒目而视。
于是,合望山掌门拎着掌门的师兄走了。
合望山的弟子看师长走了,彼此看看,又看看残忍的凶案现场,勉强向众位前辈行了个礼,修为最高的一位率众而出,跌跌撞撞御空走了。
剩下的人看了看,又走了一些小门派之人。
“观家……”
耳边争争吵吵,统筹大局的妙应真人脚下虚虚踩着焦黑的土地,半阖的双眸陡然睁开,目光清明,“观家,还有一个人。”
年轻的一辈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说观家一百多口人全部在这儿了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还活着的人?
这些皱纹有没有反正开始端着架子训新进门徒的前辈高人纷纷摸着胡子、浮尘恍然大悟,有的还不醒悟,直到有人说了“十山”两个字,再拍拍自个脑袋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原来是他啊!”
这个“啊”字里面是震惊、不可思议之类令后生晚辈不懂也无处追问的情绪。
“是他的话,大概或许约莫是活着的?”尽安真人摸摸心口,说出自己都说不准的揣测。
虽然如今人见皆称“真人”,但是一想想一甲子前那件公案,小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砰砰而动。
毕竟……尽安真人摇摇头。
惨!实在太惨了!
继尽安摇头,接二连三有人开始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这些真人长老一走,各自门徒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三家,平天山、白马寺、天一观。
妙·天一观掌教·应真人撩一撩白须,鸡蛋一样光滑细腻的皮肤在晨曦下会发光,“大师不去为亡者收敛亡魂,看吾作甚!”
大师合掌微微一笑,眼含悲悯,“妙应真人打算如何安置这些遗骸?”
百多具冤魂未散的骸骨,在场之人,哪怕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个顶个的奇葩,莫不后背发凉。
这些死者其中不乏修行有成、超凡脱俗之辈,却毫无挣扎迹象,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身躯无一丝残留灵力,一刀毙命,就好像……多年苦修修了个寂寞!
观家几千载历史,虽然近年式微,但也不是一般势力能将其轻松覆灭的。
与其说,他们心急那些典籍,不如说是心惊,迫切想要终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无论、是谁!
毕竟,他们众门,谁又能抵挡此肆无忌惮的“罪魁祸首”?
妙应掌教叹口气,捻着胡子,“大师随意便是。”
平天山只来了个长老,此刻看一眼蒙昧的冤魂,不发一言,御风而去。
说句笑话:先走的修士都对观家藏书没半分想法。
·
“师尊,我们这是去哪里?”
荒郊野岭,人气微渺,景色愈发荒芜,天也越来越热。
虽说明见辛觉得自己也是寒暑不侵的人,但是一时之间温差太大,她居然不能承受。
现在,她觉得她有点点热。
“去见一个人。”
她好奇地问:“是见谁?需要您风尘仆仆远道而来?”
明见辛幼年拜师尽安真人,所见全是各门各派一代真传。从来只有别人不远万里求见尽安真人的,就算是同为上门的几位掌门来做客,也不过是迎到门口。
连夜奔赴万里之遥,谁有如此大的面子?
不论明见辛满腹疑惑,她到底是见到了那个人。
沙洲绿漠,三月华景,她一眼望入一双眼睛。
茫茫尘世,谁与相亲?不如——
天灵一凉,就见她师尊凉凉地看着她。按在她脑门的手还没放开。
疑惑道:“……师尊?”
尽安真人收回手,打发徒儿出去玩。
人走了,尽安只觉得自己若是只僵尸,方才獠牙都能露出来了。
偏生这人还招她,那人说:“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些小宝贝不会吞掉她的。”
尽安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呵呵两声自她喉间出现。
尽安只觉得这家伙这些年是越发疯了。
待尽安真人平息了多年未见而起的心绪,她平静抓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陆休,你最近有没有看观家觉得有点烦人了?”观家被刀灭门,陆休,恰好用的一柄好刀。
陆休笑的眉眼弯弯,双手托腮,“怎么?”
“观家满门被灭了。”
陆休面上的笑终于露出一点兴味,“观家被灭不是迟早的事吗?”
“不过,是谁出的手,我可不知道。”
末了,补充道:“反正不会是我。”
“我最近可乖了。”
“你来这里,是想给我说说观家人死状如何?”
她越说,尽安脸色越差,陆休不依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做的?”
尽安真人冷笑三声,“我怎会以为是你,我就以为你有推波助澜、冷眼旁观。”
简而言之,反正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就是知道凶手是谁的关系。
陆休两手一摊,“很遗憾,这次我也不知道哦。”
“看观家不顺眼的家伙多了,他们家培养出来的也不少,外面的也不少,但是不包括我呢。”
“当年我看观家不顺眼,当场就报了。”
陆休把头伸过去尽安耳边,小声哔哔:“其实,观若华看观家是非常不顺眼的。不过其他人、特别是他爹,都没发现的,就我慧眼如炬、洞悉明达……看出来他的鬼魅心思。”
尽安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不经意间想起一件事,“观若华还在呢?”
之前她想起来的就是这个人。
观若华。
别人不知道,但尽安认识陆休多久了,还能不知道。
当年……十山之乱,闹得多惨烈。
观若华,怎么可能还活着!
“观若华还活得好好的”这是尽安真人都不会信的假话。
陆休退回来,右腿压左腿,往椅背靠,歪头一笑,特别清纯,反问:“为什么不?”
陆休把这事拿出来想想,否认三联:“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你们这是以为我有多坏呀!”
“大庭广众之下我都没杀他,我怎么会偷偷摸摸杀了他。”
尽安真人拆台:“说不准,大庭广众你没杀他,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不配光明正大的死’、又或者是‘这家伙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这么一安利,尽安真人都快觉得观若华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毕竟,‘觉得他不配光明正大的死’→‘偷偷摸摸死了别人都不知道他死了才好’;‘这家伙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不行,这么鲨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折磨死他!’……
尽安真人不禁扶额,陆休的思维方式就是如此有毒!
说来,尽安是如何认识陆休的。
那年,尽安是尽安,还不是尽安真人。
跟皮相良好的陆休陆某人刚认识,就决定当个至交。
——后来被陆某人做下的大事刺激地心脏砰砰砰的时候,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尽安只觉得她是被陆某人的那张美人皮给迷惑得够呛,就这样了还不舍得!
陆某人到底干了什么事呢?
·
“观家是世家,他观若华是世家子,你不会以为他是什么良配吧?”世家来自凡间,最会钻营,惯爱利用真心。
尽安想扒开眼前这个人的脑子瞧一瞧,这个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休。
“六大上门,十二中门,三十六下门,哪家没有几个,被观家男人骗身骗心的女修士。”尽安脸色很扭曲,还有点激动莫名,“观若华年少成名。一向看不起咱们这些外门,只有真传能叫他正眼看上几眼,眼睛长天上去的。你还是散修,他眼珠子终于被哪位医仙挖出来正好了?”
陆休只是笑的克制,不语。
那次谈话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就这么见陆休跟人好了三个月,偶然遇见了。
就瞧见了他们相处,那“被医仙正过眼睛”的观若华,冷若冰霜,只对陆休笑的温柔。
不知那一句被调侃的,居然还会脸红!
尽安远远看见了,只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想都不正常。
毕竟她是陆休至交,她也见过观若华眼睛长天上的样子。
对陆休脸红过的男女如过江之鲫,然后尽安没在她边上见过这些人第二回。
陆休不喜欢有人死缠烂打,腻歪这些油腻的纠缠,更嫌恶日久生情。
只要表露了好感,陆休严词拒绝第一次,第二次再来,她伸出她的‘断情刀’,第三次还来,丹田还是心口选一个。
陆休那时候修为提升的很快,然后某一回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没在她身边看见观若华了。
问她,她以扇遮了下半张脸,声音飘渺:“他啊……”伴着意味不明的一声哼笑,就没了下文。
尽安也不追问,你情我爱的事,尽安可不想去沾染,哪怕这个人同她是能换命的交情。
然后,十山水源的结契祭坛上,陆休拔出观若华的佩剑,捅了他心脏一个对穿.
对惊愕的观若华微笑,略带羞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观家众人震惊死了好吗!
然后……呵呵。
观若华抓住他的佩剑,语带惋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那么打起来了。
大阵不知什么时候是谁人布下的,阵起了谁也出不去了才被观家人发现。
刀光剑影交错,观家有人想上来帮忙,但是被踹出去,听说最后有几个变成了废人,再不能修炼。
总之,这一变故,观家全族被困在十山水源那里三个月,困阵幻阵里,好像是自相残杀了。
反正观家人羞于谈及。
观若华这个招来了陆休这个煞星的嫡系,就这么游离在观家核心之外了。
陆休就那么突破了化神,接着堂而皇之施施然整理好衣冠出了十山水源,还恢复了单身身份。
观家再没有敢纠缠。
尽安知道这事就觉得陆休这家伙肯定是有预谋的。
观家虽然几代都没有化神出现了,但是观家本身的结界与仙器是能留下一个半个半步化神的。
陆休当年半步化神的实力,特意选了远离观家的十山水源,什么心思,在观家出事后简直是昭然若揭。
惨啊!观家家主肯定没有想到,观若华这个仙葩勾搭来的那个半步化神会干出这种事。
——想当年,观若华一个小筑基,站在陆休旁边待客,那是惊诧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见了之后就满地找眼睛的。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观家反倒招来几分同情。
这同情并没有什么卵用。
观家没了。
这就是“陆休”与“观若华”两个名字离得最近的时候了,也是最后一次先后出现在一条消息里……
就听得陆休的回答,“尽安,咱俩多少年没见了,你对我的了解又出了新高度了。”
似叹惋似赞赏,这话令尽安背后一凉。
“呵呵……”尽安自然而然地突出这个语气助词的重要性。
尽安:“我总遗憾由于我不够变态而与你格格不入。”
“没杀、滚、早点上路。”
然后师徒俩就被丢出沙洲绿漠了。
明见辛一脸懵,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灰色的衣衫有些绿,手上的短剑还将将要刺出,见状先收了兵刃,“……师尊?”不明白。
她不是在跟巨型旱生水仙花热情搏斗吗?
陆休,花木爱好者。
尽安曾经也跟那些“陆休的小宝贝”一起挥洒青春的汗水。
尽安(人在花田):日头烈、“小宝贝们”很热情、花香迷人死了……
尽安真人提着她的弟子走了。
尽安怎么知道的当年十山水源具体情状?
陆休当年给她递了一面玉璧,说月圆之夜,有惊喜。
尽安不是当天傍晚就眼巴巴守着等着惊喜了么。
然后……惊喜是没有,惊吓到是有一丝丝。
而实在出人意料的,不过是观若华恨观家这件事。
那观家出事,水就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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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安走后,陆休越想越开心。
真的,没想到观若华那小东西居然能够下定决心了。
是的,不象尽安真人还要追查证据,陆休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观若华干的。
至于他是怎么干的,自个干的?合伙干的?
大概就他自己知道了。
按照正常修士的想法,被栽赃一整个灭门案刀头上,肯定是要逼自己做选择题。看看是“保大保小”,这种手心与手毛的问题。
这个时候孤家寡人就好办了,不出去,无聊死都不出去,看幕后黑手整个球!
陆休情况差不多,她的朋友都是皮糙肉厚能打能跑的,她不出手,没人杀的掉。
不用出门,她也不无聊。
陆休决定出门去现一现。
真·现一现。
左脚踏出去,右脚并上去,然后转身回去。
就在她转身后一瞬,天光如水起微澜,一瞬息改天换日。
·
此夜色深沉,些微的月光下,那平静的陷入沉眠的山城里,不时有几声犬吠。
大步流星地迈过空旷的巷道,凌飞怀揣着小心推开自家的后门,放缓了呼吸,轻轻关上。
“你这是做什么?像做了贼一样!”
凌飞吓了一跳,心一颤,豆大的冷汗划入鬓角。
转过身,“菱,菱妹妹,怎么是你?”乱跳的心稍微安稳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睡觉拦这儿做什么!”
陆休抱着手臂,一一扫过这人身上的可疑痕迹。
沾着黄土的鞋子,半湿的鞋面与裤脚,没来得及沉淀下来的兴奋,还有面对她掩饰不好的心虚。
心虚?陆休在这里打个疑惑的问号。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哪怕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该保持的小秘密还是要保持的。
“要不是你偷偷摸摸,我还以为是进贼了,要不然怎么会起来,没想看见了你。”
“你记得把地面洗干净,明早起来别叫我看见一丁点泥点子。”
第二天,陆休果然没在院子里看见一丁点外来的泥。
凌飞叫住预备出门的陆休,“菱妹妹……”
白嫩的脸上竟有些红,不安地揉着自己的衣襟一角,在陆休疑惑的目光下,不自在地飞快道:“菱妹妹,咱们两家相约指腹为婚,咱们俩何时成婚啊!”虽然菱妹妹很凶,老是凶他,但是……菱妹妹好看,他,他也不吃亏呀。
然后凌飞就羞红了脸,没看陆休冷淡的神情,自顾自跑出门去了。
留在原地的陆休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鬼???
然后:这个小别致挺东西啊。
#我把你当我异父异母亲兄弟,你却想上我!#
能够吗?能够吗?能够吗?
不能够啊。
陆休黑眸中灵光一闪而逝,气势沉着危险。
不是那个年幼的陆休。
而是……
年轻的陆·化神期·休,她冒了出来,但完全不明这个幻阵有什么杀伤力,值当有人拼了性命不要,这样来算计她。
在简陋的宅子里走了走,终于找回来一星半点熟悉感。
原来是她未入道时候的居所。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陆休反问自己。
然后心中无有半分波澜,自答:没有意义。
眸中灵光消失,而陆休看了看天色,终于皱了眉头,她不过是发了会呆,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而后,她记得方才的事了。
“成亲?”
陆休冷笑,“呵呵。”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不想当,却想睡我。
然后每天往外跑,说是准备成亲的东西,却什么都没往回搬,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神秘兮兮的凌飞,就那么被知府小姐抓走了。
这个知府小姐,在陆休这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毕竟,不是哪个家里有矿的大小姐能养活十七个男宠,现在加上凌飞,是十八个。十八个男宠皮白肉嫩,是堂皇的富贵花,藏娇在深山古刹。
凌飞吧,挺好看的。
而这个俊俏的男孩,特别戳中了林姓知府小姐的心。
阳春三月,桃之夭夭,面若桃花,一见钟情!
碍于这是陆休的私人所属,林知府小姐忍着口水没敢下手。
现在听说陆休卖掉家业,走了。
乐不可支就伸手将这朵美丽的花扒拉到自己碗里了。
而凌飞被得手这一刻,陆休正在被鬼打墙困住了。
日哦!这垃圾幻阵!
“你怎么敢!”
一声暴怒,幻阵平地起风,龙卷而起。
陆·化神·休睁开眼睛,勾唇,“你,谁?”
撕裂的风暴里,陆休衣袂翩翩,恍若神人。
这也让背后之人更怒,几道惊雷劈下,将落在陆休身上,却近不得她身。
陆休笑的颇为开怀,诚心地心平气和地赞了一句:“你真的取悦到本座了。”
陆休脑回路与当前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一样,这让她少了很多乐趣。
同样,她也能就此发掘很多乐趣。
比如,现在,她感叹,“你真的很可爱。”
他的可爱,只在于一件事——只身孤勇死战陆休。
这是令化神修士不悦的事——化神已经是此世顶点,谁敢不敬。
而某些化神,会觉得好笑。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闻而发笑。
还有些化神,爱惜地将之捶一顿,以资鼓励。
以上。
然而世上只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化神。
至于大宗门宣传的、正在闭关的化神老祖,已经很多年不见音信啦。也不知是死在了飞升路上,还是含恨闭关闭死了。
唯一活蹦乱跳的陆·化神·休:修真界多年来,唯一的化神,极其濒危物种,我不够贵的吗?!
这些传说中的化神,都不如陆休,因此陆休的名声很快就就覆盖了“化神”这个印象。
而陆休——
她张开双臂,汹涌的力量自她身上涌出,只听虚无之处“嘭”的一声,什么东西轰然破碎了。
“抓到了。”
陆休从绷碎的幻阵砂砾里摸出一颗“破裂的黑珍珠”?!
“不,不可能!”他倏而反应过来,失声:“骗子!”
“破裂的黑珍珠”里充满了不甘心、不可置信。
陆休:“林仙罗之男子。”
林姓知府小姐在陆休这儿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凌千钧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我是凌千钧!”凌字尤为重口。
陆休回到自己的花园子,晃一晃指间夹着的珍珠,“林仙罗的孩子可没学到她半分精明。”
凌千钧环顾一圈自个的洞天,却发现当初他考虑到了每一个入侵点,以至于他如今找不到能够绕过已经损毁的“大门”出去的方法!
当然,他找不到门出去,这个女人伸个手指头就能将他拎出去。
“我是凌飞的儿子。”意识到这一点,他放软了语气。
根据他多年来孜孜不倦搜集到的信息分析来看,这个陆休,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着极度的占有欲。而在她未入道的时候被从她身边夺走的表哥——她一定恨死了将之夺走的那个女人,也会移情表哥的儿子。
凌千钧唇角上扬,露出和煦的微笑,笑容充满了温暖的意味,然后,僵在了当场——
因为,陆休扒开了他的秘阵中心,找到了他费心复原的阵灵。
而这个被他禁锢的阵灵,恬不知耻地用他的秘密投诚了!
就眼前一黑!
阵灵是个尖耳朵、蝴蝶翅膀、晶莹剔透的小人,还是个孩子。
所以它不想死。
一边吐信息,一边忏悔:前主人一定会理解心心的!心心这么小,怎么可以死掉!心心还是个孩子……
寄几告诉寄几“我还是个孩子”的阵灵淡定了。
“新主人!介个坏蛋还有个空间!很大,能从这个小的空间传送过去!”
由于阵灵的小报告很及时,凌千钧跑了一半就被拦下来了。
由于传送阵的不可逆性质,他彻底丢失了一只手臂作为保命的代价。
陆休看了一眼小阵灵,暗含鼓励。
她就喜欢这么耿直的精灵。
心心从新主人的一眼里看出赞赏、鼓励,再接再厉:“主人,他在大空间里还有两个很骚的同伙。”
末了来了一句,“主人,什么是很骚啊?”
这个问题它一直暗戳戳想了很久,又偷偷翻了很多藏书,但是都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陆休也改口了,“凌飞的儿子果然跟他一样狗。”
不当林仙罗的男子,从林仙罗身上移情来的十分情谊,到凌千钧身上剩下的三厘的三分之一也化成灰灰,随风而去。
凌千钧很快就知道了“林仙罗之男子”与“凌飞之子”之间的区别。
他被搜魂了。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陆休拿出来一只金箍,笑眯眯问。
自顾自给凌千钧戴上,将一面4×3×0.5的玉璧立在他身前,“这个把手你握着。”
很好,凌千钧举起了这板玉璧,陆休威胁他:“千万别松手,不然本座送你去空间乱流里走一走。”
凌千钧不得不咬牙切齿右臂高举。
陆休给这个组合喷了一打定型小法术。
完美极了!
高高的玉座上,陆休摸出块巴掌长三指宽、边角圆润的玉板,瞎按几下。
玉璧上就人影憧憧。
嗯嗯啊啊响遍天——
陆休再次瞎按,她对别人的船戏不感兴趣。
——要有人敢说:至情至性、发乎于情的办事,怎么能叫‘戏’!
陆休就敢指着刚才一闪而过的嗯嗯啊啊做白描:这个女子尖叫太假,不是这么叫的!这个女子表情太用力了太浮夸了!这辱此……(省略三百字)……
原来这就是阵灵说的“好骚”啊。
确实很骚。
一个比一个假。
凌千钧脸色一红又一白,恨不得立时晕过去。
但他的手还是稳稳地举着玉璧,身形一动也不能动,不禁泪流满面。
·
“师妹,这是我从秘境里采来的两生花。”
听到这句话,陆休终于正眼看一眼凌千钧……举着的玉璧、俗称搜魂你的法器。
形如海螺,质如白玉,流音石。
“!师妹……你为何……杀我……”
嗯,陆休被提醒了,记起了这个人是谁。
她曾经的师兄。
这就是个“我把你当师兄弟,你却想睡我”的故事。
与未入道前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能不妙,陆休当时当场给了那家伙一刀。
容舟渡跌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听不见惊慌的同门的救治,仍旧痴痴地望着人群之外格外冷静无情的陆休。
——陆休从前不是个散修的,她也有个宗门。
陆休被押进了戒律堂。
而容舟渡是掌门的小弟子。
收下陆休的太上长老已经又离开了宗门,期间没有零星片字给予陆休这个关门弟子。
容舟渡都觉得陆休要完了。
戒律堂堂主问陆休:“为什么攻击同门嫡传?”
陆休:“感觉到讨厌,觉得这个东西甩不掉,赶紧做点事甩掉。”
甩掉掌门小弟子跟甩泥点子一样的嫌弃。
戒律堂堂主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这个让她有点意外的门徒。
“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师妹~”
是的,容舟渡强撑着病体跪在堂下为她求情。
陆休看也不看他,目光里满是厌弃,算是和这个脑残撕破脸了。
身为一个修行了十几年的修士,被陆休捅了一刀,居然三天下不了床。
按理说,没被废根基,没被捅丹田,那这家伙怎么怎么这么虚。
然后她被关了禁闭,冰封寒谷十年为期。
十年禁闭结束,修为小升,可以出来了,但是陆休出门前的下一瞬又被关了回去。
因为她又捅了掌门的小弟子容舟渡,捅得还是下丹田。
下丹田这个地方有点微妙。
有的修士,这儿就根本碰不得,下丹田破了个洞基本就是人废了。
同理,容舟渡是没有不把下丹田当回事的本事的。
他丹田被开了个口子。
求问:有人下丹田以每分钟十单位进入灵气,炼化效率为每次四单位,而以每分钟三单位流出灵气,这个人要怎么保持每时每刻丹田灵气充裕状态?
总结,容舟渡被陆休废了。
就地审讯。
戒律堂堂主问:“算上十年前那回,你与容舟渡有前情夙愿?”
陆休冷淡一笑,“可别,跟他有前情夙愿挺恶心的。”
“他夺你机缘?”
“没有。”容舟渡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他杀你亲朋至交?”
“他想谋杀我。”
堂主挑眉,“何解?”
陆休叹口气,“你看,他送我花,对我委屈求全,不就是想睡我。”想了想,“这我没理解错,会错意吧?”
陆休自己也挺难分辨这些狗东西的。
戒律堂堂主点头,“你没猜错。”
正常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陆休松了口气,她没捅错人。
“他想睡我,不就是想杀我。”
戒律堂堂主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个理由。
然后陆休被关了又十年。
容舟渡很绝望,他是一个废人了。以后可能会老死,丑死……
“师尊,在死之前,我有一个心愿……”
少男热泪相求,二十后半的掌门心狠不下来,“你说。”
容舟渡苍白的脸色微红,“师尊,我想跟师妹成婚。”不安中带点甜蜜。
那么正直的师尊,怎么可能肯见到自己一手抚养的小弟子为了另一个女人低贱到尘埃里……
“不可以。”掌门断然拒绝。
果然。
只要师尊下令,只要陆师妹还想在这个宗门里待下去,她……容舟渡惊愕抬头,“……师尊!”
“师尊~她废了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师尊,你别生气,不要赶走师妹。”
解读:我被她废了,但是我爱她,我不要她被逐出宗门,我为了她不被赶走,我要跟她成亲……
掌门果然很耿直,“是你招惹在先,是什么后果自然是你生受。”
怕小弟子听不懂,她还特意解释,“我知你来自凡间,还特意让你在下宗学堂念了几年书,怎么如此不知世事。”
“这修真界里,一切唯心耳。你几次三番为了私欲打搅陆休闭关,她就是当场杀了你,师尊也无话可说。何况她没有动手杀你,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罢了。”
不,不是,我丹田废了!还“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容舟渡目瞪狗呆,看着掌门叮嘱他好好修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
是的,陆休捅了一个人的丹田,吗事都没有。
哦,她被关了十年禁闭。
然而只要容舟渡进来冰封寒谷呆上一会,就会知道这里的寒气能够淬炼经脉,一年更比十年强。
就是会有亿点点疼。
一般的人还真不会来这儿找虐。
——“然后风行修苦修三百年,找上陆休修,被其一刀捅死,临死前口吐鲜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然后死不瞑目断气了。”
这就是坊间关于陆休第二件风流往事了。
一般人做不出如此变态的事。
一般人想不出风行修容舟渡为何苦修三百年还敢来问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陆休身上毁誉参半,老派修士认为这家伙做得非常之对,对于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捅死了最好。
新派大部分是来自凡间的新鲜血液,认为陆休这种人简直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必须正法以儆效尤不然还有没有女人任他们追求了!
可能未完。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