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点2》温遇

24、第 24 章

　　紧接着就是年头了。

　　大年三十号这天，方翠梵特意擀了面皮儿，和了羊肉萝卜馅，准备晚上包饺子。

　　林洒在江城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多东西，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过个年，也可以弄得这么热闹。

　　家家户户都在屋檐下面挂起了红灯笼，橙红色的灯泡，等天色稍稍暗下来的时候，亮起一条街的光，看上去温暖的很。

　　大概六点的时候，鞭炮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刚开始林洒吓了一跳，还是方翠梵给她乐呵的解释了一番：“这是开始放鞭炮了，咱们家就咱们俩，我老了弯腰点火不方便，看你也挺害怕的，就不放了。”

　　林洒在包饺子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方翠梵就轰她出去转转。

　　外面灯笼已经亮起来了，一眼望去，橙红一片，只是中间某家门口似乎还是灰暗的。

　　林洒朝着那片儿灰色过去，果不其然，是余火家。

　　大门是开的，院子里她曾见过但是印象并不好的一个女人在洗衣服，身上衣物很薄，但她就跟不怕冷似的。

　　“你谁啊？站这儿干嘛！？”女人抬头抹脸上的水的时候，注意到了门口多出来的人，语气不好的吼了一句。

　　林洒往后退了两步，这嗓音，挺吓人。

　　她鼓了鼓勇气，声音抬高点说：“我找余火。”

　　“什么！？”女人似乎还是没听清，骂骂咧咧着，“啧，放什么炮！吵死人了！”

　　林洒走进院子：“我找余火。”

　　女人这次听清楚了，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厌恶说道：“你来晚了！死了！”

　　林洒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抿着唇往一旁站了站，试图从某个窗户里能看到余火的身影。

　　大概是觉得林洒固执的样子挺好笑的，女人洗完衣服站起来：“别瞅了，那混蛋出去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找他那个姓温的朋友了。”

　　“谢谢您。”林洒迟疑了一下，礼貌的道了谢便走了。

　　女人嘀嘀咕咕着：“那死小子哪儿认识这么个怪女孩儿。”

　　看着林洒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厨房门口来回踱步，方翠梵猜到她是有话要说：“怎么了？”她举着两手面粉问道。

　　“奶奶…我想出去一会儿。”林洒试探着问。

　　“去吧去吧，大年三十呢，小孩儿都在外面玩呢！”听到这个要求，方翠梵自然也是高兴的。

　　林洒又问：“我们还有多余的灯笼吗？”

　　“还有一个吧，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他家没有灯笼可以挂，我能借给他家用用吗？”

　　“在放杂物那间屋子里，你去拿吧。”方翠梵有点惊讶，这村子里头还有哪家人没有灯笼的？

　　不过她也不多问，见林洒抱着灯笼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她无奈笑了笑，继续包饺子。

　　出了门，林洒跑到街口才停下来，拿出手机找到余火的电话号拨打出去。

　　不出五秒钟，便通了。

　　“喂？”

　　“你在哪儿呢？”林洒跑的急，说话还带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余火心一沉：“你怎么了？”难不成又被谁追着欺负了？

　　“没事，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林洒说着，话里面带了点开心。

　　那边沉默了几秒：“我在温书旗家，你要来吗？”

　　挂了电话，余火发了个位置在她微信上。

　　这村子不大，绕了几条过道之后就到了温书旗家楼下。

　　余火应该是站在那里挺久了，林洒跑过去之后才发现地上烟头已经不少了，那人嘴里还叼着半支烟。

　　“你抱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余火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灯笼。”林洒抬头看向他。

　　“拿这个做什么？”余火愣了下，他怎么觉得林洒眼睛闪光？错觉吧？

　　“送你。”简短的两个字。

　　余火失笑：“送我？拿来涮火锅吗？”

　　今天来这儿就是温书旗叫着来吃火锅的。

　　“我刚刚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林洒说着，“只有你家门口没有挂。”

　　少年沉默下来，他家里不需要这个。

　　灯笼不是没有，而是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记忆力似乎自己家一直都是灰色的，过年也没有个年味儿。

　　“…谢了。”余火淡淡的接过来，寻思着是先放在温书旗这里好还是别的地方。

　　看余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林洒有点不自在：“你…不喜欢？”

　　一般，但是余火怎么能真的说出来呢？

　　“喜欢。”

　　林洒抿唇，这样子哪儿是喜欢的模样啊？

　　感觉到小姑娘有点低落，余火把灯笼接过来：“怎么不躲着我了？”

　　这话说的是前些日子，自从查了成绩之后，两人极少见面，林洒出去扔了几次垃圾都碰到余火，也都没有说话，那之后大概是觉得尴尬，林洒再也没出过门。

　　今天也是想到可能待家也是这样，才出来找温书旗的。

　　可意外的，林洒主动打来了电话。

　　“是你先生气的。”林洒说着。

　　余火瞥她一眼：“行啊，跟我学说慌，学逃课，还学会了恶人先告状？”

　　才没有…。

　　“…为什么躲我？”

　　林洒低下头，那种梦怎么说出口啊？

　　“嗯？”这是什么反应？余火有点不明白。

　　林洒喏喏道：“我有一天晚上梦到你了……”

　　“？”余火起了戏弄她的心思，“小姑娘不简单啊？在梦里对我做了什么啊？导致你看见我都不敢面对？”

　　林洒有点急：“不是我！是你！”

　　余火：“……我在你梦里是个流氓？”

　　“…也不算是。”林洒声音低下来，“但是你，亲了我一下，在这儿…”

　　那个字眼她说的又轻又低，余火险些没听清，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皱了皱眉：“还看着我笑。”

　　她抬头，发现余火真的在看着她笑。

　　林洒又把头低下去：“你好奇怪。”

　　梦里的余火奇怪，这会儿的余火也奇怪。

　　“亲你一下这么委屈？”余火挑了下眉，问道。

　　“也不是。”林洒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奇怪。

　　“怎么？今天送我礼物也是为了要我为了那个吻负责？”余火又问。

　　“…也不是。”林洒有点泄气，“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那个梦之后我每次看见你心里都很紧张。……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余火眸色深了下去：“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敢？”

　　“……我不知道。”林洒被逼问的急了，往后退了退，随时都要逃跑的姿态。

　　看她害怕，余火舒了口气：“想那么多干嘛？可能咱们俩之前天天见面，见得多了，就梦见了。”

　　“真的吗？那你也会梦见我吗？”林洒忽的抬头看着他。

　　这问的，他怎么回答？

　　“嗯，会梦到。”余火软了声音，腾出一只手去揉她的头顶。

　　温书旗打电话来催他：“你丫下去造人呢？要这么久！？”

　　“会不会说话。”余火减小手机音量，怕林洒听到。

　　“行行行，把人叫上来一起吃呗，这么冷。”

　　余火出去的时候只说了句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不过看他神色，温书旗也能猜到是他那个小同桌来找他了。

　　“她不跟你们吃。”余火拒绝着。

　　温书旗气笑了：“是是是，不跟我们吃，你俩自己弄着吃去吧，你丫有种就别回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余火安慰过后，林洒明显情绪稳定了很多，眼神亮晶晶的：“你去吃吧，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余火换了只手抱着灯笼，又想起来刚刚林洒抱着灯笼跑过来的时候，样子像一只推泥球的仓鼠，觉得有些好笑。

　　“你又笑了。”林洒敏感的捕捉到少年的一声轻笑。

　　那人没再解释，反问她：“冷不冷？”

　　“还好。”

　　林洒又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了。

　　“明天初一，带你去后山庙里转转？挺热闹的。”余火道。

　　“好。”

　　两人并排走着，为了跟林洒并齐，余火脚步放慢了许多。

　　沉默的气氛直到路过余火家门口才被打破，林洒拉住还想继续往前走的余火淡淡的衣角，那人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怎么了？”

　　“我们把灯笼挂上吧？”林洒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余火沉默了一下，大门是锁着的，那女人要么出去了，要么在里屋自己的房间里窝着，估计是不会出来了，便答应下来：“好。”

　　他家门口的檐低，余火垫垫脚就能够着，把路边的几块儿稍微大点的石头搬过来垫在脚下，余火伸手去把灯笼挂在檐下的钩子上。

　　林洒看着他的动作，少年一伸手，露出一小截儿腰。

　　她睁大了一下眼睛，借着周围的光细看，余火腰上似乎有什么图案似的。

　　余火挂好之后从石头上跳下来，便看到林洒一副讶异的模样：“怎么了？”

　　“你……还在腰上画画啊？”林洒问道。

　　余火下意识摸了一把腰上纹身的部位，是前年的时候去市里纹的，胡乱的一个图案，是团火焰，灰色的焰身，火红的焰尖。

　　“嗯，你喜欢？改天也给你画一个？”余火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编。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不要。”

　　“行了，回去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