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浅》云思

47、第四十五章

　　严嘉去了美国后，不久，一天我在一次联谊会上碰到了久未谋面的小雯姐。她是联谊会的主办人，让我去客串凑个数。

　　年轻的男男女女在一边热闹非凡，小雯姐订了间雅座约我单独用餐。

　　席间，她十分忌口，一问才知道，她怀孕了。

　　算算日子，其实结婚前她就已经怀上，只是他们小两口那时还不知道。

　　这些日子里，朋友们就都约好了似的，再也不在我的面前谈及我的感情生活。这是一笔理还乱的坏账，因为你可以说我脚踏两只船，也可以说我已经恢复单身。

　　“岚岚，瘦太多了。”她不停给我夹菜，“减肥也不是这么个减法啊。”

　　一顿饭我难得吃了两碗，也可以说是给小雯姐给逼进去的。临走的时候，她约我过些时候陪她去医院做些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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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我饭量急剧下降，这让吵吵着要减肥的秀秀羡慕不已，但其实让人羡慕的是她，一枝花和她好得如胶似漆，所以心宽体胖，用老人们的话说，女人胖点儿，还容易生娃娃。

　　和我读本科那会儿的风气不同，现在的大学校园已经十分开放，学生妹堕胎和术后保养在医疗界俨然有了专门化的发展趋势。

　　下身是女人最脆弱敏感的部位，我就见过身边不少女生因为堕胎保养不善而再无生育能力。我虽然没有试过自己还能不能做母亲，当然，也没有机会试，但我清楚记得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严肃警告我的话，如果我术后不好好休息调养，会留下后遗症。事实是术后我确实没有怎么休息，调养就更不必说，毕竟饭都快没的吃了，还敢奢望什么呢？

　　同时，我也早就意识到，无论是华逍，还是严嘉，都希望自己能有孩子，最好是儿子，因为华氏这样的大家族不能没有继承人。换句话说，一个女人如果能为他们怀上孩子，势必会为自己争取到很多东西，反过来想，一个再无生育能力的女人就要承担更多苦恼。

　　虽然这样的因素还无法起到决定两人关系的作用，但谁也不能忽略孩子对他们这种男人的影响力。

　　那么，无论是严晓芙，还是韩诗语，这两个视我如骨中钉肉中刺的女人，无一不在为这一切奋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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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和小雯姐吃饭的第二周，我陪她去医院胎检，又陪她逛街，买了几套样式还不错的防辐射衣。

　　怀孕的女人总有种特别的美丽，幸福而从容，即便是那一丝懒散和骄傲，也能让人会心而笑。

　　一路上小雯姐基本上都在挑剔埋怨买的东西不合意，又给我倒了好些婚后生活的牢骚，我只是陪着她笑着，心里其实是很羡慕的，羡慕她美满的爱情和婚姻，羡慕她能为心爱的男人孕育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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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俩在一家茶楼吃晚饭的时候，我接到严嘉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回国来了，正在B市，他外公病逝，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表妹，严晓芙。

　　电话里，我死活不肯去参加严老将军的葬礼，我和严家人非亲非故，去了算是个什么身份呢？

　　可是第二天早上，严嘉赫然出现在我宿舍楼下，一脸憔悴，眼布红丝，拖着我就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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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一直记得那一次我在B市见到严晓芙时的场景。

　　灵堂里很多人，她一身黑色西装，双眼红肿，小脸煞白地坐在角落里抹眼泪。

　　自从我陪着严嘉到了以后，我也找了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隐藏自己，哪怕少让一个人过问起我是谁，那也是好的。

　　严嘉的爸爸妈妈忙着招呼来祭奠的客人，即便偶尔透过人群看到我，也保持着没看到我的表情。我对不起严嘉，遭人冷眼是罪有应得，我不介意。

　　严晓芙透过人群看到我的时候，也只是扯出一丝笑对我点点头，并以短信告诉我，晚上不要急着走，她想约我坐一坐。

　　华逍因为有新的项目要忙，所以没能回来，华家和严家的交情源远流长，所以华逍应该尽的义务，也由严晓芙全权代理了。不待在角落伤心抹泪的时候，她就在人前替华逍周旋场面，言谈举止无不大方得体，也无人不称赞这未来的华夫人。

　　这样内外都耀眼的女人，怎么让人不爱。

　　可是，即便是在祭奠老人的场合，八卦绯闻仍能大行其道。作为严嘉他自己对外宣称的女朋友，严嘉不管我的时候，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穿插在人群中，把大家的窃窃私语听了个真切。

　　能听出与我有关的两条是，严嘉和韩诗语在六月份的婚礼已经取消不办，同时，华逍和严晓芙真正订婚的日子已经有了眉目。

　　我印象最深的是五六个年纪很轻的小姐凑做一堆，言语间时不时冒几句英语，法语，也或者还有意大利语，西班牙语之类的，详尽描绘了他们的闺蜜Sherry在美国的幸福生活。

　　知情的那位混血的小姐说，Sherry的未婚夫已经在纽约最高档的别墅区为她购置了一栋海景豪宅，是准备当做婚房来用的；
　　又说Sherry现在已经不上班了，正在家休养，据说是在养胎；
　　Sherry还跟她甜蜜地抱怨过出门老有佣人或者保镖跟随，很不方便，想偷吃零点都不让，未婚夫对她忌口，紧张她得很；
　　还说她见过Sherry未婚夫的照片，英俊得七零八落，她先用的是英文，还用了几个陌生的外文单词，估摸着也就是那个帅气逼人的意思。

　　于是，其他的姐妹的憧憬艳羡之情如春水泛滥，全不见淑女的矜持优雅。我琢磨着，严晓芙这个名副其实的淑女，真是比她们合格太多。

　　由于几位小姐发音严重混乱，最后我才理清楚一个高频度使用的人名，大概是Mr. Hua的样子。

　　其实我一点不奇怪，她们的Sherry指的就是严晓芙，严晓芙的这个英文名早在我陪她去看华晨的时候就知道了，华晨就是叫的她Sherry。

　　·

　　可能因为我在旁边站得太久，那位混血小姐估计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朝我走了两步,“Hey, ”她迅速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what...are you doing here? ”她皱了皱眉，表情丰富，倒叫我我愣了愣。

　　她继续，带上了淑女的笑容，“Ah...have we met somewhere?”

　　我摸摸耳朵，耸了耸肩，就连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耸，是为了表达一种什么意思，也或许只是单纯地在学她也说不定。

　　她大概被我古怪的样子弄无措了，娥眉横扫，“You…want to say something to me?...uh, or...maybe...you can't hear my words...you...deaf? ”最后她干脆指指自己耳朵，富有逻辑条理地怀疑我是不是聋子。

　　“No no no.uh...maybe yes.”我不再纠结对于初中生就熟稔的英语语法问题，对于一个否定疑问句，是应该做否定回答表示肯定意思，还是做肯定回答表示肯定意思，我直截了当，“I can hear your words. ”其实我想说的是，“Sherry什么时候结婚？”

　　她一双娥眉蹙得更紧，我知道她听得懂中文，忙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个哥哥一直暗恋Sherry来着，所以……呵呵，打听打听。”

　　她展颜，有了点兴趣的样子，“你哥哥是谁啊？身家多少的样子？要不回头我们帮你跟Sherry说说？”

　　一群小姐果然是锦衣玉食得没事干，特别热衷这些个八卦绯闻，不仅喜欢攀比行头，还喜欢攀比绯闻拥有量。

　　“不用不用，我哥他是一个，呃，大学讲师，我们U大的讲师。”

　　“那就别想了，我们Sherry的未婚夫华逍，啊，华逍先生你听说过的吧？你肯定听说过，响当当的美国华人建筑设计大师，又英俊又深情，实在没人比他更般配我们的Sherry了，你让你哥哥死心好了啦。”

　　“好的，没问题，一定死心。还有，那个……”

　　“你是要问婚期吧？也快了，就今年上半年的事儿吧。”

　　“谢谢啊。”我陪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