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暧昧成真》竹芋头

4、挨打

　　夏天的天气是善变的。灰色的云在天边聚集，像是注水的气球。膨胀膨胀再膨胀，黑云压到了尖尖的屋顶。“噗”的一声，气球被戳炸了，“哗啦啦”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
　　车澄被密集的雨水劈头盖脸打下来，就像是米姐儿的话如这雨水般打得心上生疼。
　　轻舟没事吧？
　　想到米姐儿那铁青的脸色，不由得担心轻舟回家的处境。

　　车澄一路跑回家，车晓站在门前焦急的望着大雨中的路。
　　“这孩子，下那么大的雨跑哪去了？”不会又有人欺负他了吧。
　　“妈！”车澄溅着大水花跑到屋里。
　　“哎哟，你看看你浑身湿透了。”赶紧转身从屋里拿出大浴巾包裹在车澄身上。
　　车澄裹紧浴巾走到房间换衣服。
　　“快点换啊，别冻着了！我去把饭热热。”
　　“哦。”

　　车澄觉得屋里有点燥，推开了窗户，
　　“呼！”风冲了进来，扬起车澄的头发，鼓起他白色的衣服。
　　书桌上的草稿纸吹得满屋飞舞，书本“哗啦啦”胡乱翻着。
　　他年纪虽小，但思想十分早熟。等雨晴了他大概能想到米姐儿带着轻舟气势汹汹来到这里闹了。
　　从前那不堪入耳的话又在车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然后就是妈妈敢怒不敢言的低头，任由米姐儿欺负到头上也只是赔笑。
　　之后在夜里以为自己睡着了，抱着车澄抽泣。每次这样的夜晚都让车澄彻夜难眠。
　　他问过，为什么不骂回去？凭什么我们要那么懦弱。妈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车澄闹得几乎没办法时，近乎哀求的说：“车澄乖啊，车澄乖啊，我们不要惹事……”

　　车澄心疼地看着这样的妈妈，最终还是听话心软了。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车澄与楚轻舟感情越来越深，米姐儿的问题始终是逃避不了的。

　　“啊……”车澄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车澄？车澄我新给你买的篮球呢？”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车澄心底一沉。
　　“完了！”楚轻舟忘了给我了。
　　我的天哪，车澄心里一紧，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
　　“车澄我问你话呢。”车澄妈妈敲了敲门。
　　“嗯……在外面叭？我，我换衣服呢。”车澄胡乱敷衍着。
　　“外面下着雨呢，换好衣服赶紧拿进来，刚给你买的你珍惜着点！”
　　“哦哦。”
　　听到外面妈妈离开的脚步声，车澄暂时松了口气。
　　看了看外面的雨，好像快停了，又看了眼桌上的钟，离吃饭还有段时间。
　　车澄踩在桌子上，敏捷地往窗外一跳，趁着妈妈没注意又翻墙跑了。
　　现在赶紧去楚轻舟家拿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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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澄经常偷偷跑到轻舟家，为了不被米姐儿发现他们在一起玩。他们为此还约定了一个暗号，用树枝敲打轻舟的窗户，然后学两声杜鹃叫。
　　到了轻舟屋窗外，车澄捡了一根树枝敲了敲他的窗户，又“布谷布谷”学了两声杜鹃叫。
　　但并没有回应，四下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再耽搁一会怕是要被发现了，车澄决定偷偷翻进去。他慢慢打开窗户，趴在窗台听着屋里的动静。然后蹑手蹑脚翻进来寻找，弯腰往床底一看，车澄眼前亮了：“在这儿！”
　　正准备要走时，屋内传来一声大喝，吓得车澄心脏狂跳不止。
　　“你跑屠户家干嘛，嗯？偷东西？！”
　　这尖锐刺耳乌鸦一般的声音，一听就是米姐儿的。
　　车澄停下了脚步，靠近门后竖着耳朵听着。他想知道轻舟会怎么样。
　　“啪！”戒尺重重地打在桌子上，车澄心里一震。这一尺子下去，轻舟那细皮嫩肉的身板儿能经受的住吗？
　　半晌，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妈……我没有偷东西。”
　　这货吓坏了吧，车澄听着轻舟颤抖的声线。
　　“是不是那小杂种威胁你？你怎么天天跟他鬼混什么，他跟他那个寡妇妈什么东西你不清楚？”
　　听到这话，车澄抱着篮球的手慢慢放下了。眼睛里的光逐渐缩小，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洞，暗淡的吓人。他没有情绪，没有生气的站在门后。
　　“妈！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车澄，他又没得罪你什么！”
　　听到米姐儿又辱骂车澄，轻舟条件反射似的反驳。一改刚刚的弱声弱气，大声替车澄打抱不平，面对米姐儿的怒火，他似乎有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的惧怕。
　　“你！”米姐儿很意外自己的儿子居然那么向着车澄，手里的戒尺毫不犹豫的挥向轻舟消瘦的后背。

　　“啪！啪！”

　　“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呜！”轻舟闷哼了一声，后背火辣辣的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忍住没掉下来。
　　他就不明白了，妈妈为什么那么讨厌车澄。

　　而此时在门后的车澄听到轻舟的话抬头微怔。黑色的瞳孔放大似乎还泛滥出星星点点的光。
　　“笨蛋！”
　　打死你算了，替我求什么情，这样关头还往枪口上撞。
　　但听到轻舟咬牙疼痛的声音，车澄心里也跟着难受。心里默默恨自己让他去捡什么篮球，让轻舟白白遭了一顿打。

　　“妈！我错了，你别打了！”
　　原本以为米姐儿打了两下泄泄气就停手了，但米姐儿发狠了似的，“啪啪啪”抽打着轻舟的背。
　　轻舟被打得受不了了，开始满屋子逃窜。
　　“你过来，居然会跑了？看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跑！”
　　“妈，求你别打了……我不会跟车澄玩了！呜呜……”

　　轻舟的皮肤开始渗血了，贴着发汗的衣服，让轻舟觉得像是一万只虫子在背上啃咬他。
　　“真是狠毒的女人。”听到轻舟的哭喊，一种莫名的情绪刺激到车澄的大脑。
　　他推开门，在米姐儿再一次抬手时，用身体护住轻舟。
　　“啪！”
　　“嘶———”好疼。
　　这么刺骨的疼，楚轻舟这货是怎么受得了那么多下的。

　　“嗯？”楚轻舟惊讶的看着抱住自己的胳膊。抬头看到车澄紧皱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
　　米姐儿的手停了下来，“你这小子敢跑来我家？”
　　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打他，轻舟胳膊肘推开他，低声说：“你赶紧走啊！”
　　听到楚轻舟的担心，一瞬间车澄有些高兴，也不管身后的米姐儿多凶神恶煞。跳了起来，对米姐儿挑衅地说：“是我指使的，来打我啊！”
　　然后抱起篮球从正门嚣张地跑了。
　　米姐儿想追但车澄已经跑了很远。
　　“死孩子，没小时候好逮了！”米姐儿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轻舟看着自己白衣服前一个黑乎乎的手掌印笑了，一时忘记背上的疼痛。
　　“哼，男子汉？幼稚！”跑出来替他挡什么，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