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长大》姜羽晗

2、昨日青空2

　　小学一年级的赵筱是个奇葩，她甚至还不能理解什么是“上学”。
　　赵筱的父母没有送她去过正规幼儿园，他们觉得只要把小孩放在一个吃好睡好离家近，安全有熟人照顾的的地方，一直等到上小学就可以了。
　　上学第一天她就迟到了，她在全班同学惊异的目光中直接走进教室，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班主任肖老师忙着讲解课堂纪律，没空批评她。
　　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认真听着肖老师说的话，却满脑子疑惑。为什么上课要把手背到身后？这样怎么看书写字呢？回答问题要站起来，等等……为什么要回答问题？
　　她还没想明白一连串的为什么，就被拉到外面排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刚好对齐的两个人，自动成为同桌。
　　她的同桌黑黑瘦瘦，长得倒是挺好看，赵筱大概从小就是个颜控，心里想着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
　　“我叫赵筱，你叫什么？”
　　“梁学静。”由于早晨的迟到事件，同桌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似乎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早自习就这样结束了，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肖老师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赵筱翻开语文书，随便找了一篇课文，发现上面的字有不少是她认识的。她小声念了出来：“秋天来了，树叶黄了，一……什么东西……南飞？”
　　梁学静噗嗤一下笑出声。
　　“笑什么？这几个字你认识吗？”赵筱很不服气。
　　“看拼音啊。”
　　“拼音是什么？”
　　“就是字上面那些。”
　　“额……不认识。”
　　“哈？”
　　“你会，那你教我？”
　　赵筱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梁学静再也没理过她。第二天，老师就把她的同桌换走了。
　　多年之后，赵筱才知道，原来是梁学静告诉家长，他遇到了一个特别差的同桌，什么都不会，家长生怕影响孩子的学习成绩，连夜给老师打电话，要求换桌。
　　只是梁学静的家长没有想到，赵筱是个潜力股，并且在第一次期中考考试就爆发了，因为她学会了汉语拼音。数学100分，语文99.5分，扣0.5是因为不知道一句话结束了要写句号。一个半学期都搞不清楚几点上学，上课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居然逆袭了。
　　赵筱在上学之前，最多只跟5个小朋友在一起玩耍过，社交能力基本没有。因为考试成绩突然受到关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女同学们邀请她一起跳皮筋，她根本不会跳，试了几次就放弃了。数学老师开始频繁提问题她，因为她总能给出老师想要的那个数字。
　　很快肖老师也开始注意到她，上课时想让她站起来读课文。
　　赵筱愣了几秒才拎起语文书站起来，心跳突然加速。读课文和计算加减法的差距太大了，每个字的发音都要准确，语气语调语速全都要根据课文内容调整，还得有感情。赵筱一向是在齐声朗读中划水，从来没一个人在课堂上读过课文。
　　她觉得全班六十多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看着她，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而她认为难如登天的这件事情，梁学静已经完美示范过好几次。从举手开始，每一步都有模有样，连拿书的姿势都好像是训练过的。
　　“赵筱？”肖老师的声音响起，“25页，你是不是没找到？”
　　“不是……”赵筱慌忙把书摊平给老师看，“我……我没有这样读过课文，怕大家笑话我。”
　　听到这话，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赵筱却在笑声中听到了很多友善的情绪。或许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太亮眼，她在同学心中的形象比较高大吧。反正大家都没有在嘲笑她。
　　于是她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用迄今为止自己能达到的最大音量，快速把课文念了一遍。
　　没什么技巧，也没有感情可言，但音色真的十分惊艳。
　　赵筱隐约明白，她大声朗诵和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但内耳听觉带来的偏差让她不太明白肖老师的表情为何如此兴奋。
　　“你再念一遍，”肖老师走下讲台，指着赵筱的课本，“这个，还有这个字重读，这里放缓，这里要停顿一下，懂了吗？”
　　“啊？”赵筱懵了，一次不够，还要再读一次？肖老师就站在她面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赵筱感觉自己的手已经麻了，脑子一片空白。
　　肖老师注意到她的紧张，等了几秒钟，看她没有要重新读一遍的意思，便说：“你先坐下吧。”
　　赵筱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手不麻了，脸颊和手心却开始发烫。
　　“梁学静，你来读一下。”肖老师走回讲台上，梁学静则开始了一套无懈可击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