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艾弗里》猫中恶霸

11、第 11 章

　　132、
　　我觉得我也挺喜怒不定被惹毛了也能一巴掌拍死人，我看着面前的金如是想。
　　当他说他是我的前辈要带我组队做任务的时候，我更不想说话了。
　　我怀疑他又动用了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权力面子或者人情或者其他的什么给自己搞了一个这样的身份，上次这个样子还是我想去上学他直接成了学校老师。
　　虽然只干了半个月且从来不在大太阳天出没，但是这足够支持我的怀疑，毕竟他是个有前科的人。
　　但是在见到他的前几个小时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他的，所以我并没有发脾气，只是不跟他说话——他也没跟我说话，我们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站了一会。
　　“嗯……我真的是这里的员工……”金好好的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哭了？”
　　“吃火锅辣的。”我刚张嘴就觉得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了一声才说话，还有点沙哑，估计是吃辣的副作用。
　　“哦，这样啊，他们这儿的饭挺好的。你吃的还习惯吗？”
　　“嗯。”
　　肉眼可见的尴尬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
　　猫咪从旁边冒出来，估计是看不下去了，把一沓文件拍在金的身上，撵他去干活。
　　“快点，检查身体教他东西，你今晚一大堆活要干。”
　　133、
　　我被金领着去检查身体，录入信息。
　　医生拿着我的报告，看向金。
　　“你就是他的监护人？”
　　“啊是的，我创造了他。”金的语气听起来还颇为得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创造生命。
　　医生大概检查的人有点多，比较麻木，听到这句话没什么想法。
　　“他的身体有一点问题……麻烦跟我商讨一下。”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把我赶了出去，不让我听见接下来的内容。
　　金还特地嘱咐我就在外面椅子上等他不要乱跑。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我又不是小孩子！！！
　　134、
　　“猫咪大人向我们说了他的原本身份，也阐述了你所对其做的改动，”医生翻了翻报告，“但是由于你使用的技术之前并没有人试过，理论上看上去可行但是实际上，他有点不完美。”
　　金立马炸了。
　　“这不可能，”他说，又重复了一遍，“这不可能，他完美的度过了需要营养液和无菌环境的脆弱胚胎时期，在接触外界的空气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虽然状况很是不好但是没有死掉，他度过了那段很难熬的关键时期，而且灵魂也很完整，能够承担得起我的契约。他站在那里，能够说话思考，他怎么不完美？”
　　“但是数据显示，他依然有着极大的不稳定性，我猜测是因为你加入的材料。虽然经过无数的实验勉强找到了平衡，但是这个平衡太过脆弱，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而且这个刺激来自于他自身，这就很危险。”
　　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资料，发现上面都是看不懂的数字。
　　“什么刺激？”他问，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以至于刚刚甚至都不想听面前这个医生说话。
　　“一开始我本来是发现他的器官功能有些衰竭，以为是天生身体不好的缘故，但是一样的衰竭程度很难不让我们起疑心，我们做了更具体的检查，发现影响器官的是精神，而他的精神在不久前刚有过很大的波动，这对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很不好。”
　　“……他昨天才跟我吵过架……”
　　“不是情绪，是精神。”医生着重强调了一遍，“情绪跟精神状态在这里是两个概念，情绪是精神状态的体现，但是情绪不代表精神状态。悲伤到极致的人也能放声大笑，不能作为理论依据。他的精神很不好，虽然猫咪大人提供的素材相容性很高，但是这并不代表它能够承受过多的外来事物，更何况你加进去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承受不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憎恨他的并且饱受苦痛的恶魔血液，下雨时候的电闪雷鸣，还有一块他放在地下室很久偶然中翻出来的坚硬金属……这些跟甜甜的棉花糖相比太过沉重，艾弗里也不是软绵绵的乖巧小男孩，他跟那些恶魔一样讨厌他，身体很强壮，没生过什么病。他原本以为除了每天吵吵架不需要操心什么。
　　但是现在需要操心别的了。
　　“那么要干什么？”金问。
　　“配合药物治疗并且需要你维持他日常精神稳定。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让他打开自己的内心。没猜错的话他正在忍受着什么，但是没有人能理解，他也没法说出来，你要是能进入到他的内心的话我想他会恢复的。”
　　金想了想他跟艾弗里的相处日常，觉得好好相处这个有点难度。
　　135、
　　我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无所事事。
　　我搞不太懂金为什么脸皮那么厚，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看见他就烦。
　　哦，他出来了。
　　手里还拎了东西。
　　噫，身体不好的老大叔，果然已经到了要吃药的地步了吗？
　　“你是不是因为吉恩的事情生气的。”金坐在我旁边，把头伸过来看我的眼睛。
　　我不看他，也不说话。
　　“我本来想着稳住他再说的，毕竟他也是个吸血鬼，那些人类警察不太好抓他。”
　　“……哦。”
　　“不过他听到了风声，不太好搞了，也没有直接证据，我们只能作罢，当作无事发生。”
　　“……”
　　“那晚上我们一起回你的那个房子吧。”
　　“……行。”
　　136、
　　这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他这么认为下去吧。
　　反正锅不在他身上，在吉恩身上。
　　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爱丽丝已经被关起来接受改造了。
　　这个谎言一辈子都不会被揭穿。
　　137、
　　金带着我去领了身份牌子，说是有了这个以后没有人带着也能穿过结界到这里，执行任务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拿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会获得一点便利。他还给我买了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上面已经安装好了非人管理局的APP，我可以随时通过这个领取任务或者被安排任务。
　　我们被分配到调查科，这里规定每组每月需要完成规定的指标，否则只有少得可怜的底薪可以拿。
　　“艾弗里，第17836号调查员。金，第143号调查员。”戴着眼镜的松鼠敲打着键盘，“正好这里有一个任务，待会记得签收一下。”
　　“我以为上班第一天不会让我干活。”我对金说，“我还什么都不懂。”
　　“正常，你呆的久了就会发现这里都是一个前辈带着一个新人，第一天就开始干活。减少培训的时间……倒不如说第一个任务就是培训，让新来的人感受一下刺激。”
　　我们这个时候出了管理局，慢吞吞的往家走。任务还没发放，我们还能回去睡一觉。
　　“这样啊，那谁带的你？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猫咪，忘了。”
　　我严重怀疑是他认为自己太丢脸，好面子不说出来。
　　嘛。反正有机会知道的，不急不急。
　　138、
　　金一进门就很自然地脱下鞋子，从靠门的鞋柜子里拿出拖鞋来穿上，提着那一袋子药进了厨房。
　　等我换好鞋子的时候金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出来了。
　　他拿着那碗药站在我面前，让我喝下去。
　　我火气又上来了。
　　“我不喝。”
　　我越过他直接进房间，顺手锁了门，结果一抬头看见他还站在我面前。
　　“这是医生开的药，不难喝。”
　　“我没病，我不喝！”
　　“欸……”
　　金低头看了看药碗，倒是没强制性的逼我喝下去。
　　“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喝点。”
　　“你好烦啊！”
　　“就吃这一次，你觉得不好吃那明天不吃了。”
　　“……”
　　139、
　　那个药喝起来还不错。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金讲故事。
　　他讲完了故事，我还睁着眼睛没有睡。
　　他今天的耐心很多，我试图得寸进尺。
　　“我不睡。”我用挑事儿的语气说。
　　台灯的灯光很温和，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从我的角度只能看清楚金的下半张脸，眼睛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嘴唇可真好看。
　　我看着那两片好看的嘴唇稍向下弯了弯，但是金还是没有发脾气。
　　“那你想干什么？”金问。
　　“不知道。”
　　“再听一遍匹诺曹吗？”
　　“我不！”我刚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生理性的眼泪涌了出来，“我的角怎么回事？”
　　“嗯？”
　　“你之前给我喝药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长角。”
　　“不是，”金沉默了一会，伸出手来摸我的角，他的手太冰了，我拿手拍开不让他继续碰，“你本来就是要长角的。”
　　“那干嘛给我喝那种东西，长就长呗，我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时……很担心。”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伸手过来把我的头发揉乱，关掉灯出去了。
　　我很快的坠入梦乡。
　　140、
　　金给猫咪打了个电话——因为电话这个事儿天狗到现在还不是很高兴。
　　“现在都十一点半了！！！”猫咪在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怒吼，“我不管你是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骂死你，我骂人可超凶我给你说！”
　　“你觉得艾弗里喜不喜欢我？”
　　电话那头传来从喉咙里传来的咆哮声，一般动物们被惹恼了都会用这个发出威胁。
　　“我不知道……！”
　　“他的身体不好……可能会跟以前那些失败品一样死掉。”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我也不知道在刚吵完架之后怎么跟对方相处。猫咪在那一头因为被吵醒很恼火，但是家里的小朋友们都睡着了，她不可能冲着金咆哮发脾气只能默默的生闷气。
　　“你就，我不是说过吗，你就对他好点，就那种，百依百顺。你懂吗？”
　　“这就行？”
　　“对！你就别把自己放第一位你把他放第一位。天狗就这么对我的！别的我不知道，我要睡觉！”
　　她挂掉了电话。
　　141、
　　百依百顺这个词语对金而言有些搞不懂。
　　他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放低姿态他还真的不适应。
　　但是高高在上会让他的小宝贝不开心。
　　所以百依百顺指的到底是什么
　　金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142、
　　电话又响了。
　　是猫咪。
　　金接起来，等着她说话。
　　“我把话筒搬到我的猫窝里头了，我们继续打。”
　　“好。”
　　“你先说说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
　　金把今天去检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不懂那群王八蛋什么意思——是说艾弗里有缺陷？”
　　“是的。”
　　猫咪嗤笑了一声。
　　“所有的生命都有期限，你会死，我也会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不过是生命历程的长短，但是你也清楚，有了死亡生命才是完整的，遗憾也是人生中不饿或缺的东西之一。”
　　“你说的轻巧。”
　　“哎呀别生气嘛，我又不是在说风凉话。我给那些医生说了艾弗里的事情，它是个小小的光团，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往你身上蹭，但是我可没说黑鹭的事情。”
　　“所以他没问题？”
　　“虽然我一贯瞧不起他们，但是我可没有偏见，我瞧不起任何人。他们应该是把黑鹭的影响当作了艾弗里自身的自发现象，黑鹭的影响的确有坏处，让他吃点药调养一下也好。但是你不要整天想着你的小宝贝命不久矣啦，他还会活好久好久，天天跟你发脾气呢。”
　　金想了想就想通了，对于黑鹭做的事情猫咪肯定能瞒多少是多少，毕竟她还是向着那只小坏鸟的。
　　“我该怎么走进他的内心呢？”
　　“先想想清楚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吧，感觉到位了行动也就到位了。”
　　143、
　　他对艾弗里是什么感觉呢？
　　一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想要一个人来陪他。
　　没有什么要求，可可爱爱的小男孩也好，还是现在天天跟他吵架的暴脾气小恶魔也好。
　　他就只是单纯想要一个人能跟他平等的交流。
　　他有过一只猫，那只猫很活泼，但是也没有办法听懂他说的话；城堡里的蝙蝠会变成女仆，服侍城堡的主人来当作居住在这里的报酬，但她们只会遵从他的命令，那不是他想要的陪伴。
　　他最初的设想就是这样。
　　但是一直创造不出来，创造是他无法涉足的领域，更何况他想做的比那些魔女更离谱一些。
　　当第五童话小镇被拍卖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曙光。
　　他为此花重金买下了这座小镇，结识了创办者们。
　　钱花的不亏，他至少知道了该怎么去创造。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很快把他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给磨灭了，那些生命尖叫着以极其难看的方式死去，留给他的只是一地需要清理的狼藉。
　　但是艾弗里不一样。
　　他是个光团的时候就很黏他，很乖也很听话，在营养液里长得也很好。
　　他无比的激动又无比的害怕。
　　他一度以为他会得到一个活泼的小男孩——那孩子还没有脱离营养液的时候就很让他头疼，每隔一段时间就挣扎着要提前醒来。
　　但是事实给了他心口沉重一击。
　　天知道他在看见艾弗里开始尖叫的时候有多慌乱。
　　他开始攻击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不得不用锁链把他锁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身上显现出那群恶魔的影子。
　　他应该毁掉艾弗里的，但是——那是他日夜想念的小孩子啊。
　　他怎么能毁掉他呢？
　　他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最后平静下来，这让他松了口气。
　　然后日常就是那样，吵架，发脾气，他觉得自己活着。
　　144、
　　是这样的。
　　无论他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都是他亲手创造的小孩子。
　　会一辈子陪着他的小孩子。
　　145、
　　我昨晚睡得很好，一觉醒来疲倦感一扫而光。
　　没有做稀奇古怪的梦，心情也很好。
　　一身轻松。
　　等我迷迷糊糊的踢踏着拖鞋打开房间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一瞬间我就清醒了。
　　146、
　　我试图偷吃一口牛排，但是被上一秒还在厨房里的金抓了个现行，不得不先去洗漱。
　　“今天去做任务。”金在外面说，“你可以看看手机。”
　　我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听他这么说我慢悠悠的拖拉着拖鞋去拿，打开的界面上就是个消息通知。
　　“帮猫咖照顾猫。”后面跟着地址，执行时间是上午十点。
　　这什么任务？
　　“猫咖是什么地方？我们要白天出门？”
　　“猫咖是养猫的咖啡馆，去了不仅能喝饮料还能摸猫。”金把碗筷摆好，身上还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色围裙，红边，上面还有着烫金小蝙蝠花纹，“十点准时到，迟到要扣工资。”
　　147、
　　不得不说金的手艺不错，我把饭吃了个精光，甚至还想舔盘子。
　　要不是他给我说还有加餐我真的可能舔盘子，最近我饭量剧增那点根本不够吃的。
　　148、
　　我全副武装的出了门。
　　之前说过隐藏气息的事情由于我身上的气息不是很明显于是没有教授，我只需要注意不要让人家看到我的角就好。
　　相比较之下金就打了一把伞，我很担心他会不会中途由于什么事故比如伞被风吹走什么的被太阳晒到，今天太阳还蛮不错的。
　　“没事，”金显得很淡定，“今天风不大，我小心点就行。”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在到猫咖之前的路上都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