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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大岱国一日换二帝 小婢女四德幸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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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雯段微等人回头看时,说话之人人瘦耳尖,正是申天树。
元和帝被袖剑架着脖子,吓得缩做一团。皇帝身后还有两位美姬及二三百名侍女奴才,都被申天树带领的复兴军抓了起来。
原来元和帝听说国子打破雪蕊峰,开始挖凿内城门,立即带着亲近之人逃往南京,谁知申天树早料到皇帝会出逃,因此安排人在各大城门外守株待兔,将人擒获,从后宫进到皇宫正门来。
皇帝道:“檠儿,救我!”
仲孙烨突然站出来喝道:“大胆!井慕川!敢对皇上不敬,该当死罪!”
段微听了,方知岱国大臣井慕川化名申天树,在江湖上赚名声,只是段微自小不在国内,井慕川四年前才做上京官,因此二人对面不相识。
葆嵘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段微道:“今天,我要么死,要么当皇帝!”
段微还剑入鞘道:“你是我哥,我不会杀你。你当你的皇帝,把父皇给我。”
葆嵘朝井慕川点点头。
井慕川一手抓着皇帝的肩膀,一手把袖剑横在皇帝脖子上,推着皇帝走向段微。
段微朝邓平点点头。
邓平的箭对着葆嵘的后脑勺,盯着葆嵘走向井慕川。
皇帝与葆嵘越离越近,继而擦肩而过。
皇帝来到段微身旁,软倒在段微怀里。
段微连忙把皇帝扶住,道:“父皇,儿臣该怎么办,请您示下。”
元和帝半晌不说话,鼻孔里慢慢流出两道鲜血,段微吃惊,暗暗用内力透入皇帝体内,发现皇帝经脉已断,才知道刚才他伸手扶皇帝的刹那,井慕川暗地里已用内力从皇帝肩上透入脏腑,震死了皇帝。
井慕川未等段微说话,跪倒在葆嵘脚下喊道:“先皇禅位,新皇继位,臣井慕川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葆嵘犹未反应过来,井慕川又指着段微道:“九皇子有言,只要吾皇归还太上皇,九皇子就拥立国子为帝。大丈夫言出必行,还不快叩见新皇!”
段微此时有口难言,父皇驾崩,按理的确应该国子继位。此时若父皇活着,还可请父皇下旨捉拿叛贼,而今皇帝死在他怀里,他百口莫辩,只好就地单膝跪地,拜葆嵘道:“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微一跪,宫墙内外数万人尽数跪倒,山呼万岁。
只有一人例外:玉雯依然站着,段微拉她跪,她不肯。
葆嵘道:“仲孙烨过来。”
仲孙烨听了这声喊,吓得汗毛直竖,拔腿便逃,被几十个兵勇拦住,葆嵘大步走去,一手按住仲孙烨的肩,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拔,把仲孙烨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葆嵘又朝玉雯走来,问道:“你为何不跪?”
玉雯道:“我又不是你岱国子民,为何跪你?”
段微拉玉雯的裙子,玉雯不理。
葆嵘道:“来人!杀了她!”
数百人蜂拥而至,围住玉雯。
段微站起身来,朝士卒吼道:“谁敢!”
葆嵘掐住段微的脖子,把他拎到半空,喝道:“难道你也不是我岱国子民不成!”
葆嵘力气巨大,一口气忍了二十年,这一掐用了浑身力气,段微自认为葆嵘是君,他是臣,不便反抗,瞬间被掐的脸色由红转白,双腿乱蹬。
玉雯情急之下,抽出镜水剑,不由分说,飞身一剑将葆嵘的手臂砍断!
段微落地,莫惊春连忙上来救治,段微不忘朝玉雯喊:“不可杀他!”
葆嵘实没料到玉雯如此胆大妄为,上前来抓玉雯。
井慕川见形势陡变,也来攻玉雯,段未央急忙挺枪拦住井慕川。
葆嵘毕竟脑中中了金针,行动不及平时敏捷,玉雯弯腰避过,又一剑砍断了葆嵘的一条腿,道:“我不杀你!我让你生不如死!”
众军兵见了这等场面,不知如何是好,只看大人物的态度行事。如今老皇帝七窍流血,生死不知;两位丞相早已捐躯殒命;九皇子与新皇帝为敌;老将军全理似乎站在九皇子一边;新皇帝眼看要被敌国的公主肢解;而新皇帝的死党井慕川与敌国大将拼得你死我活,分不开身,因此众人都翘首观望。
玉雯又接连砍断葆嵘另一只手一只脚,葆嵘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玉雯道:“我要让你拿不得,走不得,看不得,听不得,闻不得,吃不得,说不得,求死不能!邓平!你来,割他的耳朵鼻子舌头!挖他的眼珠!”
邓平未及答话,沈醉自告奋勇道:“我来!”
刚割下双耳,一个女声哭着在远处喊道:“住手!”
众人转头看时,原来是岱国皇后,长得高挑,风韵犹存,跑来抱着葆嵘,呼天抢地地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啊!娘叫你忍一忍,你不听,这下如何是好,命没了,你还怎么收复疆土啊,我的傻儿子啊!”又跪求玉雯:“姑娘,你行行好,饶我儿子,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的恩德。”
玉雯想起段微的童年毁在这个女人手里,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得皇后牙齿脱落一地,伏地不起。
葆嵘道:“母后,你不用求她,她是敌国人,求她做什么!我输了,是天要亡我!来世投身成人,我还要与岱国为敌!不把八百里国土打回来,我誓不罢休!母后,我今日去了,你将在寺庙里了此一生,孩儿不能侍奉左右,母后自己保重身体!”
葆嵘说完,鼓荡真气,将自己炸得粉碎。
就在此时,井慕川与段未央交手百余回合,被葆嵘之死分心,露了破绽,被段未央一枪·刺中心窝,横死当场。
莫惊春替元和帝把脉后,宣布:“皇帝驾崩了!”
全理亲自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面色哀苦,伏在元和帝身上痛哭流涕。
沈醉道:“老将军,你别只顾哭,现在话事的都死了,你老人家得主持大局啊!”
全理颤颤巍巍,走到军前,喊道:“老夫推举九皇子为我岱国皇帝,如有不从者,斩立决!”
全军听了此话,哪敢有二心,皆伏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理颤颤巍巍,双膝跪下,小臂贴地,额头触砖,朝段微拜了九拜,喊道:“臣全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微嘴唇翕张,却说不出话,原来他被玉雯按住了哑穴,玉雯替他答道:“都平身吧!”
全理命人抬来龙辇,将段微送往后宫,玉雯却说:“后宫必然大乱,还是去金沙宫吧。”
全理只好遵命。
金沙宫里,莫惊春给段微治今日新伤,顺便给旧伤抹了去疤痕的药,哑穴也已自解。
一时全理进来问安,段微道:“老将军,我在家行九,上有七位兄弟,安敢忝登帝位,老将军另举贤能才是啊!”
全理道:“二皇子智弱,三皇子面陋,四皇子体虚,五皇子好色,六皇子不育,七皇子阴柔,八皇子暴虐,试问陛下,当此多事之秋,谁能引领天国走向正轨?”
玉雯心里想:“照你这么说,段微也好色,也当不得皇帝?”只是不敢问出口。
谁知段微道:“既然如此,不如请五哥登极罢了。”
全理道:“五皇子在民间流荡优伶,夜宿娼寮,私生子女无数;在宫内奸逼母婢,淫辱婕妤,难道陛下认为此人可当大任?”
玉雯道:“这种人就该阉了!段微,你再扭扭捏捏,不如做个女人得了!”
段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可暂摄朝政,待有才有德之人降临,我再禅位。”
全理道:“陛下请示下。”
段微道:“第一,我当皇帝后,同时立云梦公主为皇后。”
全理听了,皱眉不语。
段微又道:“第二,皇宫八万人勘核裁剪,只留一千宫女,二千太监及园丁花匠、浆洗针工、饮食医药等人伺候即可。至于后宫佳丽,仅留皇后一人,剩者尽数婚配。老将军可依得?”
全理还没答话,沈醉先说:“皇上,你这么做,还像个皇帝吗?你别不是被小妖女迷惑得神志不清了?”
全理道:“不得无礼!臣以为,陛下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妃嫔贵人自古有之,是为皇室人丁兴旺着想,陛下独宠一人,要是将来后继无人,岂不使皇后落下骂名?何况皇上带头专宠,臣下必将效仿,恐至臣工抱怨哪。”
段微道:“既然如此,这个皇帝我不当也罢。”
全理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老臣依了就是了。”
段微笑道:“看把你急的,到时我和皇后给你们生二三十个主子,看你们后不后悔今日所言!”
玉雯听了,笑得捶打段微道:“要生你一个人生去!”
段微道:“第三,我与皇后成亲后,岱国永不得再攻打洛国。”
在座所有岱国人皆扶额不语,全理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半天说不出话。
玉雯听了这句话,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云,被穿着霓虹的段微捧在手心里,喜得极淡又似乎极浓。
段微道:“看来各位不同意,那这个皇帝,我当不了。”
全理只好改口道:“臣遵旨。”
沈醉、莫惊春等人也只好同意,俯伏呼喊万岁。
段微又道:“父皇葬礼及登基大典延后再办,我还有件要紧的事,需立即处理。”
全理道:“臣明日清晨宣旨昭告天下,将先皇驾崩及陛下继位之事晓谕岱洛两国朝野。待陛下办完事,再行登基大典。”
段微插一句道:“别忘了赐封皇后的事,一并公布。”
全理算是见识了新皇帝不同常人的思路,不吭声算是默认,又问:“臣乞见谕,陛下所办之事,差谁去办?”
段微道:“你召集全国三十万兵马,明日随我北上,送公主回国!”
全理忍不住大声问道:“陛下登极首日,就要御驾亲征?诸多国事如何办理!”
段微道:“不是征伐,只是送公主回国!我不在京,全权由你监国。”
全理吓得连连磕头,不敢从命。段微忍痛亲自扶起全理,道:“老将军爱国之心,葆檠都看在眼里。有你监国,我很放心,老将军莫再推辞!”
全理老泪纵横,在先帝朝,他因耿直不善谄媚,常年不被重用,如今行将就木却位极人臣,岂能不哭,趴在段微膝下哭道:“老臣,谨遵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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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去后,已是掌灯时分,为彰显国乱已平,段微特意命人将京都八座鳌灯点亮,将整座屿城映照得如同白昼。玉雯登高看了,与洛国都城大同小异,油然而生回家之感,便回金沙宫,翘着腿在白玉床上躺下。
段微也躺在白玉床上。
段微瞧玉雯的模样,浑身伤痛也忘了,就来索吻。
玉雯又在床上划了条线,她占八分,留给段微两分道:“我在城门口说什么来着,待会儿跟你算账!你忘了?现在就是算账的时候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碰我!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你连床都别想睡!”
段微道:“你怎么只记仇,不记好呢?我今天为你做的事,你就不感谢我?”
玉雯道:“你手下的人不是一直说我恩将仇报吗?谁叫你不上心听呢!”
段微无可奈何,只得作罢,隔了一会又说:“我伤口疼,你帮我揉揉。”
玉雯道:“只怕揉着揉着,你又图谋不轨!所以,痛死你我也不会揉!”
段微长吁短叹,玉雯只是不理。
一时,欢歌端药来,在门外请见。
段微道:“你不碰我,也不让我碰你,看来只能让欢歌姐姐给我喂药了。”
玉雯道:“呸!你有手有脚,为何要喂!”
段微道:“你没听到他们叫我什么吗?陛下!陛下自然任何事都无需动手的。”
玉雯便让欢歌端了药进来,她接了,用勺子喂给段微,皮肤却丁点也不接触,把段微气得吹鼻子瞪眼。
欢歌去后,玉雯想起件事,便说:“我们成了亲,你打算把欢歌怎么安排?总不能还让她跟我们同住一室吧!”
玉雯自从听沈醉说欢歌从小与段微同居,直到此时还没释怀。
段微自然早看出来玉雯三番五次戏弄欢歌,正是因为此,便说:“欢歌姐姐比我大三岁,跟了我十七年了,自我母亲把我托付给姐姐,姐姐行多于言,劳心费力围着我转,把我当亲人一样照顾,疼爱。只是我口拙,总不曾给姐姐说过一句暖心的话,所以每次我跟姐姐说:‘谢谢姐姐’,我都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否能体谅。”
欢歌本不是个喜欢听墙根的人,只是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段微说起她,情不自禁地驻足听了起来。听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
段微又道:“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我又如何不知姐姐对我有意呢?姐姐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亲昵,以至于我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后来姐姐看出我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开始克制自己。可情字又如何克制得住呢?她随我风里来雨里去,每次危险她都替我遮刀挡箭,我心里……我心里对她很愧疚。”
段微说到这里,也哭了起来。
欢歌在门外,更是两行热泪汹涌而下,喉咙酸涩,秀面扭曲地抽泣着。
玉雯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呢?”
段微道:“姐姐出身贫寒,小时候吃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养成了她坚忍不屈的性格,她是个默默做事,从不邀功的人,对我的感情埋在心里,从未向人提起,更不会跟我说。我怕无故挑起话头,会伤她的自尊。我知道,姐姐把我当家人看待,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家人,她心里需要我做他的支柱,我心里把她当做亲姐姐,我怕我说了,姐姐离我而去,她又会成一个漂泊无依的人。”
欢歌听到这里,突然纵声嚎啕大哭,快步跑了开去。
玉雯听了门外哭声道:“这下好了,被她听去了。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安置她。”
段微对玉雯所谓两全其美的主意充满提防:“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玉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觉得段未央怎么样?”
段微道:“除了长得丑,胆子小,武功低,没文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外,其他都还好,怎么了?”
玉雯道:“配欢歌怎么样?”
段微道:“嗯……你这个主意倒是真心不错,这样也好让段未央对你死心,妙极!不过,怎么撮合他们呢?”
玉雯道:“这简单啊,让他们俩同处一室,下点情催药就是了。”
段微断然道:“那不行!欢歌姐姐把我当家人,我怎么能用龌龊手段对她。无论如何,要让他们真心相爱,双方愿向对方托付终身才好。”
玉雯笑道:“算你有点良心,办法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段微道:“快说快说。”
玉雯道:“你跟段未央的那一架还没打呢,你们明天在金銮殿打一架,我就告诉你。”
段微道:“打就打,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