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过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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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晃晃的灯光直射而下，赵延修侧过脸，与妻子面面相觑了片刻：“你们吃，吃。”
赵晋成闻言把筷子放下，对父母说：“今天不止是吃顿饭。”
赵太太镇定一些，伸手怕了拍身旁丈夫的手背。赵延修在沉默里爆发，吃完摔了碗筷便忍耐不住，借抽烟去了书房旁的单独吸烟间。
王晋娴洗好水果坐到沙发的赵太太身边，就听到砰地一声关门声。赵家父子那边硝烟弥漫。
门被赵延修用尽力气关上，“你解释解释。”
赵晋成看了一眼赵延修，坐下道：“我说两件事。你不要再派人跟踪小娴。”
赵延修把烟蒂捻到黑渣这才停手，与此同时，他迈步走到赵晋成旁边也坐下。静默了一会他又笔直笔直起身向半圆形的落地窗走去，伸手一拉，黑色的遮光窗帘把阴影笼罩了整间屋子。
赵延修口袋里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是姐姐的来电，犹豫一瞬，这电光石火的一两秒，赵晋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赵延修深吸一口气，按住太阳穴，一手反撑在茶水几上说：“你来认真？我不管你在外面给我挣了多少面子，你给我记住，我是你爸。你怎么对爷爷就该怎么对你老子。因为没人比你亲生父母更知道你的劣性。你会真爱一个人？你连你爸妈都不放眼里！”
赵晋成吐出一口烟，像没听到一样，看着前方王晋娴家里壁挂的一副西洋画：“那你可以走了。”起身头也不回，烟按烟灰缸里道，“我送客。”
王晋娴送完客，倒了一杯清水坐下慢慢放好，她扔进薄薄柠檬片，一口啜一口喝，没数到六十秒门从外被拍响。
砰、砰、砰。
王晋娴把剩余柠檬片放到嘴里嚼了嚼，吐掉渣，洗干净手关好水龙头，在玄关开了门。
赵延修看到是王晋娴开门的那一刻，顿住好几秒钟，眼镜背后的眼微微眯起。
“三叔。”王晋娴摘掉拿柠檬的塑料手套往玄关水兜一扔，让步请他进屋。
赵延修略抬眼往她背后扫了一眼，王晋娴把刚收进的鞋拿出，赵延修身形不动。
他沉默数秒钟，问王晋娴：“晋成和你什么时候开始发展的。”
“三年前。”
王晋娴将鞋轻掷回鞋柜，赵延修一听，两道浓密的长眉拧了拧，王晋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他说：“三年前我和晋成哥开始在一张床上抱着睡。”
赵延修说：“王晋娴，赵家对你不够好，你要算计到我儿子头上来？”
“三叔，这话你跟我说没用。”王晋娴见他不肯拿烟，就塞回了盒子里，她抽了手机往赵延修跟前一送，语调轻飘笑容淡淡：
“晋成在去公司的路上，你打电话让他和我分手也行。”
赵延修看着她，说：“你我叔侄一场，我奉劝一句，做人不要忘恩负义，也不要自视过高，更不要小人得志。赵晋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你我都清楚！”
赵晋成一脚踩在烟熏雾燎的台球厅楼梯口，旁边立刻一个小伙子，递上来打火机，赵晋成只拿了一杯水，没走多远在包厢室门口闲逛的韩文铭，招招手带他进了房间。
赵晋成接过韩文铭带的文件，在空调房的一张黑皮软沙椅上坐下，前面是绿台布的桌球台，韩文铭拿了一号杆，跃跃欲试。
球撞击入洞发出脆而闷的一响，门被推开，赵晋成一个眼神也没抬，伸出手，穿polo裙的王晋娴和他握了握手，坐下看着韩文铭推杆一边吸水喝。
韩文铭打得酣畅淋漓，擦着毛巾下台，换王晋娴上杆。赵晋成仍坐在沙椅上，一手支太阳穴，偶尔翻一页文件。韩文铭擦完毛巾，扔在一边，喝一口啤酒。
“这次国际上关于石油果然有风声，可要给你家那阴险的小叔摆上一道了。”
赵晋成的黑发经过一日定型微散落额头上，他伸手撩开，透过额发目光直看向台桌那道扭动打球的娇小影子：“文铭，我是坏人么。”
韩文铭摇头，拧开第二瓶易拉罐，喝了一口，眯起眼将酒液滚入喉中，这才说：“晋成你思考这个人生哲理，还不如绕护城河跑一圈，我看你啊。”他放下酒罐，意有所指，“是饱暖思闲屁了。”
赵晋成指关节硬硬地抵着侧额，看着王晋娴的方向，半晌没说话，也没动一下，一直到王晋娴下了杆往他们这走。韩文铭也看向王晋娴，王晋娴手一抬，搂着赵晋成的脖子坐到他大腿上。
韩文铭一拍大腿，“得，我这地也甭走了。那我可当仁不让了啊。”
王晋娴从运动裙兜里捏出一颗槟榔，拆了皮，指尖一勾顺进赵晋成嘴里，对韩文铭说：“文铭，你先自罚三杯吧。”
“还说呢，上次扶了你一手，看晋成那脸给我臭得愣是好几天。”韩文铭说，“周师傅那的事都解决了吧，我看赵老爷子前几天心情好，还接受了采访。报纸网络上都放出刊登的预告了。”
赵晋成慢慢嚼着槟榔，王晋娴勾着他脖子，脸扭向韩文铭，笑了笑：“嗯。我去看爷爷，爷爷说你联系的那记者也忒年轻，说两三句话就冒汗。”
韩文铭看了一眼赵晋成，缓缓说：“这个小老乡一听说是采访赵老爷，可不兴奋么。就听你的，捎了一堆家乡的特产茶叶去。晋成啊，这事儿说来也要夸夸晋娴，对你们老爷的喜好脾气是摸得清清楚楚。”
赵荣生毕竟不是北京本地土著出生，混的圈子和老北京的核心圈也不一样。因是个外来进京淘金的闽商，素来信奉闷声发大财，不愿张扬，抛头露面的事不爱干，也很约束子孙低调。
几局对球下来，韩文铭伸个懒腰，绕过赵晋成，和他低低一击掌，又与王晋娴互相拥抱一下。
“我们小娴，能处。”他叹口气，拎了自己的外套，一下楼，就有服务生上前巴结，嘘寒问暖。
王晋娴得这个空，和赵晋成从后门躲避乌烟瘴气的前台大厅。一过十一点，闹市老街这一块的小摊拍档支起一盏盏黄灯，赵晋成解了一颗扣，敞着锁骨，不急不慢走在前几天刚刚竣工的马路边。
王晋娴嘴馋瘾犯，买了两串甜滋滋的渍糖水果串。
赵晋成抬脚要往桥上走，一只流浪野猫从桥头蹿出来，直奔他脚下，他垂眼，后边又跟上一只更大的白狗，捉到猫就开始撸。
赵晋成看得有趣，驻足没几分钟，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他转身往回走，王晋娴买好了串串，舔了一口上边的糖渍，正像个小孩，脸上懵懂，只有甜蜜的纯真。
身后科技园一大片巍峨建筑渐渐被拖在汽车尾气里，消失不见。赵晋成看见外面一家卖甜番茄串的小铺，毫无预警叫了司机停车。
“你这头发怎么乱糟糟的。”这是赵晋成一看见王晋娴，目光落在她随意绾起的头发上的第一句话。王晋娴注意直勾勾地全在他手上的牛皮袋里，赵晋成拍了王晋娴脑袋一下说：“你在学校也这么像小孩子？”
王晋娴擦了擦手，从袋里捞出一颗甜滋滋的小番茄，吃了一口后坐上车。
“你也吃一口。”王晋娴把番茄往杯里浸了浸水，再把它递给赵晋成吃。
等赵晋成接过了她这才说：“这几天办公室里都是讲国际形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晋成拿出手帕，洁白干净的帕子在她嘴角上一擦，随手开窗，挥了一下手。外边抽烟的司机扔下烟头，转身机灵走人。
赵晋成看着轻舔自己指尖的王晋娴，轻声对她说：“也不嫌这样脏。”
王晋娴掐赵晋成的脸：“就你会摆老大哥样。”
赵晋成没说话，低颌把她在风中吹乱的发丝撩起。
王晋娴吃完几颗，扎上了牛皮袋绳口说：“真甜，晚上留着吃。”
她抬眼一翻看到赵晋成仍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下一秒自己就被抱住了。
王晋娴也没有动，赵晋成微凉的嘴唇贴住她耳根一片薄薄的肌肤。王晋娴看着车外过路人来人往，耳畔温度上升。赵晋成低声说：“小娴，我带你回我老家住一趟吧。就我们两人。”
“好啊。”王晋娴一顿，回抱赵晋成，秀气的眉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刚一轻微上挑，赵晋成侧身又从前上方不加掩饰地注视她。眼神如看一样珍爱的宝贝。
这个女孩一次又一次地通过他的测试和考验。他觉得自己无所适从，令人蔑视的感情终于有一个合适地方可以摆放。他如此使自己摒弃，让自己高昂的头颅扬起更高才能正确平整心态，不受摆布的情感，是让他逃避、厌恶、烦躁的一切来源，是他放任自己身处事外，漠视王晋娴孤寂一人的罪性本缘。
而现在，赵晋成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给一个理由，一个名曰为值得信任的理由，让自己能够踏实让她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过日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