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扭蛋普度众生》咕彦

7、第 7 章

　　第七章

　　齐盛飞抓起锄头挡到齐凛跟鹏鹏前边，贺亭一手抓镜子一手抱铁盒，不知该不该先把东西放下。

　　就在四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之际，杵在外头的黑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雯君啊！”

　　贺亭一愣：“爷爷？”
　　原来不是鬼，是活人，受惊的几人拍拍胸膛松了口气。

　　贺亭举起手里的镜子，让镜子对着贺爷爷：“奶奶，你快看爷爷跑出来了，正好你们说说话。”

　　可贺爷爷看不到镜子，更看不到镜子里的人，他在盯着齐凛：“雯君啊，你咋大半夜的跳舞呢？”

　　齐凛：“……”

　　虽有月光，却也模糊，更何况是一个耳背眼花的老人，贺爷爷看不清齐凛的脸，只记得他刚才手舞足蹈的样子。

　　蒋雯君叹气：“哎哟，这个老糊涂。贺翱翔，我在这呢！”

　　她大喊了一声贺爷爷的名字，贺爷爷毫无反应，贺亭有点伤心：“奶奶，好像只有我们四个才能看到您。”

　　此时贺爷爷已经扶着墙壁要往里去了。

　　“雯君，你之前跑哪去了，我咋到处找不到你？”贺爷爷动作颤微微的，贺亭担心他，忙跑过来扶住他。

　　郭成鹏也跑过来，两人一人一边搀扶着贺爷爷。

　　蒋雯君说：“笨，我都死了三年了。”

　　见贺爷爷听不到，贺亭便给他转述，结果贺爷爷听了，伸手就把贺亭推开：“放屁！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诅咒我爱人？”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力气却也不小，贺亭被他推的往后直退。

　　他知道爷爷又犯病了，心里难受得厉害：“爷爷，我是贺亭，是你的孙子。”

　　“胡说，我儿子都没结婚，哪来的孙子？”贺爷爷瞪着他嚷嚷。

　　犯了病的老人执拗地只相信自己，一时间众人束手无策，看着这一幕心疼又无奈。

　　齐凛轻轻叹气，有了一个想法，他举起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挥舞起来，然后哑着嗓子模仿老人的声音：“贺翱翔，我在这。”

　　贺爷爷慢吞吞地转过身：“诶，我来了。”

　　齐凛害怕他走近看清自己，忙说：“别过来！”

　　贺爷爷果然停下，疑惑问道：“怎么了这是？”

　　齐凛扭头看向贺亭跟亡灵之镜，努力使眼色，贺亭便跑到他边上，举着镜子让爷爷奶奶面对面，即使爷爷根本看不到奶奶。

　　蒋雯君叹息：“凛凛你跟他说，我就是想家了，回来看看你们。”

　　于是从这一刻起，齐凛代替蒋雯君，开始跟贺爷爷对话。

　　贺爷爷说：“家就在这，有啥好想的？”

　　齐凛慢慢放下手，有些伤感：“笨，你成糟老头了，我也早死了，家已经不在这了，咋就记不住呢？”

　　贺爷爷迷茫地环顾四周，越来越着急：“家咋变成这样了，雯君你别跳了，草这么多，刮坏你裙子。”

　　齐凛扭头看向蒋雯君，帮她转述：“我的裙子都压箱底了，好多年不跳，坏了就坏了呗。”

　　贺爷爷不明白：“你到底去哪了？”

　　齐凛说道：“我去地下了，还见到了你妹子，还记得不，你三妹子？”

　　贺爷爷笑了：“我当然记得，当年就你俩最爱跳舞，天天去大队扭秧歌。”

　　蒋雯君糗回去：“你要是乐意，你也去扭，你咋不扭呢？光会在旁边看热闹！”

　　贺爷爷扯着嗓子喊：“我就乐意看你，不爱看别人。”

　　当着好几个孩子的面说这种话，都做鬼了，蒋雯君也怪不好意思的，缺了牙的嘴巴抿着呵呵笑，说：“是哦，当年比我这个大闺女还爱脸红，现在倒是脸皮厚了。”

　　贺爷爷便问：“所以雯君，你到底啥时候回家？”

　　蒋雯君叹息：“回不去了，你啊，老实点听小辈的话，好好吃药成不成？”

　　“不成不成。”贺爷爷十分抗拒，“他们要害我，吃了药，我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就看不清你了！”

　　“没事，现在看不清，以后还有机会。”蒋雯君说，“我在下头等你。”

　　“你等多久？”
　　“有多久等多久！”

　　半夜发现老人家偷溜的贺家人寻着声找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到处乱照。

　　大家都知道，已经不再方便让蒋雯君跟贺爷爷对话了。

　　贺亭举着镜子往前，齐盛飞跟郭成鹏扶着贺老爷子往外走。

　　齐凛站在草木深深的院子里，站在破旧寂寥的老房子前，挥着手对贺爷爷说了最后一句话：“贺翱翔，你记住，我一直看着你呢，可别整天给孩子们添麻烦了，不然到了下头，我骂死你！”

　　贺爷爷听了这话，笑着应承：“诶，那你多骂几句。”

　　贺家人打着手电跑了过来，齐凛怕被照清自己的模样，一下子蹲到了草丛里，草丛很深，刮过小腿又凉又痒，还有种酸酸的感觉传到心里。

　　老家外头，看到贺爷爷跟身边的三小孩，提心吊胆的贺楼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爷爷你怎么又跑过来了，贺亭，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不叫上我？”

　　他以为贺亭是发现贺爷爷出门，才跟小伙伴们一块找过来的。

　　贺亭支支吾吾，准备应付过去，毕竟别人看不到亡灵之镜和奶奶，这大半夜地来老家挖坑很不好解释。

　　贺爷爷：“我就是跟着亭亭过来的，亭亭拿着大铁锹，可吓人了。”

　　贺亭：“……”爷爷，您倒也不用清醒的这么凑巧。

　　贺楼伸手揪住贺亭的衣领：“贺亭，你是不是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大半夜拿着铁锹到这来？”

　　见情况不妙，白天还要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们很没义气地选择了撤退：“楼哥，我们先回家了，你们忙！”

　　齐盛飞跟郭成鹏撒手就跑，完全不顾贺亭心痛的眼神，两人假装跑远，躲了起来，准备一会回来接齐凛。

　　贺亭：“哥你听我解释……”
　　贺楼没好气道：“回家你不想解释也得解释！”

　　贺家人渐行渐远，月夜下的背影渐渐变小，忽然贺爷爷回头喊了一声：“雯君啊！”

　　可是没有人应他，就像今夜之前的很多很多次。
　　雯君已经不在家了。

　　.
　　.

　　齐凛被蚊子咬的满身都是包，姜月桂发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家里纱窗破了？”

　　齐凛苦着脸往蚊子包上抹风油精：“可能是吧。”

　　反正他是不会告诉爷爷奶奶自己大半夜见鬼的事情的，虽然他们知道扭蛋机，但也不会总让自己冒险。而半夜出门游荡，在家长眼里是妥妥的坏行为。

　　姜月桂安慰道：“今晚点盘蚊香。”

　　本来齐凛是想去店里帮忙的，但姜月桂不让他去，说店里不忙。

　　一会贺亭也来了，给齐凛带了根雪糕和百草膏。

　　抹了风油精的蚊子包还是会痒，贺亭让齐凛把腿伸过来，再给他抹一遍百草膏。

　　雪糕是蓝莓酸奶味儿的，齐凛啃了口，被冰过的嘴巴反倒更加红润，他忍不住伸手又挠了挠被咬的地方。

　　贺亭拍掉他的手：“别挠了，都破了。”

　　齐凛皮白肉嫩，一个又一个红肿的蚊子包叮在上头，挠得厉害的，还有血丝渗出来，别说长辈，就是贺亭看了都觉得心疼：“昨晚谢谢你啊，要不是你，都不知道我奶能不能跟我爷爷说上两句话。”

　　天亮的时候，亡灵之镜便失去了效用，贺亭心有不甘，又去游戏厅那转了一圈，可惜这一次，他没能看到心愿扭蛋机。

　　齐凛安慰道：“至少知道她老人家在下边过得不错。”

　　“以后得多烧点东西，毕竟我奶奶还得等我爷爷，不知要多久呢。”

　　见齐凛一直想抓痒痒，贺亭说道：“你忍一忍，挠破了再挠，又疼又痒的更难受。”

　　齐凛在床上翻滚，用痒处去蹭被单：“可现在就痒，怎么办？”

　　贺亭：“这样吧，我有个办法。”
　　他找出来纱布，把齐凛的两个手包了个严严实实。

　　齐凛：“……看起来好傻。”

　　贺亭忍俊不禁：“痒了就蹭蹭，别用指甲挠。话说你屋里真凉快，一进来就有一股凉气，连空调都不用开。”

　　趴在架子床上铺的雪花悄悄打了个哈欠，对着贺亭吹了口冷风。

　　贺亭：“就是阴森森的……”

　　齐凛：“是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其实这次贺亭来，除了探望齐凛身上的蚊子包，还有别的原因。

　　“大飞跟鹏鹏要去游戏厅那边转转。”贺亭拉着齐凛往外走，“你看我现在毫无异常，压根没有什么后遗症，我觉得我奶奶猜的有理，这个心愿扭蛋机是别人用来修功德的。”

　　齐凛用包了纱布的手蹭蚊子包：“我也觉得你奶奶说得有理。”

　　亲自见证并体验了扭蛋机的神奇之处后，贺亭三人俨然成为了心愿扭蛋机的自发水军。

　　短短一天时间，关于扭蛋机的传说便流传了开来。当然，目前只局限于他们认识的同龄人。

　　齐盛飞跟郭成鹏也想扭蛋，但这事儿太看运气，至今除了贺亭，还没有其他人看到心愿扭蛋机。

　　倒是游戏厅因为离得近的缘故，顺便多赚了点学生钱。

　　齐凛到的时候，齐盛飞迫不及待问他：“你有没有看到？”

　　齐凛摇头：“没有。”他不想太显眼。

　　齐盛飞失望地叹气：“算了，明天再来吧。”

　　郭成鹏安慰道：“只要持之以恒，总能打动扭蛋之神！”

　　今天不成功，还有明天嘛，他们也不气馁，转道准备去齐凛家里。

　　今天补习班放假，但明天还要上课，齐盛飞跟贺亭有额外的作业要做，做不完明天肯定会挨训。正好齐凛跟郭成鹏也有暑假作业要写，四人就打算短暂地当一下好学生。

　　结果要走的时候，迎面呼啦啦走来几个不对付的人。

　　领头的叫魏乘舟，跟齐凛他们一个年级，长得高高大大，相貌算得上帅气，却流里流气的。他一看到齐凛包成一团的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齐凛你什么时候变残废了？”

　　齐盛飞不乐意了，勾着齐凛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护着人说：“我们小凛就是手残了也比脑残的人强，更别提手没残了。”

　　魏乘舟的笑容阴沉起来：“你说谁呢？”

　　齐盛飞嗤笑：“谁应就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