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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七回(2)【修改】 ...

  •   清浅成婚后才知道养家糊口多难,以前独身的时候,没有这种体会,着实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现在,吃穿住行用,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是不用钱的。尤其是母亲的病,大夫说吃药维持,活过一天算一天。抓药的钱便是最大的支出。清浅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现在身上背负着是一个家,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的支助,他需要靠自己。
      疏英尽量少的帮忙娘家的生意,多挪出时间在家里照顾婆婆,也做些针线活儿挣钱。晚上,清浅亦尽量早些回家,与家人一起吃饭。
      家人……清浅停下脚步,提起手中的烤鸭看了看。感觉很奇怪,曾经随着詹言煜东游西逛,游手好闲,后来与席淮之……即便有婚约,也从未想过成亲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觉着那是很遥远的事。而眼下,他却已经在扛着一个家了。

      吃完饭后,清浅看着母亲睡下,便回房。
      进到房内,疏英还在做针线活儿。
      清浅道:“疏英,不要太累了,家里不是没有钱,不用这么赶。”
      疏英放下手中的衣服,道:“可是娘吃药的费用太大了,我怕家里的钱会不够用,到了拿不出钱的时候才要想起做,就晚了。我想趁着现在有空的时候多做一些。”
      清浅感激的握着她的手,道:“辛苦你了。白天要照顾娘,有时候还要帮着岳父的生意,晚上还要做这些。”
      “这也是我的家,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你这样说就太生分了。”
      清浅笑笑,道:“收拾收拾,睡吧。”
      疏英放下手中的针线道:“我差点儿忘了,今天席大公子来过。”
      清浅手一顿,旋即脱下外衣,道:“他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送了些补品,问了母亲的身体,又坐了一下就走了。”
      “哦。睡吧。”
      半夜,清浅睁开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下。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看枕边人,起身,披了件衣裳,出去了。
      坐在院子里,清浅觉着自己变得陌生,日子过的恍恍惚惚,昨天做了什么竟然都不记得了。明明这就是自己曾经期待过的日子,平淡如水,安安稳稳的。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厌烦?心里闷的,像是被石头堵住,呼吸变得困难。
      究竟是什么变了,至使自己会不想再要这样的生活。
      清浅叹气。天气开始转凉,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视线顺着脚尖,被疏英收拾的平整的院子,墙角到墙头,然后停住。深夜,自己也没注意,却怎么想也没想到那里坐着一个人!
      席淮之侧身坐在墙头上。这是清浅成亲后养成的习惯,每夜来这里坐一坐然后回府,不想今夜竟能碰到他。看着他出屋,本来是想离开的,可看到他那张脸和清瘦的身影,却怎样也无法动弹。
      习习凉风掠过两人的发梢,眼中的光亮比月亮的光芒闪耀。清浅蹙眉,压抑着心里的涌动望着他。这个人为何如此固执?
      席淮之想要叫他,跟他说句话,刚张开嘴,见清浅开门回房了。
      秋天提早来到了。

      清浅的月钱多了,李老板说很满意他,所以以后还可能再多。

      清浅知道席淮之为什么,可是他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让清浅透不过气来。饭馆里,回家的路上,与疏英一同买菜的路上,越是不想见到,便到处都能看见他。他的身影他的温度他的唇他的味道,一切又不可抑制的出现在脑海中,抹都抹不掉。原本要忘记他的心情彻底被取代了。之后一段时间里席淮之不再出现,于是清浅又开始担心着,莫不是病了?自己胡思乱想,在饭馆里耳朵时刻注意着谁说了什么。终于有人说了席淮之的事,清浅竖着耳朵听。
      “最近没见到席家的大公子。”
      “据说又去外地谈生意了。”
      清浅略略放心,他没有生病。可又想到如今世道不好,自己一人出门在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清浅成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疏英看在眼里,只当他是为了家计发愁也不敢打扰。

      席淮之再回到浅城时,浅城已经是满目秋色了。
      席淮之提着一串礼物去往清浅家。已经入夜,此刻上门会唐突些。
      清浅家刚吃过晚饭,清浅扶着翠霜回房休息,留疏英收拾碗筷。见席淮之来,她赶紧将桌子擦干净,道:“席大公子。”
      席淮之多少尴尬,道:“前一阵子去外地了,要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了些东西,不知能否用的上,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吧。”
      疏英愣了一下,道:“这个……真是让您费心了。相公在家,我去叫他来,您稍等。”
      清浅在与翠霜说话,疏英说席大公子来了,不自觉的舒了口气,看样子是平安的回来了。随后便对疏英道:“疏英,你陪着娘,天若晚了就睡下,不必等着我。”
      疏英点头。
      清浅来到门口,见席淮之一身风尘,心中一紧。目光落到那堆东西上,清浅的眼神黯了黯。
      席淮之坐在前堂,心中忐忑,怕清浅不肯见他。一会儿工夫儿,青白素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席淮之看着他清冷着脸,慢慢站起来,不敢乱说话。
      清浅道:“我们出去走走?”
      席淮之点头。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赏花之地,现下秋至,大部分的花已经凋谢,剩下秋菊一类的花开得正好。
      清浅停下来,冷声道:“席大公子,可否不要再这般殷勤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席淮之呆了呆,道:“我……”
      “想要我这躯身体?如果想的话,你现在便可要了去,也权当回报你前些日子的照顾。只不过,以后不要在阴魂不散的纠缠了!”
      席淮之皱眉,厉声道:“你竟是这样看待我?我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不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清浅冷然的看着他,道:“你想要的我没有,只求你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席淮之深深的看着清浅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丝暖意来。却看到了一滩死水。“清浅,想要我死心你大可不必做成这个样子。不要让我觉得你的心也是冷的。”
      清浅微微低头,道:“既然席大公子明白,清浅不多说了。告辞。”
      冷月清辉,席淮之看着那人白衣素衫,衣袂飘飘,没入夜色。
      席淮之坐在合欢树的树干上,直到天亮。

      席淮之果真不再出现,清浅的心像似被挖出一个洞,可以感觉冷风穿过。这是自找的,所以他不觉着自己可怜,反而可恨,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干净!
      疏英发觉清浅清瘦太多,怕是他太累了,总劝着他多休息,清浅却每次浅笑着说没事。疏英不放心,想找席大公子来劝劝,而他却不再来过家里,疏英找不到他的人,只作罢了。

      浅城的百姓从来都认为山高皇帝远,京城里的事再多也扯不到这里来。所以那个所谓的钦差的到来在浅城掀起不小的风浪,尤其在知晓钦差前来所为何事之后,更是茶前饭后议论不停。
      清浅对此事不甚关心,更与自己无关,也无需理会。

      席淮之除了生意上的事,极少出家门,对这个钦差也没兴趣,各个宴席亦不曾参加。有时躺在清浅曾住过的那间房间里,有时坐在院子里研究一盘残局。对外面的传言毫不知晓。
      郑凛与霍以远来找他时,他正在房间里看书。这两个人风风火火的连门也不敲的闯进来。
      席淮之一惊,失笑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忙。”
      郑凛稳了稳呼吸道:“这下子可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席淮之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霍以远为郑凛倒了杯茶,郑凛喝下,稳了声音,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这么要命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你的人。”
      席淮之道:“我只是在家中,不曾外出而已。什么要命的时候?发什么事须得这么慌张?”
      “你听了绝对比我还要急!”郑凛道。
      席淮之收起笑,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郑凛看看他,又看看霍以远,然后道:“知道城里来了个钦差吗?”
      席淮之道:“知道,他怎么了?”
      郑凛重重的吸了口气,道:“有人给皇帝进贡了两个男宠,皇帝……嗯,皇帝觉着男宠不错,便要人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寻找好看的男人,这便是钦差来此的目的。”
      席淮之听着只觉着荒唐。
      郑凛知道他在想什么,径自说下去,道:“你也知道,朱刺史与清浅有仇,此番,他便是要报仇,想将清浅送进宫。”
      席淮之倏然瞪大眼睛,愣怔道:“清浅?这……这怎么算是报仇?”
      郑凛接着道:“送进宫里的不是一个人,朱刺史还找了一个,其意便在让此人在宫中治清浅。你知道的,深宫那是什么地方,弄死一个人谁都不会在意的。”
      席淮之握紧双拳,恨声道:“这,这简直荒唐透顶!”
      霍以远稳住席淮之道:“现在不是管荒唐不荒唐,而是该怎么救清浅。清浅那样的人进了宫,就是死路一条!”
      一个“死”字,让席淮之倏然停了呼吸。
      席淮之稳住自己,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郑凛与霍以远也看着他,希望他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他两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也是不会来找他的。
      席淮之紧紧皱着眉,眼睛扫着屋内的物件。这里的每一处都与清浅走之前一模一样,他每天都会亲自仔细的打扫一遍。走到床前,伸手抚摸着被褥,这里清浅曾经睡过,似乎能触手可及到清浅的温度,即便是自己也只是在这里躺一躺,他怕他会将清浅留下的味道弄乱。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眷恋着魔。坐下来,他将手伸进褥子底下,那里还有一支……嗯?席淮之仔细的摸摸,那支箫呢?席淮之掀起褥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他以为那支箫也被清浅留下了,自己不敢看,也是怕那支箫还在,心中的那丝希望会破灭……原来,清浅将箫带走了!
      郑凛与霍以远奇怪的看着席淮之掀起褥子后,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席淮之转回身,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灿烂耀眼,媚眼含情,道:“办法不是没有,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郑凛与霍以远不知道席淮之用了什么法子,让朱刺史放弃清浅,换了别人。一听闻清浅不必被送进宫里,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对得起詹言煜了。可是在钦差离开的那天,两人才与浅城里的人一同知道,席家的大公子席淮之竟要进宫去做男宠!
      两人得到消息时,震惊的好半晌没说不出话来。
      郑凛与霍以远火烧屁股似的冲到席府,希望能赶在席淮之离开之前阻止他。

      席淮之在与哭哭啼啼的席小妹道别。“哥不能在爹娘膝下尽孝了,小妹你可要加上哥的那份好好的孝顺爹娘。”
      席小妹只哭着说不出话。
      席淮之为她擦泪道:“别伤心,说不准哥过几年便回来了。小妹,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总是让你操心了,可是我走后家里家外你多照应些。遇到难事就去找詹大公子和郑二小姐,他们会帮你的。”
      “哥……”
      席淮之抱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席小妹抽抽噎噎,抱着她的哥哥。
      门外小厮道:“公子,郑小公子和霍小公子来了。”
      席淮之听了,突然出手点了席小妹的睡穴,将昏睡过去的席小妹抱上床,说道:“让他们到院子里吧。”说着看了一眼席小妹便出去了。
      院子里看到两人焦急的模样,席淮之悠悠的坐在石椅上,道:“什么事这么急?”
      “让你想办法,不是要你向火坑里跳!”郑凛叫道。
      “就是,要知道你当初是这样决定的,还不如不找你,我们自己想办法!”霍以远也大声叫道。
      席淮之静静的看着,身后的树叶也轻轻的飘落下来,道:“还有什么办法吗?要我带着清浅逃?”
      两人哑口。
      席淮之笑笑,道:“放心吧,最起码我进宫后还会活着回来的。”
      “你怎么敢肯定?再说,那进宫是做……做男宠啊!”霍以远道。怎么会有人抢着进宫做、做这个的?就这么珍惜清浅吗?
      “我自是知道的,你们不必担心。还想要嘱托你们,多照顾清浅,我的事不要与他提起。”
      郑凛与霍以远愣怔。
      日光穿透云层,附在他的身上,他嘴角含笑,妩媚的眼睛柔和下来,漆黑的长发轻轻的飘扬,英武挺拔。

      席淮之离开席府时,席家没有人送他,席老爷生气不准任何人去见他。席淮之对着席家的大门磕了头,起身便随着钦差的人马离开浅城。

      清浅,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即便你弃之如敝屐。
      席淮之出城时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有些惆怅,若是能再看一眼那片桃林就好了,可是现在时候不对,若是春天……那满眼的夭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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