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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神狱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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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熟门熟路地将衍天彧带入了神狱的内部，此时他们眼前已是一片灯火辉煌、火树银花的盛景。
枯干的树枝上，零零碎碎的星光正闪烁着，配上凉风吹动风铃时发出的脆响，几乎展现出了歌舞升平的盛宴景象。
最初衍天彧见到的那教堂似的建筑，已经变为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上方的尖顶被凸起的龙纹盘住，似有似无的一缕白雾飘摇在黑墙金瓦上，在绚烂的金光中升腾而起。
少年对这盛景视若无睹，他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日不移晷，他已然来到了大殿的黑色大门前。
“来吧。”他的手掌贴在门的两侧，似乎不见他用力，那沉重的铁门便向后推去，露出了宴会大厅的全貌。
一片亮眼的光芒在他们眼前盛放，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随着叮叮当当、觥筹交错的声音。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衍天彧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衍天晟高高瘦瘦的，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笔直的身段，在人群中非常惹眼；湛步霞一身璀璨的金色，裙摆上的凤凰羽毛闪耀着瑰丽的光芒，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星芒。
他们的指间分别捏着一只长笛杯，衍天彧看见他们的时候，衍天晟正要举起酒杯，与人相碰。
湛步霞则轻抿着杯中的香槟，明眸皓齿、姿态优雅，端着的是从容不迫的气度。
他们双双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周身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乎要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衍天彧想要向他们走去，刚要跟少年说一声，却见悄无声息之间，一位身材伟岸、气宇轩昂的高大男子已然站在了少年的身旁。
这个人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轮廓分明、五官深邃，两道浓浓的剑眉下，那一双邪祟诡秘的深红色眼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眸的少年。
“潮，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今天的宴会很重要，让你不要迟到的？”
男人将厚实的手掌贴在少年的肩膀上，低沉浑厚的声音也传入了衍天彧的耳中。
衍天彧想起了他手臂上，那道从肩上一直拉到手肘的伤疤，心不由得猛然一跳。
但少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若习以为常，当男子抓住他的伤口时，他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先别急着责备我。”少年勾起嘴角，“你看。”
他指了指衍天彧，男子的目光便聚焦到了衍天彧身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太子殿下吧？”
魁梧的男子收回了搭在少年身上的手，转而对衍天彧笑了起来。他那双眼睛就像是鲜血酿成的酒液，光线描摹着瞳仁的轮廓，绘出令人惊惶的阴森。
“呃……”衍天彧有些为难地出声，他还不习惯被人称作太子，“我是。”
“太子殿下光临神狱，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男子的神情似笑非笑，倒与那少年如出一辙。但少年的五官与他并不相似，衍天彧自认为他们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见衍天彧微微颔首，男子侧过身去看着少年，平心静气地问道：“所以，你是因为去找太子，才迟来了吗？”
少年三缄其口，并不回答。
衍天彧擅自猜测，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迟到可能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坦然自若，然而此刻，当他被高大魁梧的男子如此问起时，他的神色忽而变得僵硬，像是有沉重的阴鸷覆盖住了他的眉目。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我在城镇里找不到出路，是他帮了我，把我带出来的。”
少年抬起头，看着衍天彧，神色平静，胸腔里却心潮起伏。
衍天彧说的字字都是事实，但并非真相；他没有说谎，话语却与实情完全不一致。
“原来是这样。”
红眸的男子也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就在这时，湛步霞发现了被二人夹在中间的衍天彧，并向他们走来。
衍天彧朝母亲招了招手，湛步霞低声跟衍天晟交代了一句，便笑着对衍天彧身旁的人说道：“看来你们已经见过我儿子了？”
她自然地揽住衍天彧的肩膀，笑容温婉，眼神却透露出些许的骄傲，像是拥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您的孩子很漂亮，显然继承了你们夫妇二人的优点。”
男子勾唇笑着，身旁少年炯炯有神的双目也注视着衍天彧。
“他可是我们的宝贝。”湛步霞笑着说道，同时揉了揉衍天彧的脑袋。
衍天彧发现周遭有许多视线正注视着他们这一角的动向，他客套性地笑了笑，便不再发出声音。
那名男子与湛步霞相谈甚欢，彼此碰了碰对方的酒杯，金色的香槟便见了底。
衍天彧没留心听他们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湛步霞搂住衍天彧的肩膀，对他说：“还没跟你说过吧？这位就是神狱的首领，炎神江惜在。”
衍天彧迅速抬起头，眼中的惊讶出卖了他。
“您好？”他试探性地出声。
“你好，衍天家的小太子。”江惜在和蔼地笑了笑，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却显出无比的违和，“这是我的徒弟，他叫葬生潮，比你大两岁。”
衍天彧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他来不及细想，少年已经朝他伸出了手。
他什么都没说，衍天彧看着他，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他掌心的皮肤有些粗糙，各个指节处似乎都有薄薄的茧，衍天彧一握住他的手，便猜测他应该是习惯于使用冷兵器的人。
当然，先前看他白净的手背时浑然不觉，此刻握了手，衍天彧才发现他的手心里有着纵横交错的伤疤。
此时有人向江惜在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江惜在离开了这里，向殿堂后方的舞台走去。
衍天彧连忙松开葬生潮的手，葬生潮对他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表情，也放开了他的手，转身跟着江惜在离开了。
“妈，”跟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待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些压抑，此刻只剩下了他与母亲，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葬生潮是谁啊？”
“他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啊。”湛步霞微笑着对他说，“这场宴会，就是江惜在为了庆祝他晋阶为准真王而举办的。”
“怪不得我老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衍天彧的记忆被唤醒，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等等，这哥们就比我大两岁，怎么就准真王了？”
他一头雾水地问道。湛步霞轻抚他乱翘的发丝，说道：“你要是想，爸妈也能让你晋升这个阶位。”
衍天彧沉默了片刻，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尽管湛步霞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如此说。
“说起来，神狱的这位少主可不简单，如果你愿意跟他交个朋友，对未来应该是很有好处的。”
湛步霞将空酒杯放在来往侍者的托盘上：“按晋升的速度来说，他应该是全星系第二名。”
她忽然凑到衍天彧耳边，轻声说道：“而且妈妈刚刚感受了一下，他很可能已经晋入了真王——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衍天彧瞪圆了眼睛，歪了歪脑袋：“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身边所有人都是天才，只有我是个弟弟？”
他忍不住吐槽道：“升级打怪的剧本，一般都是主角在什么阶，周围的人就比主角高出一点点，然后被主角越级挑战，这样才对吧？”
他仔细回想着以前没少看的小说书——自己手拿的这剧本，妥妥地就是主角身边的那种不知名炮灰。
“看看我，我一个甲阶的人，身边全是什么癸阶、准真王阶的人？更过分的是全星系就三个准后神，现在我全见过了，那按着这个剧本，我怎么看都是炮灰的命啊。”
“别这么想嘛。”湛步霞挥手拒绝了侍者递来的红酒，“如果你只用半年时间，就追上人家十几年的修习成果，对别人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她的后一句话说得特别轻，但衍天彧却听得清清楚楚。
“也是。”衍天彧心里不轻松，脸上却也笑了起来。
他跟着湛步霞一起走回衍天晟身边，有一位侍者向他递来了长笛杯，其中是与他的眼睛色泽相仿的香槟。
衍天晟伸手就要替他拦下，却被湛步霞拽住了手臂。衍天彧顺利地接过酒杯，霎时被一圈人围在了中间。
他谁也不认识，湛步霞便开始向他介绍来人的身份。每当有人向他举起酒杯示意，他便逐一与对方碰杯，转而闷头饮下半杯。
最初侍者还是几分钟来帮他加一次酒，后来由于酒见底的速度太快，侍者干脆托着不断在瓶底涌出新酒的酒壶，在他身边徘徊着。
衍天彧对自己的酒量有深刻认知，他丝毫不担心被区区香槟灌醉。但酒量再好也挨不住一个人跟数十人对饮，衍天彧开始在心里祈祷赶紧有人打断他们。
所幸不负他重望，在侍者收走长笛杯，换上了新的勃艮第葡萄酒杯时，满场的灯光陡然熄灭，徒留一束明亮的光线，聚焦在舞台的正中央。
衍天彧摸着黑，放下在他指节间压出了一道红痕的酒杯。
他不喜欢酒，再好的琼浆玉液，给他都是暴殄天物。现在终于能放开酒杯，他倒是觉得如释重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