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韵社之我携春风揽秋月》苧鹈子

2、德韵社的郭先生收徒啦

　　第二章：德韵社的郭班主收徒啦

　　民国十二年冬，距离张晓磊被留在郭班主身边，当学徒已经是整整三年有余。彼时已是到了该拜师的时机………………

　　这三年来，张晓磊在郭班主身边，也算是尽心竭力的练功学戏，从不曾偷懒！别人练功时，他在练功。别人睡觉时，他也在练功。三年下来，张晓磊身上的功夫，竟比那些四五岁时就开始学戏，身上有着童子功的师兄们，还要强上不少！！郭班主见其如此勤勉努力，便也允了他拜师的念头。

　　说来也奇怪，您甭看这德韵社的人虽多，可真正拜郭班主为师的却没几个！许是嫌麻烦吧？郭班主虽也是尽心竭力的教导这些孩子。可他却始终不愿，将这些孩子们收做徒弟。大多也都让给班子里，其他有资格收徒的师兄弟们给收去了………………

　　这说到收徒啊，郭班主可谓是极其严苛了！这戏班的孩子来来去去，郭班主却只将其中资质最好的几个孩子挑出来，其余资质不佳的、行德不端的、偷奸耍滑手脚不干净的、练功偷懒的等等，统统都不要！！也极少有人能达到郭班主收徒的要求，故而郭班主也就没了收徒的心思。却因着晓磊这孩子，这许多年来，倒是头一回生出要收徒赐字的想法。

　　既是开了这收徒的门，郭班主就想着，索性就多收几个孩子。这回收徒，郭班主一共挑了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皆是乖巧伶俐。待到拜师取字之时，郭先生取许慎所著之《说文》中:“筱，箭属，小竹也。”一字。又因谢灵运的:“绿筱媚青莲，娇荷浮琬琰。”之句。赐筱字辈。以盼四个小徒弟，男子皆能如小竹般，自强、坚韧有君子之气节。女子皆是美人，容颜姣好，心境纯清怡然。又将四个小徒弟，各赐：春、夏、秋、冬，四个名，以表期盼四时光景长留身边之情。可谓是用心至极啊！

　　虽说郭班主对徒弟的要求极为严苛，却对班子里的其他人，倒是表现的异常仁善！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就从来没有少过。过年过节的还常常发些东西。班子里的日子过的倒也还算不错。偶有有那么一两个伤了残了的，也都是好生待着的！

　　这要搁在其他的班子里，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戏班可不会留这种吃白饭的无用之人。效不了力的，便会被发卖了。至于发卖到何处呢？生的好看些的，卖去秦楼楚巷伺候达官贵人。膀大三粗的就卖给人家做苦力。

　　当然，会让孩子干这行的，本来也大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送来时便已写好了生死状，入了戏班，命就是戏班的。发卖还是如何，生死两不追究。故而也不会有人找戏班的麻烦。就算偶然有你们一两个不开眼的，想讹戏班也不占理儿。即使是告到官府，也是不会有人管的。自然这也就成了戏班的常规做法。而郭班主却依然能将他们留在戏班，属实是因着他心中仁善！

　　不过话说回来，这“筱”字科倒也并非郭班主头一回收徒。当年郭班主初至京兆，开立德韵社之时，倒也收过一个徒弟。是在来京兆的途中，路上救下的乞儿。本来那个乞儿，该算是大师兄的。却因着一些腌臜之事，无缘将其收作徒弟。到底也没有给过什么名分。便也不能算作是徒弟了！

　　这样说来，“筱”字科，倒是成了郭班主，头一科赐字的徒弟了！虽说在“筱”字科之前，郭班主大约也动过给字的念头吧。可惜那乞儿终究是乞儿，目光还是短且了些。见着些蝇头小利，便不知了高低。

　　又偏巧被宫里出来的曹公公给看上了，就请去了家中唱戏。清朝还在时，曹公公本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是捞了不少油水的！虽然清朝覆灭了，可阶时的曹公公，家中却依然豪富。曹公公曾在升平署学过些京戏，本也是武生出生。对京戏自然也就偏爱了些，便在家中养了个戏班。

　　那乞儿给曹公公唱过戏之后，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便开始在戏班豪横了起来，常常欺负戏班里的师兄弟们。众人虽是看不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日子久了，班子里的人见了他，便都躲得远远的。他便开始觉得，在戏班的日子甚是无趣。再被旁的人一撺掇，便生出了离开德韵社，投靠曹公公的想法…………………

　　他便去求了曹公公，替他赎了身。郭班主自然是知道，那乞儿后面的路会如何的！因而心中担忧。却也敌不过去意已决的乞儿。以及不放人，便开始在班子里闹事的曹公公。故而便也将那乞儿放走了。后来，那乞儿便一直待在曹公公的家中，成了他家养班子里的一员。到此，郭班主与这乞儿的师徒情份，便也算是结束了………………

　　倒也因着这过往的种种，郭班主对这头一科收下的徒弟，格外看重了些。挑的自然也都是自小长在身边的儿徒。依着各自的性格，分别冠以春、夏、秋、冬之名。张晓磊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自打三年前，收留下晓磊这孩子开始，郭班主就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对他也是颇为关心，待他也是如同亲儿一般。故而晓磊这孩子的秉性，郭班主自然也是清楚明白的。这孩子虽然内心极为刚强，待人却是极好的！心也细，待人便也细心周到些。与晓磊接触过的人，便都对其誉不绝口。赞其乖巧伶俐、温润多才，总能让人如沐春风。也因着这些，郭班主便将“春”字赐给了晓枫。

　　话说到这儿，也该到了晓磊行拜师礼的时候。这梨园行拜师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礼节有些繁杂。左不过就是意在让人知道你有师承，梨园行才能承认你！

　　腊月二十二，德韵社在万德楼演完今年的最后一场之后，便要开始行拜师仪式了。各位师父也都已到齐，在后台候着了………………

　　师父们正聊的火热呢，介时台上的演出已经结束了。班主领着各位要收徒的师父，以及要拜师的学徒们来到戏班的礼堂。各位学徒拜过祖师爷，行过三拜之礼后，便各自向自己的师父，呈上拜师贴、以及压贴礼，各位师父和见证人在拜师贴上签完字，赠完回礼之后，这拜师仪式便算是成了。

　　待到其他几位师父收完徒之后，就是郭班主收徒的收徒仪式了。仪式到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给四个徒弟赐完名字之后，便也算是礼成了。

　　自此，张晓磊便正式改名为“张筱春”，这也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频繁出现在德韵社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