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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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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书店,又灌了两杯果汁一壶茶,整个肠道才像脱胎换骨一般,恢复了些生气,开始正常运作了。
深夜,我趴在书上昏昏沉沉睡着了,忽然嗓子一痒,禁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打了两个喷嚏。
睡眼朦胧间,我摸到手机在响,瞥了一眼,竟然是叔叔打来的电话。
我顿时困意全无,赶紧接起了电话。
叔叔的声音,憔悴无比。
堂妹因为病情恶化,需要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进行手术和治疗,每天面临近万的费用,而叔叔的身边债台高筑,已经无力回天。
这一天迟早还是来了。
堂妹十分理智,想要搬出医院,平静的过完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不想再拖累家人,可叔叔哪会肯呢。
我知道,如果不是被逼上了绝路,叔叔绝对不会放下尊严来舔着脸诉苦要钱的,我仿佛是这个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告诉他,我会尽力想办法筹到一笔钱。
挂了电话,我擦了擦眼泪,开始翻看银行卡的账户记录。
每天十二点的短信铃声,就是对我的提醒。
乔睿没有安排任何人来联系我或者找我,却还在每天按时给我打钱。
他在赌,赌我会自己回去。
也许,他没料到我的回去却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带着心灰意冷,如同赴死般的决绝。
一大早,我便回到了乔睿住的地方。
站在那两扇大铁门前,我定了定心,才按下了门铃。
郑管家一看是我,赶忙跑出来亲自为我开门。
苏小姐,您到底去哪儿了呀,您可吓死我了。
望着他满脸急色,我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是我自己跑出去了,让您为难了。
我没事儿,乔总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你还好吧,怎么脸上这么差。
听到这儿,我喉咙又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感冒了?
我摆摆手,又朝前指了指。
我没事儿,咱们进去吧。乔总在么,我找他有事情要说。
哦,乔总昨晚就出去了,今天一早还没回来。
我应声与他一同进了大厅,又问阿姨要了杯水,想要缓缓嗓子的不适。
刚喝了两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去,乔睿正朝这走过来。
他眉头微微皱着,满身酒气,双颊泛红,头发也有些乱蓬蓬的。
你回来了。
他盯着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我点点头,目光同样冰冷。
我需要一笔钱,现在。
多少。
五十万。
乔睿一步步逼近,走到我跟前,幽幽问了句。
这两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我疑惑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眼神没有掺杂丝毫软弱。
我凭什么告诉你。
一个答案,实话,五十万。
我沉默片刻,而后坚定地说。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乔睿的这幅表情。
无法形容那是震惊,愤怒,疑惑,还是绝望,那一点点流露出来的情绪,被他淡淡凝在眉间。
跟我上去。
这是我没办法拒绝的命令。我依旧挂着满脸的冷漠,跟着一步步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当房门闭上的瞬间,便是噩梦的开始。
乔睿抓着我的肩膀,大力扔了一把。
猝不及防,手无缚鸡之力的我,重重倒在了床边,坐在了地上。
他又一把将我拖起来,我整个人扑在了床上。
他抽出了腰带,朝我背后挥了两鞭,我咬牙忍着不出声,却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很快,我的双手便被皮带死死绑在了一起。
他双手用力将我的头朝他扭过,我狠狠地看着他,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唉。
片刻未停,他捏着我的下巴,突然吻了下来。
我被这扭曲的姿势折磨得浑身生疼,心一横,便趁机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他浑身抖了一下,起身瞪着眼睛望着我,嘴角开始流血。
下一刻,他便抓起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死死按下去。
也许他再迟一秒松手,我就已经窒息身亡了。
风雨欲来,无人生还。
乔睿终于离开了,他脚步深深浅浅,晃晃悠悠,从床的另一侧倒了下去。
我费力地起身跪在床上,双手依然被皮带捆着,从头到脚狼狈不堪。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下唇凝着一团红色,仍旧淡淡皱着眉头。
我将嘴中存留着的血气咽下,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
好不容易将衣服整理好,我拖着身子走出房门,步步似灌铅般沉重。
郑管家在走廊的一头,来回踱着步子,面露急色。
当郑管家看到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满脸震惊地愣了片刻,便冲过来扶我,为我解开了皮带。
苏小姐,你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外伤药?
他盯着我糟乱的头发和勒红的手腕,语气间全是不忍心。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
我没事的,倒是乔睿,他醉了,你去帮他整理一下吧。
郑管家怔了怔,不知是对我直呼乔睿的全名感到吃惊,还是看到我如此冷静而感到害怕。
他随即点了点头,而后问了句。
你真的没问题么?要不我叫阿姨去照顾你吧。
我咳了两声,又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放心。
那,那好吧,我先去看看乔总。
郑管家这才松了手,犹豫了片刻,而后朝乔睿的房间走去。
我用手扶着墙,一步步朝前走着,每一步仿佛都踏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身心与灵魂。
——————
第二天,我在昏昏沉沉中被阿姨喊了起来。
她本是照例来打扫房间,敲门见没有回应,便让郑管家打了我房间的电话。
那时的我早已发烧烧到不省人事,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全身热得酸疼,像散了架一般。
我费力地接起电话,跟郑管家说我病了。
他急急忙忙取了备用钥匙,让阿姨去给我喂退烧药。
我乖乖吞了药,依旧像蚕蛹般躲在被子里。不出半个小时,药效上来,我全身汗如雨下。
也不知流了多久的汗,直到我整个人像泡在了浴缸里,我才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每个毛孔都透着舒适的凉意。
阿姨很贴心煮了粥给我,又将我床上沾满汗渍的物件里里外外换了新的。
我全身的细胞被烧到缩水,肠胃也早已罢工。我将将吃了一小碗粥,又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在房间里睡了三天,我一步也未曾踏出房门。期间醒来时吃的东西,估计加起来都不到一顿饭的食量。
大病一场,约莫着自己应该瘦了几斤,真是效果极佳的减肥利器。
而躺在床上养病的日子,却少不了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乔睿还在不在,有没有在我熟睡时来看过我一眼。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忆那晚发生的一切,却总是被有他存在的各种梦境惊醒。
乔睿的面孔时而狰狞可怖,时而恬静温柔,我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他。
或许我分辨不清的,是他对我的感情。
可我宁愿他对我没有感情,有的只是交易,而已。
虽然高烧已退,等待我的却是退烧后各种感冒的症状。
不停地咳嗽,擤鼻涕擤到大脑缺氧,打喷嚏打到耳鸣。
退烧后的第五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扫视了四周,感觉整个房间布满了我散发出的病菌。
受不鸟了,打死我也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一把掀开被子,裹上睡衣将窗户打开,即刻便直冲到了楼下。
本想着去厨房找吃的,却发现乔睿也在餐厅吃东西。
他竟然在?
唉,狭路相逢,我还是走为上策。
我捂着嘴强忍着咳嗽,转身要溜回房间,还没跑出两步,却听到背后传来阿姨的一声呼唤。
苏小姐你起床了呀,过来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粥的。
我停在原地猛地咳嗽了几声,而后急忙摆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会传染你们的,我还是回房间去吧。
我偷偷向后瞥了一眼,乔睿和阿姨,都在直勾勾地盯着我。估计我的背影,应该跟小偷一样可笑吧。
都下来了,过来吃东西吧。
听到乔睿柔和的声音,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失控的那晚,连同他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所有的一切在我脑海中交织闪现着,似是瞬间将我打回了地狱。
我的面容同内心一起冷了下来,我的脚步不由自主朝着前方挪着。
我不想见他。
忽然,我的手腕被抓了起来,而后往餐厅的方向拽去。
乔睿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拉着我往前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没敢挣脱,或者说放弃了挣脱。
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的鼻水就自行流出来了。
我赶紧抓起餐巾纸擤鼻涕,一旁的乔睿也擤鼻涕。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见他面容也有些憔悴,也是一副病了的样子。下嘴唇的伤口上凝着一团深色,十分醒目。
你也感冒了?
我低声问了一句,而后背过脸咳了两声。
还不是你害的。
乔睿一脸不爽的表情,也忍不住轻轻咳了两下。
阿姨为我摆好早餐,又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放在乔睿面前,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句。
苏小姐,要不我也去给你热一包吧,你咳得厉害,症状跟乔少爷挺像的。
中药是要对症喝的,这是大夫专门开的,别把她喝伤了。
听乔睿这么说,我点头如捣蒜,脸上写满了赞同。中药刚刚端上来,大肆蔓延的苦味早已冲得我鼻子都通畅了,要真把那一小碗喝下去,那不是要了我的命。
对对,我还是喝西药吧。
我话音刚落,乔睿已经端起小碗一饮而尽,面容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而后,他将面前的一块糖剥开,慢慢喂到了嘴里。
能不捏鼻子就把药喝下去,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的内心还在自言自语,身体也已经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向后倒去。而皮肤刚触碰到椅背,瞬间袭来的疼痛却让我闪电般弹开了。
是背后的那两条淤青在作祟,这几夜偶尔翻个身,都会因为抻到背上的伤而疼醒。
我低头开始吃东西,努力让刚才的反应一气呵成。而一旁的乔睿早已察觉到端倪,淡淡问了句。
背上还疼么?
我没有看他,没有回答,没做出任何反应,而是自顾自地吃着。
原来他都记得。
乔睿等了几秒,见我没有反应,起身便上了楼。
我的泪水又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转。
无论那晚是刻意的发泄,还是嫉妒的报复,无论是前一刻的残忍,还是后一刻的关切,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定局,伤痕已经写在身上,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