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如你》君洇

11、中计

　　蒋昊辰左手握拳置于身后，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样？”
　　冼风华摇摇头：“没找到，洞里是空的。对了，你怎么知道狐狸洞在这儿的？”
　　蒋昊辰道：“我见有影子向朝着这边跑来，一时好奇就一路跟着，后来才知道是狐妖，想着我既然惹不起，不如走为上计，再后来就碰到你了。”
　　冼风华皱了皱眉，似乎在怀疑蒋昊辰这句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道：“算了，去别处看看吧。”
　　蒋昊辰嗯了一声与他并肩而行，冼风华似是不经意间提起：“你家里有别的亲人吗？比如兄弟什么的。”
　　蒋昊辰回答：“没有，我是孤儿。”
　　“这样啊，”冼风华侧头看他，却觉得他的侧脸也熟悉极了，又勾起了他想要摘面巾的冲动，只是一会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若是再挑衅他，保不准自己就一命呜呼了，还是小心为妙。
　　蒋昊辰不知他脑子里躁动的想法，只道：“时候不早了，你我就此别过吧。”
　　冼风华微微一愣，顿住了脚步：“啊？”
　　就此别过是……永远都不再见了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呀！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也不用纠结蒋昊辰和他是不是同一人，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蒋昊辰看着他脸上精彩的情绪变化，毫不客气地击碎了他的美梦。
　　“别想了，我只不过是有点事要先走而已，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呢。”
　　“额……”冼风华撇了撇嘴，继续朝前走去。这时他手中的罗盘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怎么回事？”冼风华惊道，他看向指针指向的位置，那里有一株老槐树，树枝上似乎吊着一个人！
　　“不好！”冼风华立刻朝槐树飞去，到了近处，他抬头看着挂在树上的人，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子。
　　先救人！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正当冼风华将女子抱下来时，蒋昊辰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碰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原本闭目躺在冼风华怀中的女子陡然睁开了双眼，眸色赤红，眉间的卷纹印记若隐若现。
　　冼风华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锋利的爪子狠狠穿入他的腰腹中！
　　他觉得自己的脏腑都快被搅碎了，连喊都喊不出来，真的好疼……
　　冼风华脑中最后的记忆，是狐妖得逞的笑容，和一句声嘶力竭的呼喊。
　　“风华！！！”
　　真奇怪，他好像又听见了蒋大人的声音。
　　可能是他快要死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
　　可是他好不甘心，他还有好多话，没有亲口对蒋大人说。
　　……
　　周遭的嘈杂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雪白，在这浩渺的天地中，他的意识却异常地清醒。
　　“风华……”
　　“风华……”
　　一声声呼唤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回荡，温柔而缱绻。
　　冼风华躺在地上，他的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幅画，一人站在白瓣黄苞的金柚树下，白衣胜雪，眉眼含笑。
　　他的面容被白色卷云纹面巾遮住，只露出一双如墨的眼眸。
　　冼风华突然笑了，那人缓缓向他走来，他的脸离自己不过咫尺。
　　冼风华伸手解下他的面巾，蒋昊辰俊美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风华。”他听见蒋昊辰柔声的呼唤。
　　“蒋大人，”冼风华觉得自己的鼻头酸酸的，指尖颤抖着触碰他的脸颊，“我……”
　　这时，眼前之人的眉目却突然变得凌厉而凶狠，开口便道：“小道士，是我。”
　　冼风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指尖冰凉，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直到彻底消失。
　　……
　　冼风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的陈设是他一贯的风格，他回来了。
　　房间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门外倒是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在说话。
　　喉咙干涩极了，他想喝水。他用胳膊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眼神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他真的回来了？
　　冼风华揉揉脑袋，昨晚，他记得自己在小树林因为救人心切而被狐妖袭击，抓穿了小腹。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惊，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伤势，小腹上的皮肤完好无损，他身上一点儿伤口也没有。
　　“怎么可能……”冼风华喃喃出声，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嘶哑低沉，“我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死了吗？
　　正当他发愣时，房门被人推开，宫挺和铁碧走了进来，后者手上还端着一盆水，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铁碧惊喜道：“冼大哥你醒啦？可把我们吓坏了，大人的赏赐还等着你去接呢！”
　　宫挺走过来坐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好小子，算你命大！”
　　等等？赏赐？
　　听着两人的话，冼风华一头雾水：“大人……为什么要赏赐我？”
　　宫挺道：“你是傻了还是真忘了？犯下这几起命案的凶手可是你抓回来的！”
　　冼风华惊道：“什么？”
　　铁碧把水盆放在桌上，怀疑道：“不是吧冼大哥，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冼风华忙问道：“那凶手是……”
　　宫挺道：“是山中的狐妖啊。”
　　冼风华：“？？”
　　他们是怎么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的？又是谁救了他？
　　冼风华突然想起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就只有那个黑衣杀手了，如果这一切不是梦，自己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去杀死妖狐呢？难道是黑衣人救了他吗？
　　“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冼风华满心忐忑。
　　“昨晚？”铁碧道，“冼大哥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又是一个谜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冼风华作势揉揉脑袋，佯装出痛苦的模样，一边又趁机观察宫挺和铁碧的神色：“哎哟，我可能真的有些记不太清了，你们多给我讲讲吧？”
　　铁碧对宫挺道：“宫挺你讲吧，我去捏干布巾。”
　　宫挺点了点头：“三天前的晚上，我们都出去夜巡了，大人在蒋少卿那儿没见着你人，大发雷霆，没想到你后来自己走回来了，满身满手都是血，肩上还扛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人，不，是一只女妖。”
　　铁碧把热巾递给冼风华，让他擦擦脸和手，冼风华道谢着接过。
　　“女妖？”冼风华不知为何却有些心虚，“你们都看见了？”
　　“我没亲眼瞧见，县官大人看见了，他跟我们说这只狐妖就是祸害那些壮年男子的凶手，这些都是你告诉大人的。”
　　冼风华却对这段记忆完全没有印象，他甚至有些怀疑，当初回来的人会不会不是他？
　　“而且，我听说那只狐妖的心肺被人掏了个干净，”宫挺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凉，他直勾勾地盯着冼风华：“还有啊，那天晚上你简直要把我们吓死。”
　　冼风华脑门冒汗：“我……我怎么了？”
　　铁碧摸了摸胳膊，脸上有些害怕：“一句话没跟我们说，眼神还特别锋利，盯得人心里发毛，就像……就像……”
　　宫挺接过话道：“就像鹰隼一样。”
　　冼风华越发确定回来的另有其人，他问道：“后来呢？”
　　宫挺道：“后来你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冼风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挂在墙上的便服，却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任何血迹残留的迹象。
　　“那我有没有受伤？”冼风华道。
　　铁碧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听大夫说，大伤口倒是没有，小伤口有一些，主要在你的额角还有脚踝处，不过都是皮外伤，上些药粉就能好。”
　　冼风华闻言摸了摸额头，轻微的疼痛传来，确实有一个伤口，只不过自己醒来时并未注意。
　　铁碧道：“不过幸好冼大哥你没事，又破了大案，县官大人正准备奖赏你呢！”
　　一听这话，冼风华顿时来了劲：“他要赏赐我什么啊？”
　　宫挺用力一捶他胸口：“你这小子就知道赏赐！”
　　冼风华嘿嘿笑个不停，心中却暗暗把这件事记下了，如今最接近真相的，就只有黑衣人，所以必须得赶快找到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