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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谢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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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甩开众人,回到道观。
“师姐好!”
“谢师姐好!”
见到她,正在练剑的弟子一一停下行礼。
谢淮轻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的穿过庭院往云霄堂匆匆走去。
“谢师姐怎么看起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几个弟子交头接耳道。
“刚才来找师父的那群人好像是锦官城谢氏的人。”
“谢家的人来我们这干嘛?”一圆脸弟子不解的发问道。
另一弟子颇为无奈,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啊!师姐就是锦官城谢氏本任宗主谢青山的长女!”
“你说什么?!师姐竟然是谢氏谢宗主的女儿?真的假的?我先前还以为师姐是个孤儿,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她家里人来上山看她啊。”
圆脸的那个弟子震惊之余又反应过来,气愤道:“这锦官城谢氏好得是修仙界榜上有名的大宗派,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哪有把自己亲生女儿丢在这儿十几年不闻不顾的!”
“嘘!要死啊你!”其他人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让谢氏的人听到,你准吃不了兜着走!”
一弟子勾勾手让他们都凑近些,压低声音解释道:“听闻谢氏是嫌弃师姐的命格不好,所以才才不肯把她养在身边的,师姐出生当日锦官城空中出现异象的事你们都听说过吧?当年师姐出生当之时,虽是黑夜,但谢氏仙府上方的天空亮如白昼,满天繁星闪烁着金光,流动汇成一条金灿灿的星河......”
“你就吹吧!神仙下凡啊?哪有这么夸张!”
“别打岔!听他讲。”
他急忙说道:“还别不信,当时锦官城内很多人都看到了!”
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后,继续用着神秘兮兮的语调道:“谢氏本以为是祥瑞,大喜过望,当及请人卜了一卦,结果得到的却是一个极其凶厄的下下签,卦像上显示,师姐是命格极煞的灾难之星转世,天煞孤星,命克亲人!虽说谢氏也算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介怀一道卦像,但是谢宗主为了谢氏一派长久的气运着想,在师姐两三岁启蒙后便立即把她送上我们道观了,美名曰修身养性压制煞气,实则流放啊!”
“呸!一派胡言!师姐怎会是劳什子灾难之星转世!”
“没错!胡说八道!师姐天资聪慧,有着绝世才情!怎么可能是什么天煞孤星,命克亲人!”
谢淮虽身为女子,但似乎是天生的焦点所在,天赋极佳,修炼时比起男子也不承虚让,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性子更是爽朗直接,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虽然脾气是有点臭,可是都是一起玩着泥巴长大的,他们也并未为把她当作女子看待,她更是尤爱领着一帮弟子上山捉鸟下河摸鱼,漫山遍野的寻乐子玩。除了师父外,谢淮在众弟子中可谓是主心骨般的存在。
听到谢氏对谢淮如此绝情,众弟子义愤填膺,连剑也忘记练了,纷纷替她打抱不平,恨不得立即跑到谢氏那几人面前指着鼻子骂他们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进了水。
这边谢淮刚踩进云霄堂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喝声在堂中响起,“齐观主!什么叫必须经得谢淮自己的同意?不然谢氏不能带走她?谢淮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只是待在这里几年而已,谢氏要带她走还得经过你们醉云观放行不可?”
谢淮冷笑一声,提起一口气“哐当”一声踹开堂门,咬牙说道:“谢家好大的威风啊!真是好了不起!了不起!”
堂中众人被这一突然架势惊到,齐齐望去,只见一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个头要比同龄的少女要修长不少,腿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晚霞从她身后透过,给她披上一层光晕,整个身影蕴在霞光里,灿烂刺眼无比,无端地竟给人一种她天生就该站在万丈光芒的高处,天下世人只能抬头仰望的感觉。
谢淮慢悠悠地收回腿,面带讥讽的朝堂中扫了一眼。
堂上最上方坐着一位身浅色素布长袍的男子,长着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说他二十几岁也好,三十几岁也可以,面色淡然,气韵清雅脱俗,略微偏消瘦的身姿更是衬得此人好一派仙风道骨。
这人正是醉云观观她的师父主醉山真人齐长泽。
左下方坐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绘有谢氏家纹竹子的深蓝色衣袍,那男子与谢淮五六分相似,眸深严敛,他便是谢淮父亲,谢氏的宗主谢青山。
谢青山刚刚被谢淮进来时的那一幕惊的有些晃神,他似乎......刚刚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睥睨天下的尊贵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认出这踹门的少女是谢淮,诧异地压下心底的异样感,他这个女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煞孤星,怎么会让他产生这种荒诞的错觉。
谢青山皱着眉盯着许久未见的谢淮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与观中弟子一样的浅灰色素衫,上面也不知钻到什么地方蹭的乱七八糟的污渍,袖口那里还插着几根绿油油的水草。
面容倒是十分白皙,秀气的眉目间充满了冷冷的不耐烦,头发松松散散的如男子一般那样高高束起,乱糟糟的,别说是大家闺秀了,甚至除了张脸,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女子样。
听闻她在醉云观的这些年学到不少本领,修为也是可圈可点,但现在一看,实在是没看出哪一点可取的样子,倒像是个没人教养的野丫头。谢青山一脸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浓浓不喜。
另一边坐着几位穿着谢氏家服的修者,也同样皱着眉头面色不虞的看着她。
谢淮看了一圈众人反应,心底一阵好笑,谢氏眼高于山的臭毛病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齐长泽咳嗽两声,沉声道:“谢淮,不可胡言,见过你父亲。”
谢淮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谢宗主。”
谢青山听到她这样喊,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有些尴尬,心里对她更是愈发不喜。
其中的一个谢家修者怕他俩争锋相对个没完,清了下嗓子说道:“谢淮啊,你如今也已快十六岁,毕竟是个女儿家,又身为谢氏宗主长女,怎可一直待在醉云观?白白的惹人闲话!宗门内众多族人对此也颇有微词,此次我们便同宗主一起前来接你下山回谢氏。”
谢淮险些被谢氏这番极其不要脸的言辞给气笑了,面色不改,不客气的问道:“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同我说出这番话?谢氏这个时候记起我是谢氏长女了?早干嘛去了?少装模作样给我兜圈子,有事求我?”
也不怪谢淮怀疑,谢氏把她扔在醉云观一扔就是十几年,期间虽然也不是没派人来接下山回谢氏过,只是都是按例走个过场,以免让世人觉得谢氏做的太难看落人口舌而已,刚刚这番意思倒像是要把她永久接回谢家似的。
事出反常,谢淮满心戒备。
“你!”那个修者被反呛的面色涨红,猛地起身指着她怒声道:“谢氏总归是生了你,就算你嘴硬再不肯承认,你身上流淌的也是谢氏的血!你这般不愿意回去,难道是想一辈子窝在这小小山头上荒废度日?!”
她这人就喜欢看别人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找了把椅子吊儿郎当的坐下,笑意盈盈的说道“那又如何?我爱窝在哪就窝在哪,谢氏在有的人眼里是香饽饽,在我谢淮眼里可啥也不是。一群人跟个死乞白赖的癞皮狗一样,争着抢着那几口肉。”
这句话犹如狠狠扇了在场谢氏人一耳光,“放肆!狂妄至极的无知小儿!谁给你的胆子敢对谢氏口吐狂言!”谢青山怒极,勃然变色。
“这便是醉云观教出的好弟子吗?”其他人横眉斥道。
谢淮脸上笑容陡然消失,凉凉道:“少拿谢氏压我,谢氏没教我过什么,哪来的脸指责醉云观?”
谢氏来的人虽是谢淮的长辈,可是当着他的面就这般对谢淮咄咄逼人,齐长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隐隐不痛快。
于是仅仅轻描淡写的警示看了她一眼,对着面色颇为难看的谢青山道:“谢宗主,我方才已经说过,此事要经过阿淮的同意,并非我醉云观不放人,她要走要留,应全凭她自己做主。”
像是被她这流氓一样的态度和言论给气到了,谢青山眉头皱成深深一道,半晌,看向齐长泽道:“齐观主所言不错。”顿了顿,又恢复成威严庄重的神态。
“但此次谢氏事出有因,谢淮作为谢氏血脉,理因与谢氏一同担任起锄奸伐恶、斩妖除魔的仙门重任。况且也并非全是为了谢家,也是为了谢淮她自己,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其中轻重,我想齐观主不会想不明白吧?”
齐长泽淡淡道:“此事并非谢淮不可。”
谢淮心想,谢氏这群老狐狸还真是有事求她去办,看来事情还不小,连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这种屁话都说出来了。她倒也没有感到任何心寒和不舒服,毕竟早早就清楚谢氏的为人作派,天下世人眼中人人向往的仙门望族,有几个不是像谢氏这样心性凉薄,虚伪至极?想到这里,谢淮心里更是对他们鄙夷不已。
谢青山矜持的勾了勾嘴角,不温不火道:“齐观主真要与谢氏作对?谢氏的家事我想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做决定吧?方才也解释过了,此事非谢淮不可。”
谢淮扑哧一笑,高声道:“谢宗主,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对您家的家事我既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您有这个空档还不如早些回去再寻个女儿去救谢氏的急!”
谢淮嬉皮笑脸说出的这番话胆大放肆至极,谢氏修者脸色更是齐齐一变。
谢宗主面色黑的深沉,隐忍着没有计较她的胡言乱语,定定的看着齐长泽道:“谢淮年纪小不懂事,其中各种利害还不清楚,还望齐观主好生劝诫一番,三天后我再派人来接走她!”
说完带着谢家修者向齐长泽微点下头草草行了个礼,走过谢淮身边时,似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目不斜视的出了门,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