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再换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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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统计课代表收作业的情况，在黑板角落抄写课程表，自习课维持纪律，抽空填好当天的班级日志，帮老师们跑跑腿……属于班长的任务繁杂且琐碎。
窗外依旧繁茂的香樟与明晃晃的阳光让人丝毫感受不到秋意，不过临近傍晚时偶尔吹来的凉风也会证明这确实不再是酷夏。
某个课间我偷闲伸个懒腰，余光扫到了走廊上的杜溪，彼时她正慵懒地倚着栏杆说笑，也已然扎起了短小的马尾——跟杜溪的性格一脉相承，它总是不老实，一晃一晃地跳动着。
它实在是很可爱，我这样想着，便顺手拿起桌上的纸笔试图摹出那一团小马尾。我不断地抬头估量着它的轮廓，笔尖和手底的纸页沙沙摩擦的同时那团马尾也浮现出了大概的影像。某个时刻杜溪突然回过头来，与我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她眼里尚未褪去的盈盈笑意在看到我时微妙地顿了一顿。
我慌张地收回目光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将手中的纸张匆匆掀过一页。尽管我摹得并不生动，杂乱的线条毫无章法，但我仍试图掩盖它。
但很快我便意识到这个距离完全没有慌乱的必要，松下一口气来，又偷偷看了一眼走廊。
三三两两的同学依旧在铺满秋日斑驳阳光的走廊上来往，只不过，人群里暂时没能见到杜溪的身影了。
这学期多了一门物理课，新的物理老师是一个笑起来眯眯眼的大叔，讲课带着浓重的外地方言口音，想听懂十分费劲。还好刚开始的知识点不难，听一点猜一点自己琢磨一点也不是完全学不下去。
不过不可避免地，因为口音原因，大家对这门课的积极性不高。而物理老师也不清点作业，交几本就看几本，同学们便也慢慢也吃准了老师性子软，作业交得随性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新的座位表很快就要公示了。
每周五的第八节课是固定的班会课。
但是今天这个周五显得格外闷热且难熬。
等到班会课班主任拿着座位表走进教室开启投影仪时，教室里不约而同地迅速安静了下来。
不过投影仪开机是一段颇为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它没心没肺地唱着欢快的开机音乐，我一面想着这真是一个十分鸡肋的设计，一面又忍不住地有些失落了起来。
“诺姐，我觉得班主任肯定会把我跟你调开的。”谢宇跟我小声嘟囔。
我想故作轻松地调侃‘那不正好’，又觉得这样说他肯定会难过，还是改了口。
“怎么就这么肯定？”
“我觉得她应该会觉得我话太多影响你。”
“但我上学期我坐你旁边成绩进步很大。”
“好像？确实是这样哦！”谢宇一下又精神了起来。
漫长的开机音乐终于结束，彩色的座位表渐渐在多媒体白板上浮现了出来。
陈西楼，许诺。
我在靠窗的前排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陈西楼并列着。
新同桌好像也还不错，我轻轻笑了笑。
谢宇反应很快，蹭过来的小脑袋上写满了新奇：“诺姐，班主任果然把我调开了——诶不过，你居然跟陈学霸坐一起诶！”
我顺着他的话扫了一遍座位表，发现他就跟在我隔着一条过道的正斜后方，还跟方楚坐同桌，于是随手捞起一支笔屁股把他的小脑壳戳回去：“离这么近也叫被调开了？嗯？”
“好吧好吧，我承认确实挺近。”谢宇明显心情不错，叽里呱啦地跟我吐槽，“诶我觉得吧，班主任肯定是看诺姐你现在是全班唯一一个能考过陈西楼的人，觉得诺姐你潜力无穷才让你跟陈学霸坐同桌的——”
我失笑一声，堵住他越走越离谱的胡扯：“这是陈西楼发挥失常我又走了狗屎运的结果。”
谢宇不甘心地嘟囔：“但是诺姐现在确实是全班最大的黑马嘛！”
我想试图反驳他，但又沉默了下来。
谢宇还在继续叨叨：“诺姐，你倒好，一朝飞上凤凰枝，我可惨了，和方楚坐！方楚诶！不用想都知道她不爱说话，我感觉我接下来的日子都失去了色彩……”
大概是他压低声音的哀嚎得太过可怜，我还是忍住了没纠正他对我越跑越偏的形容，抽了抽嘴角勉强安慰他：“多好啊，这样正好能让你安心学习。”
但是他一点都没体会到我的仁慈，还要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控诉我说“诺姐你没有心！不对，你的心里只有学习！”
我没忍住被他逗笑了：“其实——”
“一个座位表而已，有这么多话可以讨论吗？”这时班主任突兀地打断了我的话头，本来讨论声愈演愈烈的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这学期的座位表——为了大家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特意给一些平时话比较多的同学安排了比较安静的同桌。”
“希望你们能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下学期就要生地会考了，这是中考前的第一道坎，你们啊，也该紧张起来，收收心了。”
“行了，大家抓紧动起来按照新座位表换位置吧，搬桌椅的动作轻一点，楼下还在上课。”
班主任离开后，先是只有几个同学站起身开始收拾书本，随后大家也都跟着陆陆续续地起身忙碌了起来，有位置近的甚至直接搬起了桌子。
一时间嘈杂的交谈声，书籍落在桌面上的拍打声，桌椅拖动的刺耳长音四下响起，教室很快生动了起来。
对，生动。
我承认我更喜欢这样的教室，而不是上课时维持着表面和平，小话声低低散布在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解声中的昏沉教室。
但我想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于是抿嘴自嘲了一下，整理了自己的书本，一摞摞地搬去跨越了大半个教室的新座位。
陈西楼的位置甚至根本没有变动，在我拒绝了他试图帮我搬书的好意后，他倒是心安理得地清闲着，不时给其他人搭把手，等我一点点地搬完了所有东西。
“真巧啊，新同桌。”
他背靠着窗笑意盈盈地调侃我的时候，身后傍晚的橘红色霞光正满当当地从窗户外落进来。我扶着桌上横七竖八摞着的书站直了身子，才发现陈西楼已经比我高出一截了。
“真巧。”我收回目光，尽可能地向他回应出一个灿烂的笑。
但或许我笑得并不好看，因为陈西楼只是挑了挑眉，又沉默地收回了目光，翻出另一本课外书打发起了时间。
等我慢腾腾整理完桌面和桌肚里的书时，窗外的霞光已经从橘红染成了绛紫，教室上的钟表也一点点逼近了放学时间。
我回过头去环视了一圈教室，才发现杜溪的座位被调到了教室的右后方。
班里的男生已经开始长个了。单按身高算的话，就算杜溪的身高在女生中偏高，这个位置或许也不那么合适——
我正这么想着，猝不及防杜溪抬起了头看向了我，四目相接瞬间她朝我笑了一下，那一刻我毫无理由地觉得她像是在讥讽我又像是在自嘲。
也许是我多心了。
我这样想着，迅速地别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再换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