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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午膳时分,李裴晟总算得了空闲,来沈文卿院里与她共进午膳。

      最近几日他已大致熟悉了沈文卿的口味。她偏爱味道重些的菜,太过寡淡总嫌弃淡而无味,甚少动筷子。李裴晟看在眼里,又琢磨了几日,总算搞出了一套合她口味的菜谱。

      素月觉得此事交给下人即可,他事务繁忙,大可不必亲力亲为。

      李裴晟却觉着,了解一个人,就应当从这些细枝末节处着手。

      他甚至还专门差人去沈府问了问,得到的答复是,大小姐素喜清淡的食物,还列了一长串她爱吃的菜和点心,其中就包括上次阿珠做的那个杏仁豆糕。

      他纳闷了很长时间。

      一个向来喜欢清淡食物的人,为何会在出嫁后口味大变?

      思前想后,他猛然想起上次偷听沈文卿和阿珠闲聊。她说她从前喜欢,如今却嫌太淡。日子本就不够甜,若连点心都淡而无味,也未免太过沉闷。

      由此可见,她在婚后因为他的刻意疏远,过得实在说不上好。

      他无事之时反思己过,又前前后后琢磨了好几套菜谱,一道用膳时细致观察了一阵,总算大致了解了她的口味。

      他还有很长时间,总能慢慢弥补。要让沈文卿高兴起来,他要做的还很多,好在如今明白还不算晚。

      来此之前,他听说宫里来了人传话,传话的是甄贵妃身边的刘奇,要他携王妃明日觐见,于是趁着素月在一旁布菜,问道:“甄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刘奇来过?”

      沈文卿拿起碗,正打算动筷子,见他发问,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点点头:“刘公公带了圣旨前来。说是,父皇要我们明日觐见。”

      李裴晟又问:“可说了来意?”

      沈文卿摇摇头:“并未。不过看他的神色,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李裴晟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这也说不准。刘奇在甄贵妃手下多年,有些事早就驾轻就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不过有我在,明日你大可放心。”

      沈文卿见李裴晟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悉心照顾自己,且日日陪她用膳,与从前相比几乎是天壤之别,渐渐对他有了些信心,随口道:“我没有不放心,只是有些纳闷。上次的惩戒不过才过了数日,父皇为何又再宣召?”

      李裴晟和缓了面色,安慰道:“父皇近来身体不好。既是刘奇来传旨,应是甄贵妃的意思。”

      沈文卿放下筷子,秀眉微蹙,不解道:“甄贵妃?”

      她心头一转,难道又是为了李裴茂?她早已嫁人,早就断了和他的可能。就算是之前那件事,她罚也受了,反省也反省了,还病得险些嗝屁。这才刚好几日,甄贵妃又要干嘛?而且算算日子,距离宣庆帝下不了床的日子也不远了。甄贵妃为了要李裴茂继承皇位,此刻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李裴晟眉眼柔和,握了握她的手,“不必担心。”

      不担心才怪。

      沈文卿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处了。

      她不能告诉李裴晟他父皇很快就病得下不了床,不到五个月就会死。他和李裴茂在此之前就会因为皇位之争斗个你死我活。李裴茂虽未掌兵权,但他背后站着甄家。甄家在朝中与沈家可说分庭抗礼。沈家权势集中在京城官场,甄家则不但在京畿重地势力不小,还因在朝中有数人执掌兵权,直接威胁着李裴晟。

      一想到此,她就觉满桌子丰盛的午膳都没了味道。

      李裴晟不知她此刻心头所想,不过也看出了她眉眼之间溢出的焦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素月布菜。

      素月在一旁看他们越说越凝重,沈文卿更是一脸焦虑,不由得也担心起来。见李裴晟吩咐,这才回过神来,给沈文卿夹了她素喜的糯米糖藕,微笑着说道:“娘娘,这是奴婢特意让厨房做的,您尝尝?”

      沈文卿咬了一口,鲜甜软糯,还带着淡淡的桂花清香,当真好吃。一口甜甜的糖藕在舌尖融化,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一顿饭,李裴晟都细细注意着沈文卿的神色,见她不那么紧张了,方才放下心来。

      *

      翌日,天气晴好。

      沈文卿特意吸取前次的教训,打扮得素净了些。面上薄施粉黛,发髻也去掉不少沉甸甸的珠翠。因不是正式朝见,便也未着朝服,只捡了件轻便的素纱衣裳穿着。她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又来罚站罚跪之类的剧情,好歹不那么累。而且现如今宣庆帝正在病中,甄贵妃权倾朝野,还未到和她一较高下的时候,没必要太过招摇,给自己惹麻烦。

      李裴晟看她兴致缺缺,连装扮都省了,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并未说什么。

      到清凉殿的时候,宣庆帝正无力地半躺在卧榻上,神色半颓,耷拉着眼皮。身旁立着甄贵妃等人。

      沈文卿乍一见到他这幅模样,心头就一个激灵。

      虽然上次见面之时她并未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个不愠不火的皇帝,但总归不似此时这般,一身病骨,沉疴难起。书上虽未说明宣庆帝的死因,但沈文卿猜想,或许这病还是与他的心结——先皇后的死有直接关系。

      先皇后的死在书里并未多讲,但她问过素月,大致能猜到。先皇后在她穿书三年前死去,一直是宣庆帝的心病,也是宫内宫外讳莫如深的禁忌。他日日夜夜反复回想,用现代人的话说,这样是要得抑郁症的。这个心结一直未能解开,且甄贵妃一直拿先皇后的事刺激他,才导致他在先皇后去世后不过三四年,便病倒了,很快撒手人寰。

      沈文卿抬头看着他蜡黄的面孔和瘦削的面颊,垂下了头。

      李裴晟此刻与她也是一般想法。

      作为过来人,他对过往知之甚深,也明白他父皇心内郁结的根源。不过即便如此,看到他父皇如此神色,心还是往下一沉。

      算算日子,距离上一世他父亲殡天已不过数月。今世与前世不同。前世李裴茂与沈文卿双宿双栖,背后不但有甄家扶持,沈家又因沈文卿之故不敢轻举妄动,几乎胜券在握。

      而他自己,除了骑兵营的将士,再无靠山。最终在帝位争夺战中败北,远走边疆。若非有他二叔后来鼎力相助,他要夺回帝位几乎不可能。

      重活一世,他自然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今世沈文卿跟了自己,京畿一半士族会支持他,而不是李裴茂。另外,他早已暗中联络了二叔,并与边关诸位手握重兵的节度使结交。一旦甄贵妃动手,他就有足够的兵权,可把江山牢牢握在手里。

      不过看到宣庆帝如此模样,他还是心头一梗。不管怎么说,宣庆帝毕竟是他父皇,即使他因为甄贵妃的缘故对李裴茂一直偏心,但毕竟也器重他,放手让他历练。

      李裴晟携了沈文卿给榻上的宣庆帝叩首行礼。

      宣庆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随后看向了沈文卿:“你的病可好些了?”

      沈文卿连忙答道:“病已无大碍,谢父皇垂问。”

      宣庆帝点点头,看着她一身素净,微微笑道:“比起上次见面,你似乎打扮得素雅了些。这很好。”尚未说完,便咳了起来。

      身旁的甄贵妃替他顺了顺气,淡淡道:“皇上,您少说两句,喝口水,歇一歇罢。”说罢给身旁的李裴茂使了个眼色。

      李裴茂见状,连忙递上茶盏,毕恭毕敬地伺候,“父皇,您喝水。”

      宣庆帝摇摇头:“朕不渴,不忙。”他转过头去看着沈文卿,见她眉目之间确有几分像先皇后沈氏,不由感慨地一叹,“你与秦王既已夫妻同心,朕也就放心了。只望你明白其中的利害,莫再行差踏错。”

      李裴晟俯首道:“父皇明鉴。上次的事因父皇震怒,儿臣也未拿获证据,是以才有所误解。不过此次,儿臣已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宣庆帝强打起精神:“你且说来。”

      李裴晟直起身,向着宣庆帝郑重一揖:“儿臣已将此人带至殿外,还请父皇屏退左右。”

      甄贵妃掀了掀眼皮,笑得云淡风轻:“秦王的意思是我与裴茂是‘左右’,需要退避了?”

      李裴晟并不看她,只向着宣庆帝道:“儿臣深觉此事有异,请父皇明察。”

      宣庆帝闭了闭眼,面上并无表情,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贵妃与裴茂,还有诸太监暂避。”

      李裴茂见此,正想说什么,被甄贵妃按住,暗暗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李裴茂面色发白,嘴唇微颤,胸口狠狠起伏了片刻,终是垂下了眼帘。

      “如此,臣妾告退。”甄贵妃说罢,带着李裴茂与一众太监宫女自偏门退了出去。

      李裴晟见甄贵妃关上殿门,方才俯首跪奏:“沈氏自嫁入王府以来,一向安分守己。那日之事,儿臣事后查起,发觉有人从中作梗。便趁着沈氏尚在病中,好好审问了一回。此人见事情败露,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便将一切和盘托出。儿臣想此事涉及晋王,若私下处置了,于情于理都不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此事禀明父皇,由父皇定夺。”

      宣庆帝蹙眉问道:“何人从中作梗?”

      李裴晟道:“此婢女出自沈府,后蒙沈氏收留在王府之中,名唤阿珠。此刻已在殿外候着。”

      宣庆帝厉声道:“传她上殿!朕要亲自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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