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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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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焦灼每一天都紧勒着织弋的脖子。
上个学期织弋的成绩从400多名提升至200多名,何知希让织弋见识到了自己的潜力,她如今不得不对这潜力负起责任来。可她觉得之前的成就完全仰仗何知希的督促,虽然如果真的认真较起劲来追溯谁的功劳,织弋擅长寻找益友这一点也值得夸耀,但自己终究无力独自去对抗这恶劣的环境,如同一株从树上被剥离下来的菟丝草,脱离了有力支持便会在风中战战兢兢。
而莉玉还是如同三年前的莉玉,她总是毫不吝啬地在向泥泞之中的织弋伸出援手。初三的她以不容外人置喙的决心和强有力的行动力,促使织弋这样时常与放弃纠缠的人,在初中升学考试中脱颖而出,突然成为闯入众师生视线的黑马。
于是在关键的高三这个计划理所当然的被提出,想要复制初中时代的成功。虽说不必再极端地趁着夜色打起手电筒背书,但两人配合默契这一优势不应被浪费。
“不如你到我班上来吧?”
“好啊!就是学校方面会同意吗?”她们总是一拍即合,若有什么力量妨碍她们的目标一定是来源于外界。
“写信给主任,我俩分头写。不同意就一直烦他,烦死他。”莉玉展开她特有的狡黠笑容。
“噗,好!”她这样霸道的性格真的是从小学维持到了高中时代。
“我再和我班主任申请让你进来我们班,他很好说话的。你等我这边搞定了再和你班主任说。”
“好!”于是织弋因何知希离开产生的伤春悲秋情怀顿时烟消云散,她们一腔热血,正式投入了与年级主任的斡旋之中。
两人迅速写了信,不断地去敲主任的门。可那张门终日紧闭着,抑或是在该开的时候闭着,该关的时候又敞开着,何况是见着主任的尊容了。
在屡次碰壁后,终于,那扇门正巧开着,主任也正坐在资料堆沓的办公桌前,他抬起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打量这两个站在门口、年轻气盛的小姑娘。他友好地接过两封满载希望的信,看完之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信纸。
“你们俩的勇气可嘉,我也认真读了你们的故事。”此刻冷静又和蔼的声音与演讲台上的他判若两人,这位主任似乎并不像日常工作时那么惹人生厌。
西西与织弋惊喜地交换眼神,希望的曙光正欲关照这两个年轻人。
这位圆滑的主任超然世外地看着她们,沉声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同意你们俩的请求,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求我,我该怎么办呢?”
他是如此坦诚地将自己的处境摊在她们眼前,立马就博得了她们的信任。该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保密,这样知道的人就少一些……”如此站不住脚的理由使得这位主任忍不住发笑。这善意的笑使一本正经的莉玉脸上发起热来。
“小妹妹,天真是没有用的。即使你的嘴巴闭得再紧,这消息还是会长腿的。”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其实……少部分人略做调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织弋试探着地说。
“我再问你们一句,我重新分班的初衷就是依据成绩将学生安排在各个班级,便于管理。要是都像你们一样,奔着朋友、老师嚷着调动班级,那我大费周章的还有什么意义?”
四两拨千斤般,踌躇满志的两人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要真正想读书,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句话一出口,演讲台上威风凛凛、语重千斤的他又回来了。这句话仿佛是老师的一件法宝利器,原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的两人,立马被老实地收拾住,让这样一些无伤大雅的进谏理所当然地掉转过头,咽回肚子里。
“我再去磨班主任,我就不信了。”一离开办公室,莉玉心仍不死。
“那我也去问问我们班主任。”
她们并未考虑这样的行动是否有意义,或许她们已经看到了结果,但人人如此,抱着侥幸心理,仿佛只要去争取一下,这个万中取一的概率就会砸在她们头顶。
这场分班活动似乎对霖野毫无影响,他从高一起,就毫无理由地完全丧失对学习的热情,无论去哪,都不再重要。他也从来没有织弋对于陌生环境的顾虑,能够顺利融入周围,与旁人打成一片,是他的本领。
高三的第一场月考开始,拿到考室号的众人面面相觑,按学号安排座位还是头一回。于是一些小概率事件又发生了,织弋和霖野被分到同一考室。无论是上课还是考试,霖野总会姗姗来迟。 织弋百无聊赖地趴在走廊栏杆上,这是一栋四合院式建筑,高层用作考室,底下三层用作高一的教室。小城镇的天空倒映在洁白的瓷砖上,云朵从上面浮动,秦玲的脸突然将欲走未走的云遮住。织弋惊喜地回过头来,是了,两人月份也相仿,就在隔壁考室。
秦玲害羞地理了理长发,也同织弋一样趴在栏杆上。简单寒暄了一两句,她便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容。
“怎么了最近?有事发生?”大概老友的关心都无法避免这样的开场白。
“不,是关于你的事情。”
织弋眉毛惊讶地挑起,故作戏谑道:“哦?好事情还是坏事情?”还是头一回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向来不喜欢八卦。同时又好奇起来,怎么自己的消息跑到了绝缘体身上去了。
她似乎纠结得很,上嘴唇与下嘴唇紧闭着,微微颤抖。
织弋立马端正态度,安抚她:“看来是不好的事情,你说罢,我心理素质好得很呢!”
“我们班有女生说你配不上霖野。说你...很贱……”秦玲在霖野隔壁班,可见,企图用一堵墙壁止住流言蜚语无异于螳臂挡车。
织弋惊异地扶住额头,哑然失笑。自己的圈子缺乏勾心斗角,因而织弋对此全无经验,也感受不到任何杀伤力,只是觉得那些东西莫名其妙地扑上来,让她摸不着头脑。而那些不好听的字眼如失去粘性的标签,是无法贴在她身上的。
“我觉得她们是在嫉妒你,所以才这样说你坏话。”
是否真的是女生们之间的嫉妒,织弋不想知道,但确实听出了她言语间对自己的保护。自己确实有必要知道这样的事实,但其实也并不重要。那些女生并不认识织弋,何谈了解她的为人,并且织弋也不想去接触她们。
所以织弋直截了当地告诉秦玲:“我和霖野的感情并没有出现问题,即使有也不会是因为她们,因为她们一点儿也不重要。”
看吧,往往说漂亮话的时候,本人是意识不到的,因为她当时的想法确实和话里一样坚定。这也正是说漂亮话的魅力所在,它引诱人相信事实会向预想中发展,因此在时间还未兑现承诺时,她此刻就能尝到胜利的喜悦。
显然秦玲也被说服了,一扫忧虑,恢复了她天然的腼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