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霖野》不具名x

5、第五章

　　高三的学习生活业已失控，与之同步的是揭下神秘面纱的恋爱，褪去新奇之后，露出无聊的本来面目。
　　“这是前几天，有个女生向我表白的聊天记录。”他把手机递到织弋手中。
　　“她喜欢你呀？”织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嗯。”
　　她说了句废话，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这个女生她不可能认识，她认识的人少的可怜，不像对交朋友极其有野心的霖野。
　　除了错愕还是错愕，这是在炫耀他追求者众多吗？自己似乎无人问津。
　　织弋垂下睫毛，但如果是表达他的真心的话，那他拒绝的辞措未免也太拖泥带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织弋情不自禁想着，他为何要给自己看这些呢？她宁愿听他继续讲他的家庭故事。
　　而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困惑此刻也出来作祟：与霖野在一起时的自己是真正的织弋吗？那个嬉笑怒骂、大大咧咧的织弋为什么将自己藏了起来，居然一次都未现身。是在乎在他面前的形象吗？那自己未免也太会伪装。
　　还是是因为在长久的相处中自己并未爱上他，因而对他的奉献无动于衷，不知道该如何付出？在恋爱中的互动，织弋常常表现得不知所措，是真的像霖野口中的呆笨，缺乏天赋，还是爱的含量过低在作祟？织弋有想去多了解他的心愿，可一见面又感到无话可说。
　　假使事实是最糟糕的情况，织弋并未如约爱上他，爱是需经过年月的洗礼的，倘若连柴米油盐都未曾经历过，轻易就谈论爱反而让两人的感情显得更加浅薄。如果对他的喜欢不足以与他所付出的好抗衡，一想到此处，自己一直以来平白无故地享受他的好，脸上便羞愧得发起热来。
　　“猛子最近越来越离谱。”霖野对织弋道。
　　“他怎么了？”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织弋再次见到高一同学猛子，他便是那个一开始将织弋从终日寡言的泥沼中救出的人。但霖野对此毫不知情，正如他与猛子玩和织弋与猛子玩是两条毫不相交的直线，话题从来扯不到一块儿去，因而织弋便没有特地解释她与猛子相识的理由。而现在，霖野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可织弋更无详细说明的必要了，因为和霖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织弋与猛子友谊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尽头。
　　“他在校门口避风塘隔壁那个小屋子里和别人赌博，和我借了几百块，全都输完了。又想和我借，我没肯了。”
　　“啊？”对于女生来说，说某个小屋子她们可能一头雾水，但说到她们常光顾的避风塘奶茶店，那隔壁小屋的样貌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织弋一副震惊的模样，心底更多的惋惜却没有浮现在脸上。
　　“而且，他女朋友对他这么好，他还不珍惜，糟践自己还耽误别人。”霖野为此感到愤愤不平。
　　织弋脑海里立马闪过卢筱娜将猛子桌上的课本怒扫在地的情景，愤怒与怨恨在她胸膛里上下起伏，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此刻被邪恶的情绪夺去了光彩，无论她如何泼妇般挥舞胳膊朝猛子扇去，后者仍然趴在课桌上，不愿醒来。
　　他们从初中就开始的恋爱此刻已没有了眷恋，只有让人生恨的爱。原本不必发展成如此的境况，可命运赏赐的礼物直接将他们压垮，高二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班级。卢筱娜无法蒙蔽住自己的眼睛，他就在离自己几米处酣然坠入梦乡，无论何时与他交谈，他都是两眼布满红血丝的模样，他已经放弃自己了，可是她仍忍不住想去争取。更别说，在他一天屈指可数的清醒时刻，通常是与前座织弋在聊天。
　　另一个想法立马擒住织弋发散的思绪，织弋望着眼前为卢筱娜打抱不平的霖野的脸，那是一张干净、真挚的脸，将织弋内心的卑劣愈加烘托明显。
　　“霖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织弋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因而这一声冷漠、生疏的霖野让他差点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
　　“一开始我说过，我对谈恋爱这件事抱有很认真的态度，这个想法到现在我也没有改变。可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我觉得我对你没有感觉。所以我不想耽误你，浪费你的感情。”
　　织弋头脑发麻，但似乎盯着霖野棉袄的拉链能缓解神经的折磨，那拉链几欲被她的目光逼视得瘫软下来。
　　而霖野说不出话来。前一秒为卢筱娜发出抗议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现在直接僵在那里，好好的说着别人的事情，怎的矛头突然转向自己？但是织弋看不到他的可怜表情，她只是低着头，眼神隐没在刘海之下。
　　周遭的死寂一秒一秒延长，织弋内心的忐忑随之呈指数爆发。
　　“我并不觉得这是在耽误我。”霖野看着远处的树。
　　织弋心脏一颤，但仍强撑着说：“我认为既然对你没有感觉，就应该立马分手。”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霖野冷静下来，他没有去质疑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感情是相互的，很多感觉无法忽视，可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织弋犹豫不决，这话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不确定这话有可信度。
　　“没关系，我会依旧对你这样好，如果中途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可以立马放弃。这是两个内心骄傲的人的博弈场，如果他态度强势，这段感情或许就此结束了。可他毫不掩饰地示弱，自责从脚底上涌至脑顶，将她整个人淹没，一丝理智也难以幸免。
　　当一只擅长亮出尖刺来保护自己的刺猬，遇上另一只诚恳地敞开自己，露出腹部的刺猬，他是那样姿态低微地去请求她，让她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如何不被就地缴械？
　　“对不起，我会努力去...”努力去爱上你？织弋说不出口，这话无异于朝他低至地下的自尊又碾上几脚，织弋去...去了半天。
　　“好了我知道了！傻子！”霖野一把搂过织弋的肩膀，朝着宿舍楼走去，结束了她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