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与你[娱乐圈]》似黛

14、第十三章 善意谎

　　第十三章善意谎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许青霜收起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我应该还会留在青州。”风落的目光从许青霜握着剑的手上收回，低着声音说。

　　许青霜单腿蹲下来，手搭在风落的轮椅两侧，“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这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去哪里，打算做什么。”

　　风落注视着她的眼睛，对方就那么固执着沉默着，不等到他的答案就不罢休。他拿许青霜这样的固执没有办法，只好笑了下，“你想去哪里，清霜，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跟你走。”

　　许青霜侧开脸，强行压住嘴角已经勾起的笑容，“你这是赖上我了。”

　　风落没说话，抬手帮对方去掉了飘到发顶的一片红叶。

　　“卡。”

　　化妆师上去给两位主演补妆，王洛山则回看刚才拍摄的画面，周茜的这段表演没有问题，但是他对楼阙却不怎么满意。很多年少出道的演员都有一种通病，演起戏来是流水线上面的产品，他们会哭会笑也知道什么时候要哭什么时候要笑，但是却已经懒得去思考角色的内在逻辑和思维秉性。其实这些做出来已经勉强及格，但是有点追求的导演都不会满意。不过楼阙的症结并不在这里。楼阙了解风落，从他给风落写的人物小传到后来几场戏都能看出来这一点，可是今天的这种暧昧的，男女之间的未明的隐约的朦胧的情愫，像是春天湖中泛起的涟漪一样漾开的东西，却被偏偏楼阙演得浮于表面，不算特别差但是只要仔细端详也能看出是故作姿态。

　　“小楼，你过来一下。”王洛山招呼他，不打算这样结束这个片段。

　　“你这一段演得有些勉强，你看，周茜她的神情状态，是自然的，带着情意的，你看着这个镜头，就会相信许青霜对风落有情在，而且那份情是真的，不是刻意做戏也不是另有图谋。可是你的回应不是这样的，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你的感情是假的，是被扮演出来的，属于你自己的对于毫无情感的人的回应，这和风落没有什么关系。”王洛山这么说。

　　楼阙知道王洛山说的问题，他在惺惺作态，表演出来的情意也只是虚伪的集合体，用来应付一般人完全可以，但是却会被王洛山抓住把柄。

　　“你有喜欢的人吗？”王洛山开口问，打算用最简单的方法帮楼阙过这场戏。

　　“我，我没有喜欢的人。”楼阙开口，他想不到自己为了别人付出爱的样态，从小那个女人就告诉他情爱是废物才玩的把戏，他虽然厌恶却也深以为然。

　　“或者你拒绝过对你有好感而且对你很好的人吗？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不是吗？风落这里的态度可以被解释为喜欢也可以解释为温柔的欺骗拒绝，这些是交给你来思考的。”王洛山换了个问法，他觉得就算楼阙没有喜欢的人，肯定也被很多人喜欢过，光是这一张脸就足够人魂牵梦萦。

　　楼阙这次确实想到了很多人，有高中毕业后跑到酒吧里面开眼界的少男少女，也有成年人带着情/欲的暧昧言辞，他知道自己会怎么拒绝，假装感谢对方的好意，然后说自己不打算恋爱。但这仍然是虚伪的，感谢是虚伪的，他根本没觉得这是好意。

　　王洛山看着他沉默，心里着急。楼阙才十八岁，说不定对于情情爱爱之类的真的迟钝没有感觉，但这对于演员来说几乎算得上是硬伤，无论多大年龄，想要完完全全逃开感情戏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周茜从后面过来，看着王洛山犯愁也开了口，“或者你这样试试，你想想有什么你觉得重要的人，无所谓亲情爱情友情，可是你不得不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他。风落对许青霜，大概就是这样的。”

　　楼阙听到“重要”那个词，只能想到奥斯顿，他现有的交际圈里面，除了奥斯顿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称得上是重要。他顺着周茜的话去想那“不得不用的善意的谎言”，花了点时间去思考自己会欺骗对方什么，然后他发现他伪装出来的道德感和善良，全是专门用来欺骗奥斯顿的。

　　他在这一个瞬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但是那悲哀转瞬即逝，他没有抓到其中根源。

　　“我们可以再来一遍，我或许知道怎么演了。”

　　“好，那就再来一遍。”

　　各部门重新就位，拍摄继续。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这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去哪里，打算做什么。”周茜再一次说出这句台词，她修长的眉皱起，眼中的情绪激荡翻涌，扣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的手握紧。

　　楼阙回看她，笑意温和的沉默着，他脑海里面是奥斯顿，他像是在跟对方许诺，又像是在跟对方致歉，思量了好久语言才开口，“你想去哪里，清霜，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跟你走。”

　　周茜侧开脸，脸上的神态是得到心仪之人许诺后又故作矜持，“你这是赖上我了。”

　　楼阙依旧笑着，抬手帮对方去掉了发顶红叶，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哀，被藏在黎明的后面。

　　“卡，”王洛山再次喊卡，“换场，下一幕。”

　　容卿的专辑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上线，专辑同名主打歌《沉疴》大爆，连同着《沉疴》mv的男主角楼阙也又多了些关注。但是楼阙的微博上除了定妆照，转发容卿的微博做宣传外没有什么新东西，连照片也没有几张，还都是张恭泽摆烂的拍照技术下模糊的背影侧脸。

　　周茜的戏份终于杀青，她早就订好了去国外度假的行程，走之前大家一起吃了顿饭。过程钟点了酒豪饮，没过一会儿就喝得差不多，开始不住地调侃楼阙。

　　“小楼，你可不能谈恋爱，人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搞事业，赚钱，别为了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姐姐我可是吃过亏的，现在想想后悔得要死。男人哪有赚钱香。”

　　“我知道周茜姐，我不会恋爱，我是独身主义。”

　　“独身主义，”周茜荡过来一个眼波，满是“小孩子长大了就会知道”的意味，“也别真搞这些，没打过啵的年轻人总是不知道个中滋味。”

　　接吻有什么有趣的，不过是嘴唇碰一碰，再深入一点就是唾液交换。

　　他这么想，却也笑着说，“我应该有机会拍一拍吻戏。”

　　楼阙今天也喝了一些，他其实不喜欢喝酒，他见多了人醉态之下的愚蠢呆滞，肆意发疯，但是实际上酒量并不算太差，现在喝的这些不过也是微醺，一点也不影响他一边回应周茜的话一边去想他明天的戏份该怎么样演。楼阙甚至觉得自己此刻思维比平时还要活跃，他甚至已经设想好了自己在拿起那张信纸的时候该进行怎样的情绪表达，该怎样面对风落可以形容为出走也可以形容为死亡的那一场戏。

　　所有人喝的醉醺醺的往回走，楼阙甚至还负责把已经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络腮胡保养之道以及络腮胡美感和电影美感关联性的王洛山送回了酒店房间才回自己的房间，他打开门进去插上房卡，就看到沙发上面坐了一个人。

　　楼阙愣了一下，他的身体紧绷，等到因为酒精而有些迟缓的神经终于辨认出来对面的人后才放松下来，然后低低地叫了一声“奥斯顿”。

　　“嗯，是我。”奥斯顿走过来，酒精味已经随着楼阙的进入溢散开来，“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楼阙一边说一边坐在鞋柜上换了拖鞋，起身的时候脚被地毯绊倒，被奥斯顿捞到怀里握住手臂。楼阙不矮，可是被奥斯顿这么一圈就像是小小一只，直接就可以被压在怀里面。

　　“看起来不像是只喝了一点。”

　　楼阙脑子有点含混，他清楚这大概是白的红的啤的混在一起喝导致的结果，刚才还没有觉得，可是从带着冷意飘雨的秋夜走进房间，就不自觉地想要离热源更近一点，于是便将自己往奥斯顿的怀里面压了压，用手环抱住了奥斯顿的腰。

　　他自己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仰起头向上去看奥斯顿的眼睛，扬起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声音有点含糊，听起来黏黏腻腻的。“那就是我喝醉了，但没有完全醉，只是反应迟缓，动作有点不太协调。”

　　奥斯顿自己不怎么喜欢饮酒，而且讨厌别人一身酒气的样子，可是他此刻并没有推开楼阙，甚至抬起一只手虚揽在楼阙的背上。对方刚才都差点绊倒，万一再摔一次怎么办。

　　“我喝醉了，奥斯顿，我喝醉了。”

　　楼阙将脸贴在奥斯顿的胸膛上，甚至还轻轻地蹭了两下。酒精总是让人不像自己，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酒精的过错。

　　——那些依赖，脆弱，柔软，统统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