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程尘本来是想自己回家好好捋捋思路的，没想到还要和当事人一起坐在同一辆车上。
聂远好像还在脑内世界休息，现在在外面的还是陆罡轩。程尘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现在因为身体不适而看他更加不顺眼，于是也不敢随便向他搭话。
听陆罡轩说了这么多，程尘最在意的还是这个疾病的诱因。他说是因为幼年受到的创伤严重到让孩童无法应对，大脑才会创造出一个人格来替自己承担这部分的痛苦记忆。聂远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他会催化出6个人格来？程尘一想到这个，心脏就隐隐作痛。
“他在附近，”陆罡轩忽然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聂远。你有话要跟他说吗？”
程尘听到聂远两个字，鼻子就有些泛酸。他有好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最后，嗫嚅着说道：“聂远哥，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们的，有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说着说着程尘感觉眼睛热乎乎的快憋不住了，赶忙闭嘴，把脸转向窗外去了。
陆罡轩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向后靠着闭目养神。
程尘回到家里，江淑繁就发现儿子有点焉巴巴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就关心了一下问他怎么了。程尘摇摇头，就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
打开电脑，程尘输入“人格分裂”，“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之类的关键词，却发现相关的资料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在文学或者影视作品中出现的。他在一堆书名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二十四个比利。
这是不是我刚上班那会儿看的那本小说？搜索了一下，程尘确定了这就是陪伴他走过摸鱼期的那本书。当时的他对这个病并没有任何了解，只是把它当作半架空的艺术设定，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是根据主人公本人的转述编写的。
自己和DID的缘分竟然这么深么？
程尘不禁感慨道。
他尽可能地找了比较靠谱的相关资料来看，甚至发了邮件给大一心理学选修课的教授咨询，还硬着头皮读了几篇外语的论文。程尘好像觉得自己越了解DID，就能越了解聂远的过去似的。
程尘没有自信能让聂远向自己打开心扉。之前迷上对方的时候没有，现在更没有。但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聂远在他身边可以不要那么累，可以展现出全部的自己。
不过……
程尘的脑袋瓜又抽了一下：如果他之前喜欢上了聂远，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聂远这一个人格还是也包含了一部分的陆罡轩和叶逸？感觉好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把之前的相处中的这三个人完全分离开啊……
诶，现在不管这个了。当务之急是在聂远他们需要的时候成为他们可以依靠的对象，为此他需要获取更多关于DID的专业知识，才能够知道如何应对他们的各种突发状况。如果他们愿意说的话，也要了解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触发条件，这样也可以在不同场合有所准备。如果有他在的话，聂远的身体是不是就能更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呢？
程尘这一晚又没睡好，梦境里重复播放着各种和聂远相处时有违和感的场景，陆罡轩的冷淡，叶逸的活泼，还有聂远看着甜品时控制不住闪着光的眼神。一些他完全没有印象的细节竟然一点一点浮上脑海，拼凑出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和一个阳光热情的少年。
第二天中午，程尘才从重重梦境中惊醒，自己好像还梦到了一个小孩正在被施暴，被拴在一个狭窄的黑暗空间里，身上的伤口像是要把他小小的身躯撕裂一样的痛。之后他好像真的被撕裂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高大强壮的人，比伤害他的人更厉害，可以保护他，让他不再痛了。
程尘被这个梦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就是聂远的经历。经过昨天一晚的学习，他决定除非万不得已，就不要惊动到聂远小时候的记忆。DID几乎是不可治愈的，所谓治愈就是把所有人格进行融合。通常交流顺畅的人格会先进行融合，他们的记忆，承受的创伤和阴影都会合为一体，加倍呈现。融合的时候整个系统都会很不好过，如果聂远选择融合人格，程尘觉得自己就有必要尽力从各方面支持他，帮他度过难关。
聂远经历了昨天剧烈的情绪波动，今天在门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以至于昨天很多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程尘已经知情了，并表现得很理解这件事他还是清楚的。程尘对于他而言很特别，所以在几天前他就一直尝试说服系统的其他人格同意把DID的事情告诉程尘。
叶逸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他对程尘天生就有种好感，年轻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以信任；小孩就更开心了，对他来说程尘就像个无限供应的甜品店。其他两个不怎么出门的人格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反而是陆罡轩，对这件事戒备心特别重，迟迟不愿意松口，直到昨天那场意外变故。
说实话，聂远不太清楚自己对程尘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的情商在系统里算是最高的，所以才能胜任主人格的工作，他也可以感觉到程尘对自己的态度不一般。他对这件事完全不抵触，甚至有些高兴。但这个身体毕竟是和其他人格共享的，他不认为自己个人的感情应该为这个身体擅自做决定，即使他是主人格，也不代表其他人格的心情不需要被体谅。他们作为人格都是平等的，在这个大房子里谁都不该被忽视。
他很庆幸自己的系统内部交流毫无障碍，每一个人格之间几乎都可以顺利沟通。即使是那条盘踞在后院池子里的老龙也愿意回应他们的问话。陆罡轩作为保护者，自然会更关心这个身体的健康和人格们的心理健康，他又带着军人的行事习惯，凡事都走一个极致，有时就会显得控制欲过强，特别是他强行切换人格的时候。但聂远知道，他是出于保护的初衷。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聂远换了一身宽松休闲的衣服，泡了陆罡轩最喜欢的咖啡，捎上昨天小孩吃剩的布丁，躺到床上。是时候大家久违地一起聚聚了。聂远闭上眼，回到了自己的脑内世界里。
巨大的宅邸中心是三层打通的设计，圆形的彩绘玻璃天窗在中间放着的大圆桌上投下七彩的阳光。圆桌周围坐了五个外型截然不同的成年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