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换CP了》想飞的小鹿比

45、第 45 章

　　一百零四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靳维乐未曾听说过的小区门口。
　　门口的门卫室里，年过五六十的守府大爷腆着大肚子正睡得香。小区里昏暗的路灯照出层层叠叠的树影，似乎对小区业主和来客都不甚热情。
　　“这里不如青安小区好。”
　　“那当然了，青安小区是央企开发商，正规物业公司。这里是小开发商，物业嘛，就是随随便便请了几个退休老人。喏，就门口那样。”
　　靳维安朝门卫室努了努嘴。
　　“为什么不租好一点的？或者就住以前那套也好啊。”
　　靳维安在单元门口刷了卡，两只手一起拉了一下门，靳维乐赶紧伸手使劲一拉。如同看门大爷般老旧的单元门终于开了。
　　“肖遥和江安何结婚搬走了呀，我一个人，就算加上南北也没必要住两居室。再加上南北不是要存钱嘛。”
　　电梯摇摇晃晃、吱吱呀呀抱怨着将两人送上楼，倒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想多存钱当然要吃苦了。”
　　房门打开，室内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室外的昏暗，50来平一室一厅的房子布置得倒还算温馨。可能是因为住的是两个年轻人，恰好其中还有个还算讲究的，房间里展现出与整个小区格格不入的青春与活力。
　　靳维乐细细地打量，这就是姐姐与南北共同生活的房子。
　　厨房一尘不染，刀具整齐锃亮，几小块干瘪的生姜缩在一个小小的菜筐里。
　　餐桌铺着浅蓝色方格子的桌布，中间摆着一个透明的花瓶，混浊的水里插着一束绣球。靳维乐一眼就认出那是肖遥结婚那天抛给靳维安的捧花。
　　紧接着的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凌乱的摆着几个抱枕，一条薄毯安静地躺着。
　　“卧室在这里。”
　　靳维安麻利地一把抓起薄毯抱成一团，身子转向卧室。
　　“昨晚看剧太冷了，谁知道你今天会来啊，不然肯定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靳维乐没有动，只用手随意地捏了捏沙发的靠背。
　　“晚上睡的时候再加一条毯子，今晚冷。”
　　“我给你加两条。”靳维安搬了个凳子朝卧室走去，“不过我得找找。床就让给你啦，你个子比我大。”
　　“我又不住这里。”靳维乐笑道，伸手从靳维安手里拿过凳子。
　　“那你住哪儿？”
　　“当然是酒店啊。”
　　“哦对，你现在是靳总。嫌弃我这里条件差。”
　　靳维安一步跨过凳子，高高地扬起脸，站定在靳维乐面前。
　　凳子和靳维乐之间的距离不算大，刚好塞下靳维纤细的腿，而半上身则快要贴在一起了。靳维乐一边慌乱地将身子微微往后仰了几厘米，一边连连否认。
　　“没有没有，只是我们其它人都住酒店。明早路总来接我们总得一起接上，不能让人家再往你这儿跑一趟吧。”
　　“这么说是有点道理。”
　　“好吧，那你快回去休息，明天恐怕还得早起。”
　　靳维安正欲转身送客，一抬腿恰好磕在了凳子上，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毕竟练了这么多年跆拳道，她赶紧调整腿部动作想要勾住椅子，结果因为离椅子太近，脚腕晃了几下人还是控制不住地朝一旁倒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脚上功夫虽然没辙了，手上也没闲着。
　　左手顺手往左边一抓，恰好抓住了靳维乐衬衣的门襟。几颗不争气的扣子却在此时纷纷崩盘，活蹦乱跳地离衬衣而去。
　　不过，好歹人是立住了。
　　顿时，靳维乐感觉胸口一阵羞涩的凉意。
　　“还好今天没让司机开车，不然出去他还以为我被你打了呢。”
　　“就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而言，被打难道不是很正常吗？”靳维安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停地在地上搜寻那几颗扣子的踪迹。
　　“别找了，我回去换一件就是了。”靳维乐跟在她屁股后面。
　　“你说的哦，那可不要叫我赔。”
　　“我的意思是不着急着急马上找到，等哪天空了再慢慢找，然后一颗不少的还给我。”靳维乐笑中藏着诡谲，“这件衬衣可不便宜呢。”
　　“那我不管，谁叫你这衬衣质量太差，什么牌子啊，我得避避雷。”
　　“那我也不管，反正要么还我扣子，要么我把衣服给你你给我补好。”靳维乐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了门口，“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走出电梯，靳维乐脸上已经褪去了温暖和笑容，凝重和深思一点一点爬向眉头。
　　“刘沛，明天晚上的所有安排都取消。”
　　揣好手机，回望身后单元楼上未灭的灯火，看不清哪一盏是属于靳维安的。

　　一百零五
　　恋爱的甜蜜总会带来人对婚姻的向往，对所爱之人相关的一切仿佛都值得并需要被了解、被接触、被接受。
　　这是靳维安从自己父母半生的嗑绊和相守中所得出的结论，也是她深信不疑的道理，也让见家长这件事变得十分顺其自然。
　　在去福建的火车上，靳维安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地跳了一路，紧张程度堪比高考。
　　“你爸妈好相处吗？”“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的打扮穿着合适吗？”……
　　南北觉得自己仿佛带上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而看着靳维安眉头微蹙，眼神慌张的样子，又只好一一认真作答。
　　平田县的早晨一点也不像岷城那样清冷，早上八点过，街上摊贩的叫卖声、商店音响声早早的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靳维安唤醒。
　　画了个淡妆，穿上一条及膝的连衣裙，她对着小小的镜子转了几圈，虽看不到全貌，但整体感觉十分满意。
　　洗漱出来的南北轻轻皱了下眉，欲言又止地将行李收拾好。
　　他们要坐九点半的汽车回南北出生、长大的村庄。
　　靳维安虽也只是在一个小县城长大，但真正来到一个村庄的机会却并不算多。一路上不断映入她眼帘的群山、房屋、甚至站在村口路边的人都让她觉得十分新奇。
　　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吵得南北直嚷着头疼才罢休。
　　下车后，又经过一条长而蜿蜒的水泥路，靳维安终于看到房屋逐渐密集起来。路上间或有村民和善地跟南北打着招呼，也有好奇的小孩在屁股后面跟着走了很远，不停窃窃私语地讨论着靳维安的美貌。
　　靳维安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又暗自高兴自己又给南北长了几分脸面。
　　在一扇破败的门前，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淡蓝色的铁门上巴着几块暗红的铁锈，两边各贴着一张年久褪色的福字，风一吹，福字便急急忙忙掀起一页角。
　　南北伸手一推，铁锈在合页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院子不算小，但因为到处散落着杂物而显得凌乱而局促。眼前一座石砖砌成的平房，与村里其它像模像样的砖砌小楼房相比仿佛不是一年代，但也彰显出主人原本的富裕和这户人家曾有过的兴旺。
　　“有点乱，我爸身体不太好。一会儿我打扫一下就好。”南北皱了下眉头，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这样才有生活气嘛。”靳维安懂事地笑道。
　　不过这场景确实与她想像中不同。
　　记得肖遥曾跟她讲过第一次去江安何家的场景，一开门，从江安何的父母到爷爷奶奶一家人就极尽热情地把她迎进家门，就差几个人一起抬着她走了。
　　与那样的热情相比，南北家未免也太过冷清。
　　正屋的门半开着，南北紧握着靳维安的手一同走了进去。
　　“爸，我们回来了。”
　　“叔叔好。”靳维安赶紧跟着问候道。
　　桌边的男人慌忙地放下正准备伸进盘中的筷子，站起身啦。
　　“终于把你们等回来了，一桌子菜都快凉了。”
　　南大山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扯了扯衣角，两只眼睛迸发出来自心底的喜悦。带着这种喜悦，他第一眼就将视线落到靳维安身上。
　　看到如此美丽娇俏的儿媳妇，南大山顿时觉得在村里又能直起腰杆了。不过这种喜悦转瞬即逝，随之变成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桌上几个牡丹花样的盘子里摆着些卤的猪尾、猪耳之类的熟食，因为正屋的光线不太好，靳维安努力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再就是炒的两个时令蔬菜和一大碗蕃茄鸡蛋汤——几缕惨淡地鸡蛋丝在里面漂着。
　　“南北，快坐下吃吧。”
　　“维安，你坐这里。”
　　南北把靳维安按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右手边是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自然是南大山坐的。
　　本来屋内的灯不太亮，靳维安这一坐下又把从门外照进来的光线挡了一大半。身子的阴影投在桌上，怎么瞪眼眯眼也分不清几盘卤味谁是谁了。
　　“维……维什么？”南大山把头歪向南北，还没等他回答，“你坐这边来，挡着光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叔。”靳维安连忙起身坐到南北的对面。
　　“爸，忘了给您正式介绍。她叫靳维安。”对南大山直接当着女朋友的面称她为“维什么”，南北心里有些不痛快，靳维安的名字他其实早就跟他说过很多遍的。
　　靳维安立马跟上露出一个标准规矩的笑脸。
　　南大山没给什么回应，只略微点了下头。
　　一顿饭吃得分外安静。因为南大山不怎么说话，靳维安也不敢像往常跟南北吃饭时那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只能认真地埋头吃饭，费力地从盘子里扯起因为卤水冷却而粘在一起的卤菜。
　　等南大山刚一放下筷子，南北便连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收到靳维安面前，他低头悄悄俯到她的耳边：
　　“快主动收啊，还要去洗碗呢。”
　　“我吗？”
　　说实话，靳维安的内心并不是很情愿。早在上大学的时候贺春秀就跟她聊过，以后恋爱去男方家，一定不要忙着帮忙做家务。虽然有人会说这是一种“挣表现”的方式。但在贺春秀看来，家务会不会做，结婚后自见分晓。况且日子是两口子过，没有必要在公婆面前挣这种表现。
　　靳维安也深以为然。尤其是现在这社会，结婚前就同居的比比皆是，会不会做家务，家务做得怎么样，男朋友心里早就应该有数。会做的不表现也会，不会做的，表现得太好反而婚后有落差会落人话柄。
　　“爸看着你呢。”南北用手臂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
　　靳维安从眼角瞟过去，南大山也正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打量着她。
　　算了，怪自己之前没跟南北沟通好。
　　靳维安心里虽不愿意，但还是顺从地把碗筷搬进厨房。不过，她稍带手把南北也拐到了厨房。
　　两人前脚进厨房，南大山后脚就跟了进来。
　　“南北，你怎么回事。出来！厨房哪里是该男人待的地方。”
　　“叔叔，这里环境我还不太熟，可能需要南北搭把手。”靳维安看着陌生的沼气灶台和不知道哪儿是哪儿的厨房打心眼的有些发愁。
　　“爸……”
　　“那你跟她说说洗完放哪儿就出来，这么久没回来了，咱爷俩好好聊会儿天。”南大山看都没看靳维安。
　　“好，爸，那你先出去，我跟维安说说。”
　　在厨房里指挥了一通，南北便匆匆出去了，留下靳维安一个人厨房中凌乱。
　　“好，你们好好聊，我一定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