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你家猫掉了》白骨沙潜

17、第 17 章

　　在坚持每天晚上看一会黎鹤给的语文笔记后，辛邈的语文周考测验分数竟有了进步。虽然只往上爬了不到十分，但好歹上了一百，在优生遍地走的理科重点班里不再是吊车尾的那部分。

　　辛邈扯着卷子的边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因为周考是本班老师手动批改，所以每道题的分数都直接写在答卷上，红彤彤的分数在语文尖子生眼里还是略显寒碜，但在辛邈看来已经十二分的愉悦身心。

　　"我从初二开始，语文就没上过一百了。"自己成绩能上升，黎鹤功不可没，辛邈的语调里有抑制不住的开心。

　　接过辛邈手中卷子的黎鹤手难以察觉地一顿："但我记得朱老师说过，你中考语文还挺好的？"

　　"啊，对。”辛邈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里的毛病，不确定道，“好像是134分。”

　　看出黎鹤眼中的疑惑，辛邈不好意思道:“我这记性——可能是高中语文变难了。”

　　这话当然没什么说服力，语文不比理科科目，能得高分天赋和积累缺一不可，往后年级升再高也有底子在，不至于在一两年中一落千丈。

　　但成绩确确实实摆在那，为此说谎也没必要，多半是辛邈记岔了。黎鹤没再深究，只暂且将它们埋进心底。

　　再说了，看到面前这人为自己的进步喜悦的样子，他也挺高兴的。

　　"你看笔记里作文那部分了吗？"黎鹤把卷子翻到作文那一面。

　　"看了一点点。"辛邈回答，"虽然看不太明白，但是写得真好。"

　　*

　　辛邈合上语文笔记，又趴在书桌上想了一会议论文的写法。

　　记在笔记第一页的蒙太奇写法，纵深式写法……这都什么跟什么。

　　笔记本最后几十页全是状元姐姐写的各类型的作文，用典造句、结构妙思，每篇看下来辛邈都想竖一个大拇指。

　　黎鹤让自己记文章里面出现的事例、典故和好词好句，说类似主题的作文题目可以直接化用——他最不喜欢背文章了。

　　只是，辛邈在网上查过这类笔记，往往不成体系或难以成套，黎鹤却愿意把费力整理的资料给自己。

　　辛邈弯了弯漂亮的凤眼，甩掉杂念投入书中。

　　黎老师都说有用了，自己身为学生，当然得好好去背，不辜负自己“一对一老师”的殷切期盼和辛劳付出。

　　几篇文章的好句好段背下来，辛邈抬头，伸手在桌面上的一摞书后面掏出了一个苹果绿的小闹钟，定睛一看，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

　　为什么还没有穿到猫身上？辛邈站起身走出卧室，去看客厅墙上挂钟上的时间。廉价的金黄色塑料质感的民族风情式挂钟孤零零地靠在临近餐桌的那面墙上，细长羽毛状的指针赫然指向十点钟，没有错。

　　"怎么了？"辛妈坐在靠阳台的沙发上叠衣服，看辛邈出来顺口问道。

　　"没事。"辛邈扫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挠挠头回了卧室。

　　持续了大半年的变猫事件突然停止，也不知道原因。辛邈有些因事态不受控制的焦虑，骤然觉得自己作业完成后的这段时间都漫长得无聊，他站起身，准备在和书桌连体的书柜上随便找本书看。

　　他抽了一本书名看上去不那么文绉绉的书，一手捏住它的书脊，一手按住旁边的书，打算将它从书堆里抽出来，蓦地发现在两本书中间有一块白色的硬块，不伦不类地隔在两本书中间。

　　辛邈抽出要拿的书，白色硬块顺势耷拉在了书堆的空隙里，原来是一张被叠成了小方块的作业纸。

　　这是？辛邈坐回座位，一层层打开了手里这张叠得严严实实的纸块。

　　惨白色作业纸上用黑色钢笔写了些字，可能因为写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力度，一小块区域的纸张被笔尖划破，黑色的墨水渗透到作业纸背面，看上去乱糟糟的：

　　受不了！

　　都不管我

　　钱！钱！钱！

　　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

　　黑黢黢的笔迹大而扭曲，浓墨重彩地勾勒出一腔绝望的烦闷心情，最后几行字几乎被墨迹糊成了几团黑雾，在横七竖八爬满折叠褶皱的纸上突兀的存在着，近乎要淌到捧着它的辛邈的手上。

　　一阵难以抑制的绝望情绪涌上辛邈的心头，他放下手中的纸页，皱着眉头缓了缓。

　　……这是谁写的？

　　五分钟后，辛邈将纸页按原样叠好，塞回了书柜里。

　　晚上他失眠了。

　　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奇怪的没有变成喵喵，另一方面那张晕满黑色墨迹的纸页也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让他的眉头一再再地皱起，像是那些负面情绪顺着纸张爬到了自己的身上似的。

　　写纸条的人是谁？放纸条的人就是写它的人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明晚自己还会变成喵喵吗？

　　脑中的问题串成一道道扭曲的铁链，将站在漩涡中心的辛邈团团围住，在铁链摇晃的清脆声音中，在窗外将明未明的天光下，辛邈沉沉地睡去。

　　*

　　吵吵嚷嚷的食堂描摹的是当代学子在学校时最放松最真实的面孔。

　　一反在教室文静寡言的形象，在食堂椅子上边吃饭边眉飞色舞地和桌对面的好友聊喜欢的领域的人和事的；平日在教室"安分守己"，在食堂一个人掏出MP3用校服和耳发遮住耳机听歌的；在老师面前规规矩矩，在食堂暗搓搓插人队的；甚至稍一用心，能从一群女生座位的分布看出她们之间微妙又错综复杂的大致关系。

　　辛邈端着盘子往前走，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挤了挤。

　　不待他转头，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挤进了他和黎鹤中间。

　　"坐哪呢。"常远端着餐盘，笑嘻嘻地说。

　　三人找好位置坐下，常远用筷子戳散米饭，一抬头，见对面两人都盯着自己。

　　"你们盯我干嘛？"常远夹起菜的筷子又松开，"我知道我帅。"

　　"今天怎么想起跟我们一起吃饭？"黎鹤率先开口。

　　"久了没跟我一起吃饭不习惯啊？就是帮你们重温这种感觉。"常远呲着牙看了眼面前的两个男生，忍不住嘴贫，"打扰二位二人世界了，不好意思。”

　　"李京天呢？"黎鹤没理会常远抛出来的梗，云淡风轻地反击，一击即中。

　　"她去找她朋友了，唉。"常远垂头丧气道，“鹤哥你好狠。”

　　他抬头刚好看见辛邈唇边笑意，更觉孤立无援。

　　黎鹤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觉得，她可能真就是个男生芯子。"常远没滋没味地吃饭。

　　"怎么说？"

　　常远摇摇头："她可能压根我不知道我喜欢她这事。"

　　老冉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神费力安排一对一小组、斟字酌句叮嘱李京天耐心、软硬并施让常远服从安排，竟然无意间推动了常远明白自己心意的进程。

　　黎鹤挑眉一笑："你喜欢人家不表现出来，这么大个人了喜欢别人还作出不爱跟人待一块的样子，小学生都不这么玩了，京天能明白你的心思才怪。"

　　"我也是没办法嘛。"常远郁闷道。

　　"算了不说我了。"常远说，"我是想，要不我们周末出去玩？"

　　"去哪？"黎鹤问。

　　"就去公园，你俩，我，还有……嗯，李京天，怎么样？"常远期待地看向对面。

　　"重点在最后一句。"辛邈在喝汤的间隙道为他补充。

　　"就是。"常远破罐子破摔道，"我一个人约她出去又不好意思。鹤哥，要不你把你家喵喵带出来？我记得你说你们喵喵挺喜欢出门玩的。怎样？看在喵喵和我的份上。"他冲黎鹤眨完眼睛，又眼巴巴地看向辛邈。

　　辛邈太阳穴的神经一跳，又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穿到喵喵身上这个事，他竖起耳朵听着黎鹤的反应。

　　黎鹤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停顿了一下："喵喵最近……"

　　"怎么了？生病了吗？"常远关心道。

　　辛邈也心生好奇，难道黎鹤发现了喵喵的不同？

　　"应该不是。"黎鹤摇头，"行，也带它出门透透气。"

　　常远喜形于色，又问，"辛邈你呢？"

　　辛邈答应了常远的邀约。

　　也不能让黎鹤一个人去当电灯泡吧。辛邈想着，又想到自己会在黎鹤身边看到喵喵，就觉得有些可乐。

　　不过回到家告诉辛妈自己周末要和几个朋友出去玩后，辛妈的反应竟然挺大，仿佛他跟朋友出门不大正常似的。

　　也对，自己以前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不主动交朋友，更别说跟人出去玩了。

　　他把书包放在书柜旁的椅子上，从里头掏出还没做完的作业。做了一会又无知无觉地走了神。

　　猫。想到喵喵，辛邈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上次穿到喵喵身上，黎鹤还说要给他买小饼干，自己这么久不在，饼干大抵被那个“喵喵”吃完了吧？

　　他并非心疼一包饼干，只是……

　　自己不过去，“喵喵”仍然在，也许黎鹤压根不会注意、也不会在意一只猫的情态差别。但想到自己会在黎鹤晚上的时间里失联就不大开心。

　　他朝椅背上靠去，闭上了眼睛。

　　正在脑中勾勒小白猫的模样，辛邈忽然感受到一阵熟悉又奇异的、踩在棉絮制成的云层上的升腾感。要变过去了？他的心砰砰猛烈跳动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色没有变化，他还是在自己家里，没有突然转换环境，也没有发生奇迹。

　　刚刚升腾的心又缓缓沉了下来。

　　等等。

　　辛邈忽然一怔，重新环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身边的家具全放大了一号，赫然就是自己变成喵喵时的视角。

　　他一低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两只毛绒绒的雪白爪子，翻过来还是粉嫩的肉垫，在掌心长了朵颜色温柔的梅花。

　　"喵。"辛邈又试着喊了一声，嘴里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猫叫。

　　不是穿到猫身上，这次直接变成猫了？？辛邈惊疑不定。

　　他跳到桌上，刚闷声趴下，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的隐隐绰绰的脚步声。

　　"邈邈，"辛妈的声音微微上扬，"来吃点水果。"

　　"妈给你切了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