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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有限大乱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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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游戏男孩穿越的痛苦。
王敬之喝完了整壶茶水,终于说尽了自己对游戏的满腔热血和诸多遗憾。
我觉得有点想笑,明明方才还一本正经跟皇上说自己“从前的事一刻不敢忘”,其实记得的都是这些事。
他趴在桌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没再继续说话。
同为一个莫名其妙穿越来的人,摊牌短短几日,我时常会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此刻我们相对沉默,提起的每一个游戏每一波操作,都是莼鲈之思。
我穿越成小妾,好歹只要应付王爷王妃家长里短,王敬之穿越成王爷,却要面临皇室恩怨,各种阴谋阳谋,完了回家也不省心,还是家长里短。
本着同情,我叹了口气,犹豫地唤他:“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传来:“我在想,我的游戏账号密码是什么。”
……
有种感情浪费的心情。
一阵无语中,他自桌边站起来,疲惫地揉揉眉间,“我先溜了,明天还有事。”
“干嘛?”
他睨我一眼,“你还要管起你前辈的行程了——”顿了顿,又转过身子望着我,面上是不怀好意的笑,“明天我会在府里表演捉奸,你要不要来看?”
我斜眼回去,不免警惕:“前辈不是觉得我影响您的发挥吗?”
“怎么会?”他煞有介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就当给后辈上表演课了,好不好?来不来?”
谁能想到,外人眼里阴沉邪魅如王敬之,还能笑成这副小人模样。
“哦,不来。”
啪——
多么清脆的打脸声音。
王敬之迎面朝我走来,湛蓝长袍板正极了,瞧着像是件新衣裳,腰间系着巴掌大的玉佩,镂刻着四爪大蟒。
这般极有地位表征性的穿着,让我更加确信,今日的场合非同一般。
“本王的小懒猫,醒得倒早。”
樱桃施了一礼,赶忙松开她的残疾主子,退到一旁。
王敬之行至我身边,轻轻搀住我的胳膊:“本王带你去散散步,你啊,身子太娇。”
走出一小截路,他压着嗓子问:“你骨折不能走动,要不我背你?”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故意柔柔道:“怎么敢?只怪青梅身子太娇…”
他低笑一声,垫在我胳膊下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嘴上说着不来,起的却比平常都早。”
“那前辈可要好好表现,才能对得起我这张门票。”
呵,论阴阳怪气,你是比不过我的。
但很快,我发觉,王敬之一旦成了霸道王爷,其阴阳程度是我远远不及的。
我望着竹林后的徐聘婷与宇文钦,一阵牙酸。
翩翩儿郎几日不见,人却硬气了许多,两手撑着徐聘婷的肩头,道:“聘婷,他待你不好,我瞧得出。”
徐聘婷试图拨开他的手,却未成功,只得无奈道:“宇文哥哥,你先放手。”
温柔竹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将她松开,面上浮出一丝愧色:“抱歉,我太心急了。春狩受伤,护国寺遇刺,以后还会有什么?你跟他在一起,太过危险。”
徐聘婷淡淡摇头:“宇文哥哥,聘婷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们已经成亲,好与不好,聘婷心中自然有数。”
这话说得疏离,在他听来约莫更加刺耳,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宇文钦垂眼许久,才一字一句道:“并不是一次两次危险让我担心,聘婷,这么多年,我始终只能远远看着你——”
他停顿一瞬,拳头握得更紧,隐隐发抖,“你在相府受欺也好,不情不愿被指婚也好,我都只能远远看着。”
“聘婷,我不想再看你受苦,你若是过得不好,便跟我走,可好?” 经年心事得以开口,那儿郎神情中带上几分哀求。
老实说,前辈的踩点业务能力真是不容小觑,一出手就是老江湖了。
徐聘婷呆呆站着,尚未回应这份浓烈的情感,王敬之便已经携着我登场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宇文少傅一片痴心,王妃答应了便是。”
似曾相识的现场,徐聘婷似曾相识的一刹慌张。
宇文钦却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味道,眉眼阴霾:“三王爷若是真心待她,便不会如此说话。”
王敬之紧紧扶着我,“嗤”的冷笑出声:“哦?本王竟不知道,少傅授业成习,现下还要教导本王说话之道了?”
徐聘婷适时上前,还未开口,又被气得上头的队友拦下了。
宇文钦气势丝毫不减,面色冰冷:“微臣不敢,我与聘婷自幼相识,她生性善良,值得一位良人,王爷自认是这良人吗?”
王敬之嘲讽值拉得满满,耐克嘴就没复原过:“少傅没听王妃说吗?好与不好,她心中有数,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外人”二字重重一出,我差点就想帮宇文钦叫救护车了。
而每一位优秀的英雄联盟玩家都不会忘记补刀,王敬之语气淡淡,接道:“王府今日,不便接见外客,他日少傅拜访,本王当好酒相邀。”
一道逐客令破碎所有操作。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徐聘婷会此刻站出来。
“王爷,宇文哥哥同聘婷情同兄妹,是聘婷重要的客人,望王爷免去猜忌,给娉婷一个薄面。”徐聘婷低着头,语气平和诚恳。
王敬之好笑地望着她,走近几步,抬手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王妃的意思是,本王今日留你一分薄面,容他用过午食再走,明日再容些什么?”
那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狠,“容他留宿过夜?”
宇文钦亦上前:“你!”
我悬着右腿金鸡独立在远处,望着王敬之的手捏着徐聘婷的下巴,宇文钦的手抓住王敬之的手腕。
此情此景,像极了…编花篮。
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拍子: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徐聘婷自己抬手挣脱开,杂七杂八的手回归原处,她语气亦冰冷起来:“王爷素不愿与聘婷往来,今日特意来此,便是为了羞辱聘婷?”
“那倒不是。”王敬之揉着手腕,闲闲转身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若不是青梅感念你帮忙采药,特意来探望你——本王还未闲到这个地步。”
???
叫我友情参演,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心里骂着爹,表面做出和事佬的模样,扯着王敬之的袖角:“王爷,我们改日再来吧。”
加入了我,这就成了个大乱斗了。
我默默掐着王敬之的手心,被他顺手一把攥住,外人看来那般如胶似漆,王敬之语气温存:“累了吗?本王带你回去休息。”
“来人!”院外应声跑进来三五家丁,王敬之吩咐道:“待在此处,待宇文少傅有心离开了,再送他平安回府。”
几位家丁颔首应声,又听他道,“再传本王令,王妃禁足半月。”
说完,怀着我扬长而去。
自竹林到院口的短短距离,我便走得大汗淋漓。
转过院门,王敬之便前后屈膝半蹲下来,转头问:“我背你回去吧?”
我眨着眼睛问他:“你现在是王爷的命令,还是前辈的愧疚?”
王敬之咧开嘴,露出明晃晃的笑:“前辈的命令。”
我始终是僵硬的我,抱时挺成带鱼,背时又翘成长颈鹿。
扬着下巴,我都能瞧出王敬之的吃力。
为了缓解这一丝尴尬,我选择对方才的表演大会略作点评:“前辈,方才那段,是不是太用力过猛了?”
王敬之干咳了一声,反问:“对得起你的门票吗?”
“对得起自然是对得起的,但是——”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为什么叫我来呢?”
偌大的王府,又怎么会偏偏缺我这么一个吃瓜群众。
“我看你对徐聘婷的态度有点动摇,所以帮你一把。”
谢谢,你真贴心。
恰巧经过那处凉亭前的石堆桥,那时年少无知的我,曾站在乱石之上,进行着人间迷惑行为。
只希望王敬之已经忘了。
可他偏偏停了,侧过脸远远望着石堆桥,笑了一声,道:“我说了,会让你更像青梅。”
气氛稍有些温馨,又听那人道:“要不要去凉亭歇一歇?是腿上绑的通木重还是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