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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那好,宝贝,我来做。你要是不吃我就在学校喊你宝贝。”

      “……”

      结果是薛亦激动地围起围裙在厨房叮叮当当搞了半天。连哄带骗地让薛名吃了一顿超级难吃的晚饭:看不出品相的西红柿炒鸡蛋像在口腔里颠炒勺一样,把味蕾刺激的一愣一愣的。至于为什么要在蛋炒饭里放薛名准备当成大料做卤菜的八角,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尽管早就知道薛亦是个生活白痴比如他完全搞不懂菜里盐该加多少,甜点里淡奶油和粗筋面粉的比例,永远搞不懂吉利丁是什么东西,衣服总是洗不干净,仙人掌都能养死(一盆陪了薛名两年的仙人掌硬是被他浇了几壶致死量的水把它给治死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知道你们班同学知道你的本质后的反应。”薛名艰难地把最后一勺蛋炒饭含在嘴里,艰难地吞咽。盛了一碗黄瓜蛋汤(还好,没有难以下嘴)。
      “他们知道。”坐在餐桌对面的老哥直接回答。
      “你指?”
      “看小黄漫和做饭难吃外加洗不干净衣服的生活白痴。”
      “你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心真大。”
      “得咧,谢谢我家宝贝夸奖!”

      “并没有在夸奖你。”

      “大家都是兄弟,知道点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高一不是住了一年校吗?我的生活习惯早暴露了。只是他们还是不太相信我做饭也难吃。毕竟我在学校里还是有点人气,怎么会有那么多缺点。”
      “况且,宝贝,看小黄漫怎么能被当成缺点呢?宿舍里大家都是交换看的,只有你大惊小怪。”

      瓷碗和餐桌上盘子的边缘在餐厅的灯照下绵延出冷漠的光芒,桌布上的空花瓶虽然有在定时清洗,但好久没有插花了。旁边玻璃柜架上的红酒瓶丢出去快一年多了,细细一看居然还能找到回忆的影子。指间的温度是热汤带来的,汤里飘散着片状的黄瓜和一些鸡蛋的浮末。悠悠转转随着手腕间力度的晃动沉浮飘荡,氤氲出的雾气把对面的人渲染得模糊而遥远,像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巨大幻觉。偏过头看窗外,灯火通明。小腿不时摩擦在桌腿上,足尖传来棉质拖鞋温顺的触感。

      这样的生活也好。

      “为什么高二不住校了?”定了定袅袅的思绪,薛名突然问。
      薛亦的脸在雾气里清晰起来,露出好看的脖颈,白色的短袖搭配黑色的外套。抬起了头与薛名四目相接。
      “住不惯。”
      “嗯。”
      “没有你,我不习惯。”
      “所以,早点学会习惯这一切吧。”
      “好的宝贝。”那一瞬间他回馈了一个微笑,只是在薛名低头的瞬间在末梢聚集了不曾说出口的事情。

      不过算了,我总会学会说出来的。
      薛名喝干净碗里最后一口汤,这个夜晚跟平常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生活就是这样,基于习惯之上。就好像薛亦追的灵能里的对白:你曾经也是我世界的基础啊。

      什么都不说多好,这个世界上多少说破了的人无法保持本有的平静,如果只是释放出了比守口如瓶更加痛苦的野兽,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跑出来撕裂胸口,还不如让它在自己心里踱步,至少不会给对方造成痛苦。

      薛亦高一那年的寒假,薛名初二。
      久病成疾的工作狂父亲终于在那间充斥着消毒液,医疗器材的白色城市里蜷缩成了所有人的回忆。他消瘦了,藏在那些送来的鲜花里,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皮肤包着骨头,心脏仪单薄地跳动。麻木的母亲,窗外嘈杂的麻雀是最后的暮色。父亲什么都没留下,只是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尖稍参杂着蓝色知更鸟迎合的神明,走向没有人陪伴的浮世之乡。人们常说人在死的时候会走马灯,意思就是将死之人的眼前会重现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物,比如结发的妻子或是年少时至今都放不下的少年或是其他。那时候的生命是最干净的,忘记关于金钱地位的事情,记起在浮华之下的平庸回忆起挚爱的东西。真的吗?抱歉,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但薛亦感觉活着的人到确实会有这种情况,至少他是。那时候望着父亲,想起的全是关于他的过往,庞大的信息冲撞脑皮层最疼痛的暗礁,在那之后好像把记忆消失殆尽,反而现在关于他的记忆模糊了。

      果然,浅薄的回忆会让人心安。

      倒是那时候的薛名抑制不住自己的哽咽,让薛亦只能岔开话题,聊起了走马灯。
      “哥,每个人都有吗?”听完后,他问。
      “大概吧。”
      “那我死的时候,哥,我会想起你。”
      “是吗?”
      “嗯。”

      父亲走的时候,阳光明媚。
      母亲还很漂亮,在办完丧事一个月后二婚,随后到了国外,丈夫是父亲的助理。
      没有带走兄弟俩,好在也没有为了争夺遗产闹出什么弊端,靠着父亲留下的钱支撑出现在平静的生活。
      没什么好揣测的,世界就是这样,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从那之后,薛名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爱说话,总在自己的心里想不为人知的事情。他就这样一步一步顺遂自己的脚步长大,循序着四季的变化,踱步在校园里,成为一个人的孤岛。而薛亦也申请不再住校。

      其实我只是怕你孤单。

      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思维可以飘到这么远的地方啊。现在自己倒是习惯了老弟的冷漠,变得处之泰然起来。像最廉价的守护神一样在他的身后,只是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打破这份冷漠。学校里见了面也只是稍稍打个招呼,等来的是对方含糊不清的回答。
      “阿名,你下节什么课?”(学校里不准叫宝贝)
      “体育。”
      “那你加油!”
      “嗯。”
      永远是这样的对白,变的只是地点和科目。只是那位少年却穿过了学校引以为豪的成排香樟,带着属于自己的青春走在校园的角落。他只知道我无关痛痒的来搭话,却并不知道,我跟他并不顺路。

      “吃完了吗?”
      “吃完了。”
      薛名起身收盘子,薛亦尾随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帮忙把盘子收好,擦干净桌子。然后瘫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瞄几眼新闻,其实心思压根儿没在上面。厨房传来叮叮当当锅铲盘子轻微的碰撞声,流下的水流哗哗作响。这个家和别人家没什么区别,就是那么普通着。不管是对方的语气还是沙发的柔软程度或是居住的环境。从客厅窗帘外的落地窗阳台望去,在天气好的情况下可以看到寥寥的繁星,中秋节每年都可以拉着老弟到阳台上看满月。目力所及是老旧的居民区,自己跟每个人都很熟悉,既然老弟这么喜欢植物,这个暑假去找老婆婆要几株花好了。暑假按预算可以带着放了中考假的老弟去玩一玩。完美。

      水流停止,碗洗完了。薛名拖干净厨房的瓷砖,解开了围裙,把它挂在厨房拉门边的粘钩上。用毛巾擦了擦洗干净的手。

      “三模的成绩下来了吧?”
      “嗯。”
      “怎么样?”
      “过了,保送咱们学校的高中部。中考分数过联招线就行。”
      “那还不简单。”
      “嗯。”
      心里的笑意挥之不去。
      “过来。”薛亦拍拍身边的沙发,薛名走过去。今天的新闻好像有点意思。在快坐下的一瞬间被揽在薛亦怀里。习惯了。他从背后抱着自己。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夜晚,也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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