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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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天，当灾难越来越严重的某一个早晨，我拟写了一道旨，是传位给蓝萧繁锦的布告，我还希望罗尔萨先生就像辅佐我一样，辅佐这个孩子。
然后我起身，去了一个我很多年没有再去过的地方。
去了一个很多年都没有再触及的地方。
这个国家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它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的关联。
我只是，要等着姐姐。带她回家，或者是，她带着我回家，就算是带着我的尸体，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而且，我知道路西法曾经把格克娜的尸体保存下来很多年了。
如果我可以，我也想以那样的方式和姐姐再次在一起。
我穿过了那片森林，瞬间才看见了蓝色的海洋，一成不变的美丽，仿佛它一直在这里等我，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年头，而且会等到地老天荒，等到世界的终焉。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海畔旁边的土地下面挖起来。
我不知道到底挖下去多深，只是当我看见了古琴的一角，我才知道她还在。
无数次梦里都不是空想。我把古琴捧出来，擦干净上面细碎的尘土，盘腿坐起，然后把琴放在膝盖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分明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我明明再也听不到她坐在岸边为我调琴，但是这把琴还是和当年一样，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曾变过，不曾损坏过。
甚至没有被发现过。
我想起了当年我亲手将它埋在海畔的时候，期待着有谁能够把它找到，就像找出了我的过去一样。
没想到，现在是我埋葬了从前的自己，又亲手把她挖出来。
我的手指放在琴弦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弹下去。
古琴发出一声呻吟，然后开始淌出乐声来。
我从那乐声中，似乎听到了自己的从前，我看见她坐在我的旁边，手指翻飞在琴弦上，动人的乐声萦绕在我的耳边，恍惚又遥远。
而我仰躺在海畔上，或是微闭着眼睛，或是睁开双眼去看着天空，又或者是偷偷的观察着她专注的神情。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到了让人心动的地步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那么在乎她了。
离不开她了，我居然成了一个必须要等着她的人。明明她对我说过，要做自由的不死鸟，也让我等她，这样自相矛盾的话，不是显得她很奇怪吗。
但是我喜欢。我记得她的一切。
当曲声最后结束的时候，锁链从海畔的土地上穿刺而出，锁住了我的腰，锁住了我的腿。
但是我没有挣扎，我的手仍然平静的放在琴上。
然后，一把长剑，刺进了我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灵魂好像要被撕裂开来，但是我没有出声，我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呻吟。
因为我知道，这种痛苦我还要体会千年万年，直到我等到她的那一刻。
直到她从海洋的尽头款款而来。
直到我生命的终焉。
我发现伤口有一点结痂的时候，努力的把颤抖的手指再次放在琴弦上，颤抖的弹奏着单一的音节。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我，等着我走上前去，但是我不能，我走不上去。
可是，只要能够看着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就没有什么再奢求了。
耳边萦绕的血肉穿刺的声音，还有岁月的琴声里，我想起了一个更为久远的故事。
关于我的爱人，关于我的亲人，关于我的友人。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很能够等待的，我都不知道等了多久，都不知道外面的时代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改朝换代。
我只是在等她，我只是在等待着一个踏海而来的影子，等着她带着我再次去旅行，等着她为我表演昳丽的舞蹈，等着她和我一起走过世界。
或者，我只是想看她一眼，只有一眼，足以万年。
因为我爱她，我爱她。
这句话，我一定要对她说很多很多遍，然后和她一起去远方，去未来。
那是我答应过她的，我答应了她，我还要找到艾□□尔，我还要告诉她，我和克格西已经不再是仇人了，我知道她和克格西是朋友，我知道我们一直不能够对克格西意见一致，但是现在可以了。
还有祈生歆，好多好多个清明，我还没有为祈生歆扫过墓，我不知道她的墓前是不是很冷清，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其它的亲人会来照顾她这个家主伯爵的墓，那个人，一定要为她放上祈家的家史啊，那是她曾经说过的，她过目不忘的东西啊。
奥罗拉，她的妹妹不知道被翙照顾的怎么样了，不知道翙那个男人，会不会用枫晚霜的心脏做什么不为人知的实验呢？会不会像当年照顾自己的女儿那样照顾枫晚霜呢。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每天都在回忆很多的事情，我不希望让这些记忆消失，虽然越回忆，我就会越觉得失落和难过，但是我更不想忘掉，那是我珍贵的记忆啊。
还有姐姐，我答应过她的，我说了要带她回家，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是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要再回来见我。
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未来。
我不知道那种生活过了多久，久到我能够感受到围绕在海面的森林变得更小，那一刻我知道了，那应该是世界的变动。
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新的时代，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新的时代里，我的国家会怎么样，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对于我来说，日子还是一成不变的。
“蓝萧傲菡，她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天，眺望着远方的圣女那样告诉我。
屠龙圣女克格西，饮血于山涧之间，挥刀在桃源以外。
“克格西。你还会回来吗？”
那一天，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们都是很远的时代的幸存者，我知道只有我们才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
然后我又过了一个四季，我知道克格西不会回来了，姐姐也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我还是在固执的等她，虽然我也明白克格西的话是正确的，但是我不甘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