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痕》姬霜

3、闺中女儿惜春暮 愁绪满怀无处诉

　　“小姐早些安置吧，明日可有您累的。”丫头打点好一切，识相的退了下去，留她一人独坐在镜前。

　　两个月前，当朝天子下旨赐婚肃亲王，一时间朝中民间皆如投石入水，波澜无限。这时候只要随便找间茶馆坐下，即便你要的是最便宜的清茶，也可以从茶博士的嘴里了解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颜府，京城最富世家，四子三女，大少爷颜思远，也就是肃亲王……等等，肃亲王，不是应该住在王府吗？没错，颜府就是肃亲王府，只因为这位王爷不同寻常，皇帝亲题的匾额不要，随手大书“颜府”，挂在了门前。他从来不上朝，闲来无事经常出入声色之地，反倒是三个弟弟，个个文韬武略，二公子雍令公颜思亦领了都察院都御史之职，常年在外奔波，深得皇帝器重，余下两位公子是双生子，雍宁侯颜思扬、雍泽侯颜思涵，这两位都领了大理寺少卿的闲职，却是经常出入尚书房，有人说他们专为皇帝做些“私事”，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只是从不断的封赏中让别人猜测。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动摇颜思远一家之主的地位，在颜府，他就是天理。

　　能说说赐婚的事吗？别急，茶博士贫嘴，废话是多了些，这不就说到了。话说两个月前，皇上下旨赐婚肃亲王，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京城第一美人，端木大学士家的四小姐，端木清瑶是也。这位小姐除了相貌出众，才情更是一绝，难得的是如此的出身，性情却是温婉……再等等，不是说那位王爷不同寻常吗？连皇上亲题的匾额都不要，赐婚，就这样答应了？呵呵，那您可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与其说是皇上赐婚，不如说是肃亲王自己要来的。

　　“什么？是他自己去提的？”丫头替她放下一头青丝时随口的一句话，让清瑶吃了一惊。

　　“是啊，奴婢亲耳听老爷和大少爷说的，王爷半夜入宫，硬是把皇上从莞贵嫔的芙蓉帐里拉出来，就是为这事儿。”丫头忍不住笑出声，“听说皇上的脸色可不好看了，不过咱们这位爷可不在乎。”

　　居然是他自己要娶我的？清瑶心头一震，满面红霞。无法隐瞒，她是喜欢他的，自从那一次他出现在端木府，为了小妹清雅的事，她躲在屏风后面，怕小妹受罚。也就是那一面，这个令世家小姐避之唯恐不及，却又深深好奇的男人，就这样留在了她心里。自此，不喜出门的她开始频频拜访颜家大小姐，端静郡主颜思娴，数月来次次擦肩而过，不过是点头之交，他却也逐渐习惯在自己家中遇见她，习惯于出门归来的礼物总有她的一份，她只希望，他并不了解自己的心意，静静的等待入宫的日子。可两个月前的一道圣旨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那位宁姑娘的消息吗？”想了想，她还是开了口。

　　“我说小姐，你何必管她，她自己要走的，再说，您难道还愿意她留下？”

　　这宁姑娘是何许人也？不知道她，也应该知道风华绝代，那个京城首屈一指的烟花之地，在那里，京城所有的高官富商，你都可以见到，而那位宁姑娘，宁舜华，就是那里的女主人。一个是烟花之地的老板娘，一个是闺阁之中的小姐，若不是因为同一个男人，她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被放在一起谈论。

　　想当初颜思远是如何热烈的追求宁舜华，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就在人人还在议论宁舜华何时入主肃亲王府的时候，颜思远却入宫请旨要娶端木家的小姐，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中的缘故无人知晓，更没有人敢胡乱猜测，这位虽说是闲散王爷，却是个敢把皇上从女人身上拉下来的主。

　　“听说她走了。”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瑶不知道现在心中的滋味，他要娶我，会是因为她吗？

　　“一个月前就走了。”丫头细细的梳理着清瑶的长发，“风华绝代也关门大吉了，至于吗，难不成她还真以为以她的出身，王爷会娶她做嫡福晋？”

　　“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可以。”清瑶喃喃地说。是的，颜思远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理会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只做他想做的事，惊世骇俗也好，万人唾弃也罢，他通通不在乎。一如他当初追求宁舜华，金银珠宝、锦缎华服不说，那每日必到的情书，可以令任何一个女子傲视群芳，更不用说颜府的碧渊阁，一栋真正的金屋，金屋藏娇。

　　清瑶当然也知道，甚至在颜府，她曾几次遇见了宁舜华，那个曾经在颜思远眼中如若天人的女子。可即使如此，说走，颜思远就让她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只有那尘封的碧渊阁，还在怀念曾经的金丝雀。

　　比喜欢、还要喜欢，喜欢你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看到你的喜悦可以让我的一天美好，这份美好灌溉在心头，让我对你的依恋越来越多，想要看到你的笑容，想要感受你掌心的温暖，想要呼吸有你的空气，想要成为你的家人，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好贪心呐…………

　　这是清瑶心情的写照，被细细的收拾在匣子里，她以为这也许会是她收藏一辈子的回忆，却被他的一句话变成了现实，明天，就在明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可喜悦却被浓浓的担忧遮挡。

　　为什么她会离开，如果突然有一天，她回来了，那么我呢，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我，绝世的容颜？她抚着自己的脸摇摇头，从来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