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摇摆的枫

8、初见

　　圆似铜盆的荷叶将两人隐藏在荷花湖中，围绕在两人之间的缠绕气息让荷花显得越发的娇艳起来，而姚秋莹落在萧鹤鸣脸上的发丝，痒的不仅是他的脸更是蔓延到了他的心上。
　　双手攀在萧鹤鸣的肩膀上，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直面扑鼻而来，姚秋莹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在他的脸上巡视一圈：他的唇虽紧紧的抿着，但也能看出是极薄且也不似女儿家那般赤红的颜色；他的鼻子是锋利高挺的，而他的眉毛则像是一把利剑但颜色却要比她的还黑；再然后是眼睛，跟她一样大的眼睛，睫毛竟然比她的还长！而那双藏在睫毛之下的眼眸，如今正略带怒气压抑的看着她。
　　回过神来的姚秋莹赶紧从萧鹤鸣身上退开，底首面带歉意的欠身道：“萧御史，实在对不住，我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也不会怪罪小女子的……吧？”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瞅他。
　　却见萧鹤鸣此时正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两人便都沉默下来。
　　萧鹤鸣在姚秋莹起身后，便赶紧转过身将衣襟又重新理了理，忽听那位自称“小女子”的姑娘道歉后，收拾好面容，转过身来看着姚秋莹，问道：“你是母亲请来的客人？”
　　姚秋莹虽然进来了，但她毕竟不是受陈夫人邀请来的，该怎么回答呢？
　　萧鹤鸣见姚秋莹眼珠子乱转，且沉默不语，便冷笑道：“作为闺阁姑娘，最为重要的便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竟做那些遥不可及的虚梦，人蠢但却不自知才是最可悲的。”又说道：“今日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路在那儿，你走吧。”
　　姚秋莹听萧鹤鸣的意思，是把她当成爱慕虚荣想要嫁给他的那些女子了，没忍住脾气开口嘲讽道：“萧御史也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别以为只靠俊逸的外貌跟贵气的家世就能让众多女子前仆后继的想要嫁给你，别人这样，我可不这样；萧御史还是不要将我与她们混为一谈的好。”
　　萧鹤鸣听她说完，便来了兴致，笑问道：“我如今刚过弱冠便官至四品，且出身伯爵府，将来即便分府而住，吃穿用度也不是其他府邸人家可以比拟的，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动心？”
　　姚秋莹冷笑道：“萧御史难免太高看自己了，难道萧御史不知古有：“人吃五谷，各有所爱”的话吗？”
　　“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为了这满湖的荷花而来”萧鹤鸣反讽道。
　　姚秋莹心道：恭喜你！但你只猜对了一半。
　　萧鹤鸣见姚秋芸沉默不语，便认为自己猜对了，冷笑道：“口是心非，欲擒故纵，这些都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姑娘你还是上岸去找你的那些同道中人的好。”
　　姚秋莹坐直身体，先对着萧鹤鸣弯腰行礼道：“不管萧御史信与不信，我来萧家别苑确实是为了赏荷而来，但最重要的是小女子有事相求于大人。”
　　萧鹤鸣见她目光端正不似刚才的神色，便半信半疑的问道：“姑娘莫不是在说笑？你一个闺阁姑娘怎会有事来求我这个外男？况且姑娘也该有父兄吧。”见姚秋莹点头，便继续说道：“那我却不知姑娘会有何事要相求与我。”
　　姚秋莹犹豫片刻后，看着萧鹤鸣的眼睛道：“不知萧御史可知道连州李知州的案子？”
　　萧鹤鸣听姚秋芸尊呼李赞为李知州，便知是其亲近之人，便问道：“不知姑娘与李家是何关系？可否能告知一二。”
　　姚秋莹在说明姓氏之前，先对萧鹤鸣道：“我若如实相告，还请萧御史替我保守秘密，只因我来别苑的真实目的并未告诉家中任何人。”
　　“伊川先生说过：“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萧鹤鸣对姚秋莹做出承诺，说道：“如此，姑娘可以说了罢。”
　　姚秋莹笑道：“萧御史真乃是仁人君子。”见萧鹤鸣发笑，也不究其原因，继续说道：“小女子姓姚，乃是刑部侍郎家的次女。”
　　听她将姓名说出，又加上其父亲的官职，萧鹤鸣便知道坐在面前的乃是姚修远与其妻所生的嫡女。
　　笑问道：“此事你父亲都未插手，你一个闺阁姑娘家又为何特意为此事而来求我？”
　　姚秋莹笑道：“父亲乃朝廷官员，做事自然该遵循朝廷所制定的章程，而我如今也只是作为李姐姐的好友，来求萧御史，望能将案情查明原委。”
　　“依你所见，李家的案子是真是假？”萧鹤鸣又追问道。
　　姚秋莹狡黠笑道：“御史这话狠该问都察院的官员才是，我只是一介闺阁姑娘而已，想来也不会对案情有什么帮助，只是我却知道人的想法固然能够改变，但骨子里的品行品德却是不容改变的。”
　　因两人地处偏僻处，虽然能够听到从荷花湖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但陈夫人她们却没有往这边来，两人静静的听着人声逐渐远去，姚秋莹笑问道：“不知我可否能再求萧御史一件事？”
　　萧鹤鸣摇头笑道：“还是与案子有关。”
　　“不是，这次不是。”姚秋莹转头看着满湖的荷花笑道：“不知萧御史能否让我折几朵荷花回去。”
　　萧鹤鸣冷笑道：“你想都不要想。既然你已经说完了，那就下船上岸吧，轻莲洲在荷花湖的侧对面，母亲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来别苑唱戏，可别因为被满湖的荷花迷了眼，而让我们萧家在宴席上丢人。”
　　姚秋莹解决了心头的大事，美滋滋的上了岸，然而她却忽然转身抬脚蹬在船头上，猛的将船推出去好远，看着在船上惊慌的萧鹤鸣，姚秋莹笑着行礼道：“多谢萧御史的指点，我这就告辞了。”说罢，颇为潇洒的转身离开。
　　萧鹤鸣将船身控制好，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不由暗骂道：“枉我刚才还觉得她挺可爱的，没想到也是个刁蛮任性的。”没有船桨的他只能干坐在船上等阙辞来“救”他了。
　　眨眼睛的功夫姚秋莹就不见了，这让来到陌生地方，不敢问人，不敢随意走动的喜鹊上了火，见众人都已经渐渐进入到轻莲洲内，而与轻莲洲相对的戏台也准备开唱了，可无论喜鹊内心怎么着急就是不见姚秋莹的身影。
　　而已经进入轻莲洲的王从妙见喜鹊只一人且面上还有些焦急，便对春竹耳语了一番，春竹出了轻莲洲笑着来至喜鹊跟前问道：“喜鹊妹妹怎么还站在这里？这戏都要开场了，怎么也不见姚二姑娘，会不会是别苑太大了找不准方向迷了路？”
　　喜鹊听着春竹不怀好意的话，笑道：“多谢春竹姐姐还惦记着我跟姑娘，既然戏都快开场了，姐姐还是赶紧进去伺候王姑娘的好，若不然别人都有丫头伺候，单王姐姐没有，岂不是让王姐姐失了颜面，到时候姐姐岂不是要受罪。”
　　此时敲锣开场的声音传到春竹耳边，春竹也顾不得再继续问姚秋莹到底是做什么去了，更顾不得再跟喜鹊说话，便急忙忙的跑进了轻莲洲，而当王从妙问她时，春竹扯谎道：“姚二姑娘如厕去了，喜鹊正等她呢。”得知是去如厕，王从妙便有些失望。
　　当进入轻莲洲的各位诰命、姑娘们陆续坐下时，在外面等的嘴角都快要冒泡的喜鹊终于看到了姚秋莹的身影，忙跑过去焦急的问道：“姑娘，你去哪儿了？我又不敢到处去找你，只得在轻莲洲前面等，如今戏都开场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姚秋莹笑道：“等回去再跟你说。”
　　主仆二人蹬上轻莲洲的二楼，见宴席上的众人都快全部坐好，姚秋莹先往陈夫人那边瞥了一眼，接着便来到马氏跟王从妙面前笑道：“让姨母跟姐姐久等了。”
　　就在要落座时，王从妙忙大声笑说道：“真不巧，这桌席面上的位子已经满了，不如妹妹再另找位子就坐吧。”
　　喜鹊怒目圆睁的看着王从妙，姚秋莹含笑道：“既然这样。”转身叫住一位丫头，笑道：“不知姐姐可否在这桌席面上再多加一个位子。”
　　那位丫头为难道：“回姑娘，位子都是提前按照相邀的名额准备好的，若要加位子，那得问杨妈妈或夫人才行，请姑娘莫怪。”
　　姚秋莹听罢歉然道：“是我为难姑娘了。”忽瞥见席面的最后一桌只有零星几个人，便问道：“不知那一桌坐的都是什么人？”
　　丫头看过去，笑道：“回姑娘，那边坐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在别苑伺候的有体面的妈妈们。”
　　姚秋莹对丫头道了谢，便要带着喜鹊过去，喜鹊瞧着王从妙得意的神色，生气的说道：“姑娘，你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千金，即便那些婆子再有体面，你也不能跟她们坐在一起，若传出去了……”
　　姚秋莹捏紧在袖口中藏着的帕子，笑着小声道：“别说话，将怒气收起来。”
　　喜鹊满脸不愿，但听姚秋莹如此说，她便扯着僵硬的脸露出一个极为“自然”的微笑来。
　　杨妈妈是知道姚秋莹身份的，王从妙在与姚秋莹说话时，杨妈妈就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见姚秋莹要往妈妈们那边走，便俯首跟陈夫人说了姚秋莹的事情。
　　陈夫人顺着杨妈妈手指看过去，见是那位给自己屈膝行礼的女孩儿，便极有好感的让杨妈妈在自己旁边加个位子，再让杨妈妈亲自将姚秋莹请过来。
　　姚秋莹带着极不情愿的喜鹊来到妈妈们这一桌上，但还未开口询问，就听杨妈妈从身后说道：“二姑娘可不能自贬身份跟我们这些老婆子们坐在一起。”
　　姚秋莹松开紧捏的帕子，转身行礼笑道：“杨妈妈。”
　　“姑娘跟我来。”杨妈妈牵着姚秋莹的手笑道：“姑娘的手倒是极软，想来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听杨妈妈夸赞自家姑娘，喜鹊与有荣焉的笑道：“妈妈这话说的在理，我们姑娘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
　　“喜鹊。”姚秋莹对杨妈妈道：“喜鹊就是这么个性子，还请妈妈莫怪。”
　　杨妈妈笑道：“喜鹊姑娘忠心为主，也是位心善的姑娘。”
　　王从妙见杨妈妈亲自牵着姚秋莹的手，便不由抓紧马氏的袖子道：“母亲！你看！”
　　马氏强笑道：“松开，注意场合，等回家再说。”王从妙听母亲如此说，便生气的将手松开，因有气，整个宴席也没吃几口饭。
　　杨妈妈松开姚秋莹的手带至陈夫人跟前道：“夫人，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刑部姚大人家的千金，姚家秋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