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董大壮

2、第一章归来 第一节 风起时 我便来看你

　　说书人，醒木一落，满堂寂静。
　　“话说，这魔种应天而生，生而不死，万物之灵循声而去，转天似覆海大潮，又如风卷残云直霄而上，魔种之子盘踞风口，吞灵噬气，迎风而长，忽而高穹万丈，遮天蔽日。”
　　又是一声醒木拍案之声。底下众人听的津津有味，那拿茶水的，手也不动了，那嗑瓜子的，嘴也不动了，静戚戚只听的楼外吆喝的叫卖声。
　　那说书人，上身向前探了探，故作神秘，低沉的声音说道“若听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一时，整个酒楼可是炸开了锅。
　　“老书生，你可得再给我们说两句。”一名身穿半新不旧青色袄子的老头说道
　　那书生轻轻摆了摆手，收了桌上精工雕琢的山水纸扇，转头要走，忽听台下大喝一声“老书生，你可劲会编故事蒙人了，这书传我们可是从未听过的。”一个粗布衣裳，赤着两条胳膊的大汉跳起来说道。
　　随后也有几个人应声附和着“是啊，怕不是在哪编纂的一段，随口来的吧。”
　　那老书生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胡子，不急不忙的说道“此书段，如今山南海北净都是，客官不嫌弃便打听打听走南闯北的过来问问，有是没有，您且耐心，下回书段，待我明日，细细说来。”
　　经老书生这么一提醒，台底下忽然间有一人说道“有有有，我想起来了，我打苏海那边来，来的日子也听过这么一段。”
　　“可是当真？”那大汉问。
　　“当真！我还记得哩。”那人应答。
　　“快与我们说说，那魔种倒是如何？”
　　那人挠头摸脸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倒还记得这么一句，众神左右无法，只得将其封印在遥远贫灵之地。”
　　“可就没了？”有人追问。
　　那人答道“余下的没了。”
　　正当众人垂头丧气之时，有一冷峻清澈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魔种吞了周天几百里的灵力，身形庞大。众神无法，请出三位远古上神，因此一役，三位远古上神还陨落了一位，可是真是假，便不得佐证了。”
　　众人寻声望去，是一白面白衫的公子，身着绫罗长衫，金红的的丝线浅浅勾勒了几朵红莲，一眼望去，贵气加身定不是个寻常公子。摆弄茶杯的右手食指上，一块指粗的白玉琼脂戒指，上边规矩的镶着三颗宝石，一条细细的黑色锁链，从戒指划过手背向袖子里延伸而去。
　　众人一时皆围了上去，“小兄弟，之后怎么着？”
　　那清俊男子笑了笑“之后怎么着？”停了数秒，勾的众人眼睛直直的，才说道“明天问问那说书老先生便是了，哈哈哈。”说罢，拾起茶台上的金丝羽扇，负手踏门而出。
　　这边众人轰然而散，
　　那边老先生转身进了后场的台子，拱了拱手道“大人，今个一章按您说的讲完了。”
　　青色木梨花的茶椅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听见说话声，似乎是把她吵醒了一样，伸手便是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抬起腿下地，是一双未着寸缕的粉色双足，右面的脚腕挂着一串铃铛，每个铃铛都是用巴山上沾了灵气的黑玉打磨而成，每颗铃心都镶着一颗玉白色的蛟人泪。凡是脚上动一动，便传出一连串叮咚破碎的响声。
　　她掐着腰，扭了扭脖子，一身红衣甚是妩媚，她道“甚好，这是今个的酬劳，明日按着这章讲好，还有你的。”说着，也不知在哪变出一块拇指大的金子，抛了过去。随后玉手轻抬，撩起了后台的纱幔，看着外面，喃喃自语的说道“闹了这么久，你们可终是重视起来吗？”看着的正是刚刚踱步出去的白色身影。
　　......
　　那白色身影走向无人处，身子一轻，身子虚化成一缕清风，向天境飘去。
　　天宫九重八十一天，重重宝塔林立，金碧辉煌，有仙娥美眷，灵兽飞鸾。一副繁华景象，气派庄严。
　　清风飘摇之上，正停在八重七十二天。若说那之前是繁华景象，这一重天确是冷落的像是时久无人居住一般。
　　清风落地化人，驾轻就熟的过了守天门，绕过弯弯曲曲的扶手回廊，便停在一处恢弘延绵的正门处。巨大门匾落满了灰，上下缠绕了几只今年新生的绿玉蔓箩。
　　男子挥挥手，浮尘随风散去，蔓箩屈身退散。正漏出匾额上的几个大字“上曦清元宫”
　　朱红色的大门吱嘎的响了一声，用镇河神首做成的门把上有扑簌簌的灰掉了下来，在门里露出张清秀的脸，笑嘻嘻的说“岁忧君上，您来啦，今个儿可有什么新鲜玩意？”
　　岁忧宠溺的点点头，伸出右手，一阵变化，他的手上出现了几只用枯草编织的小动物，有蚱蜢，兔子，鸡鸭之类，十余只。
　　那小仙娥侧过身将岁忧让了进来，又将他手上的物件接过来“是凡间的玩意？君上今日又去凡间游玩啦？可有听到什么趣事？与卷草说说。”
　　上曦清元宫的中庭，正中央一棵耸天的‘无忧木’，巴掌大的叶子郁郁葱葱，开花时，满树头都是粉紫色的无优花，风一吹，扑簌的落下，风景盛好，无忧木下几方云锦湖泊，一旁有几处抄手走廊，萦萦绕绕的深处搭了一座小亭子，青玉做瓦，白玉为柱，紫晶为阶。
　　岁忧摇摇头道“趣事未听得一桩，倒是抓了几个私自下凡的小神仙。”
　　卷草嘻嘻一笑，将几只小玩具塞进袖子里，说道“怕是今日人间的话剧书本太勾人了，引得这些个小神仙整日里下凡去。”她忽然噤声，像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眼神闪躲不去看岁忧。
　　岁忧双手抱胸，嘴里轻哼，一双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道“我又何时说了话本一事？若连这上曦清元宫都知晓了，怕是天宫没几方不知晓了罢？”
　　卷草通红着小脸，用手指扯了扯岁忧的衣摆，摇着身子嘟囔道“我也是听守宫小官们说的，并未私自下凡的。”
　　岁忧揉了揉她的头说“知道了，小卷草。”
　　卷草又道“如今凡间话本流传，人们只当那是个故事，可......”
　　“好了。”岁忧打断他的话“如今只当个故事听罢。”
　　岁忧看向主殿，主殿之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氲绿之气，温暖祥和。“怕是有人准备提起旧年之事了。”他摇摇头，甩掉头脑里的万千愁丝又道“他今天还是未有异象吗？”
　　卷草摇摇头“如往常一般，未有。君上日日来，待公子醒来之时，定然心生欢喜的。”
　　岁忧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没事的说“我做什么无甚重要，只要他欢喜才是，我每日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望向主殿的眼神，一片沉溺的温柔，像是春天最温柔的湖泊一般。
　　南方天空，一时闷雷作响，猩红之气扶摇直上。
　　“怎的又来？本月的第三道了，这脏东西作死不成？”卷草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前去看看，你与姑姑守好七十二天，守着他的安全。”
　　“君上小心。”卷草语气里满是担忧。
　　岁忧足尖点滴，轻身飞起，飞至半空转过头来说“若他醒了，你第一个来报我！”遂化作一阵清风向三十二天南天门飞去。
　　他每日走时皆是这句话。卷草想着几万年前，公子给了他那点恩惠，竟让他记了几万年之久。

作者有话说

　　加油加油！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