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嫡女怎么办》绒肩

22、战役

　　“三爷，老爷找您。”书房外，有小厮隔着门报。

　　顾重华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顾重华便抬脚往容老爷院子走去。

　　顾重华推门进了容老爷屋子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除了容老爷最为信任的陈管家书房门外，竟空无一人。

　　顾重华正色，心中明了，上一次这样严肃谨慎的场面，还是在相府二爷过世之后，与他商谈收养的事情。

　　陈管家微微弓身行礼，亲自替顾重华推开书房门，待他踏入，便从门外关上，继续守着。

　　容老爷正坐着品茶，见顾重华进来了，笑着站起来，喊他落座。

　　不过，让顾重华颇有些意外的，是面具男竟然也在。

　　在相府，只有三人知道面具男的存在，顾重华，容老爷，以及陈管家。

　　面具男是顾重华曾经的战友，与容二爷并肩所战的那场败役，面具男因为之前的伤势过重，所以并没有参与，也是这样，面具男得以活下来，与顾重华重聚。

　　不过面具男一直是追随顾重华的，容老爷并不会直接命令面具男做事。

　　顾重华一直知道，容老爷有这个能力找到平日里经常隐藏行踪面具男，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直接地在他面前显露出来。

　　站在容老爷身后的面具男，看到顾重华，也只能微微耸耸肩，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重华，来，尝尝新到的茶，贡茶，皇上才赏下来的。”容老爷笑呵呵地亲自给顾重华倒了一杯茶。

　　顾重华恭敬接过茶，呷了一口，放下茶碟，开口道：“大哥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重华？”

　　容老爷收了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见过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虽然，八年前南岭一役是败了，但你到底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奈何你却蛰伏多年，不肯为官为将。当然，这个是你我二人共商的结果，只为能保你平安。只要我在一日，你便是无官无职，我也让你一生无忧。”

　　顾重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也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容老爷已经贵为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为文官之首。可若是他顾重华，再去争个武将，那么容府的权势，便是真正的形成了滔天之势。

　　甚至，顾重华一直觉得，也在暗中调查，八年前南岭一役，究竟为何败得那样彻底？会不会跟容家一文一武的显赫有关？

　　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容老爷也一直没有深查下去，多年来，顾重华困在这京中，也实在难查原委。

　　容二爷因伤势过重，死于容府，容府虽密不发丧，但是这种事，并没有刻意瞒着皇上，皇上知晓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可是，近些年，顾重华心中愈发沉重，他能找到的蛛丝马迹，都隐约地告诉他，南岭之役似乎真的有内情。

　　是他的动作太过明显，是他太过着急，让皇上知道了吗？

　　“大哥，您是知道的，我算什么将才。当年，也不过是侥幸拣回一条命，若论将才，我与二哥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我这些年游手好闲惯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力可言。”

　　容老爷豪放地笑了笑，“重华啊重华，这也没有外人，咱哥两，还说这见外的话作甚。这些话，那是说给外面人听的。你是什么情况，你这些年帮了我多少，我怎会不知。”

　　顾重华没有接话，倒是面具男，站在容老爷身后，仗着容老爷看不见他，带着面具还硬要做表情表达自己的想法。

　　面具男：啊？刚刚是谁先说无官无职，一生无忧的啊？那不也是说给外人听的吗？

　　面具男使劲地挤眉弄眼，顾重华却始终神色淡淡，就像完全看不见面具男一样，让面具男好一阵扫兴。

　　容老爷见顾重华没有说什么，便接着说了下去，表情也更凝重了，“可惜，皇上对于我容家怕是依然充满戒心。虽你蛰伏多年，可如今，皇上似乎又动了心思。皇上召我入宫，虽说是试探性地提及，但是你我都知道，皇上若是动了心思了，那怕就是要成了。谁又能改变圣上的心思呢？”

　　虽然容老爷还是没有言明，可顾重华的心沉了又沉，他已经猜出了几分。

　　“唉，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西南又动荡了，派出去的将领，节节败退，大抵是因为西南山区林立，地势复杂，即便驻守多年，也难窥其貌。皇上便想起了你，当然，也是顺口跟我一提的了，并没有很正式地说什么。说，当年你们率军深入西南腹地，虽败，但你却能背着你二哥，辗转月余，回到京师。想来，应是对那边的地形，有着常人所不及的了解。”

　　果然。

　　顾重华的心凉了下去。

　　他明白，如果容老爷没有特别曲解皇上的原话，而是基本属实地转述，那么，皇上的这番话，至少包含了两层深意。

　　皇上想让他顾重华再去西南支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最可怕的是，皇上认为他顾重华对西南地势的了解程度，甚至比驻扎多年的将领更甚，这意味着什么？

　　前往西南，若是胜了倒还好，可若是败了呢？他如此熟悉西南，怎会不让人生疑？

　　可这胜，又岂是那般容易？

　　不说八年前他们已经惨败过一次，并无获胜经验，就是现在，那西南将领，也不是节节败退？

　　这，应是让他去送死的吧。

　　死，他顾重华并不畏惧，可是，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有要调查的事没有调查清楚，他怎能甘心就此赴死？

　　“大哥，您是当朝宰相，官场沉浮多年，也追随圣上多年，重华今日便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得说罢。想必，重华能想到的，大哥早已心中有数，重华不在乎自己的命，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西南之役，若不是二哥为我挡了一箭，我早已追随百万枯骨而去。也是因为这样，重华才咬着牙，硬是将二哥背了回来，可惜…… 所以，重华只能把这条命，报给容府。”

　　顾重华提起旧事时，仿佛昨日种种浮现眼前，他的眼底流淌着深深的哀伤，看得容老爷也扼腕叹息，面具男也别过脸去，使劲咬着后槽牙，不忍回忆。

　　“只是，如今，听圣上的意思，怕是我难免要有一战了。重华只是担心，若是重华败了，圣上会不会迁怒于容府？认为，认为我这个所谓对西南地势极为熟悉的人，败得蹊跷。”

　　容老爷坐在椅子上的身形，似乎突然佝偻了一些，他颓然地叹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哥两开门见山地聊聊也好，也好。常伴君侧，常戚戚，虽说我容徳尚，位极人臣，可我又何尝有过一日安枕。本以为，失去了二弟，好歹能护着剩下的家人一世安全。岂知，圣上却，不知从何听及，突然想起你之过往。”

　　“你说的没错，”容老爷继续说，“若是你去，这一仗，怕是只能胜。若是败了…… 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圣上，这是拿了把刀，架在了我容家人的脖子上啊！”

　　顾重华面色冷到冰点，却开口宽慰容老爷，“大哥，皇上也只是试探，到这圣旨下来，恐还有些时日，更何况，这战役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便是我前往西南，快也要半月，更何况战事往往要持续数月，甚至数年。这段时间，一切都未可知，都是变数，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大哥贵为丞相，必定能找到化解之道。”

　　容老爷眼神闪烁，终是叹口气，拍拍顾重华的肩。

　　“这次我自作主张，叫了冬齐过来，其实也是想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你若是真的去了西南，也只有冬齐跟着你，能让我放心些。”

　　面具男冬齐听到容老爷提到自己，马上站正身子，抱拳道：“属下誓死护三爷周全！”

　　容老爷满意地点点头，顾重华却只是淡淡扫了冬齐一眼，便让冬齐整个人绷得更紧了。

　　毕竟这事只是皇上透了个口风，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容老爷也达到知会顾重华的目的，两人便换了话题，聊了聊其他的琐事，顾重华便告退了。

　　刚回到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顾重华沉声道：“出来。”

　　面具男脚步轻轻地从门帘后走出来，一边嘿嘿地傻笑，一边缩着脖子。

　　“你倒是长本事了。”

　　只淡淡一句话，面具男赶紧又是抱拳又是弓身又是前倾着身子，“不是的，爷，您看，这，老爷他本来就知道我的存在，他突然喊我现身，我能怎么办，我装不下的啊，我只能出来了。”

　　面具男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重华，顾重华斜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这演技，我现在瞧着，可没退步那么多啊。”

　　面具男哑然。

　　“算了。怨不得你。不过，我们私下查的那些事，你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

　　面具男挺直了身子，使劲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