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谍影》温璟

5、第五章

　　今天于春生唱的是《霸王别姬》，唱了几百出的戏，他却仍唱得有趣。这是自己学的第一出戏，学了这出戏，自己就不再是于小公子，成了于春生，后来又成了于老板。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戏快落幕，于春生借着转身的时候，瞟了方北洋一眼，却见方北洋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到于春生瞧过来，抬了抬茶盏举杯示意，十足的悠闲做派。
　　果然不正常。

　　戏已谢幕，于春生不急着走，坐在妆台前和小学徒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聊着天，慢慢拆着头上的顶花和绢花。
　　方少帅既然费尽心思地来听这出戏，想必是不会轻易走的，指不定一会儿会过来呢。
　　果然，等了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啪啪的击掌声。
　　“于老板的戏，果然名不虚传。”
　　于春生起身对着方北洋笑道：“没想到少帅竟然喜欢闯戏园子后台。”
　　方北洋看着还带着戏妆的于春生。那天在陆公馆只觉得于春生就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只是眉眼清丽些。今天看了他在台上的样子，才觉得人面桃花，身段风流，果真是雌雄莫辨，能称一句绝色。
　　方北洋打量了半天，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没错。
　　时人不论是军阀还是富商都爱听戏，戏子常在各家府上走动。于春生一个名角儿，又是这样的相貌，接近那人自是容易的。
　　方北洋微微一躬身：“今日闯到这里，确实是冒犯了于老板，方某先陪个罪。只是那日陆公馆一见，实在难忘，又怕于老板推脱不见，这才闯了过来。”
　　“那见也见了，少帅可要出去？”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于先生去寒舍。”
　　机会来了！
　　于春生按耐住心头的激动。不能这么快答应……方北洋做事谨慎，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也无所求，这么答应的话会让他怀疑。
　　“怎么着，方少帅要办宴，需要个戏子唱曲儿吗？”
　　“于老板说笑了，那日一件，方某感十分合眼缘，只是想请于老板到寒舍手谈一局罢了。”
　　“少帅说笑了，于某和少帅素不相识，贸然去府上只怕不妥。”
　　方北洋刚要再说几句，于春生已经转身下了逐客令。

　　自从那天春生拒绝了方北洋的邀约，方北洋仿佛是杠上了，隔三差五便捡着春生登台的日子来听戏，戏一散场，必定到后台来找春生说话。
　　师兄看了几次，调笑道：“我说春生啊，方少帅日日来报到，你真的不答应？”
　　“我和方少帅原本也不熟，不好去方府。”
　　“你要真不想答应，那倒别慢慢儿地卸妆呀。”师兄那“慢慢儿”三个字故意咬的重了些，笑嘻嘻地看着于春生，分明是在说：你那慢慢悠悠地卸妆，分明是在等他呢。
　　春生剜了师兄一眼，转身往外走。
　　师兄知道他没恼，于是笑嘻嘻地看着，等于春生快走出门了，才提着嗓子喊了一句：“再来两次就该答应啦！”
　　春生狠狠地把门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