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个未来的道路 ...
-
＊
传闻，克拉利涅斯王国那位仁义正直的曼尔德亚公爵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她有着一头在阳光下闪耀夺目的金发和一双倒映出天空繁星的雾蓝色眼瞳。
她的长相精致无害，嫩白的肌肤如牛奶般细腻剔透，脸颊两侧浅浅的小酒窝让她笑起来更加柔软甜美，仿佛是被上帝缔造出的最为偏爱的孩子。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位惹人喜爱克拉利涅斯贵族之花被人悄然采下。
……
“啊，木木小姐，千！”白雪笑着和房间内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将手中的一摞信放在桌角，“光秀先生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让我先把这些送过来。”
“急事？”木木·塞兰调侃道，“能让他焦急到把手头的事丢下，这还真是少见。”
“不，似乎倒也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回忆起方才青年的神情倒更像是无可奈何地前往应酬，白雪留心着从刚才起就陷入诡异沉默的银发王子。
坐在桌前的千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倒是能大概猜到他去干什么了。”
白雪将困惑的目光投向木木，却发现后者的笑容中同样带着些许迟疑。
“千，现在还在忙吗？”
“不，基本上需要处理的文件都已经解决了。”
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红发少女眨了眨眼睛猜测道：“发生什么了吗？”
“嗯，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千有气无力地应声，随手拿起面前的一封信递给白雪，“不介意的话，木木也一起看看吧。”
等到木木靠近后，白雪撕开信封。
“这个是……”看到信上的内容，绕是向来沉静的木木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信上在简短的问候之后很快便进入正题，用一种礼貌到近乎克制的语气明里暗里对曼尔德亚小姐的近况表示“微不足道”的关心。
“看来莎琳和欧比两个人的事基本上在贵族之间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呢。”木木感慨着，“这段时间还有不少女孩跟我打听莎琳的事，毕竟她在几日不见人后突然就光明正大和一个王族直属侍卫来往密切，无论是谁都会有几分挂心的。”
“这两个人倒是给我收敛一些啊！”千有些痛苦地扶额，最近几日近乎大半的信件都是对这件事表态的，甚至还有人以为有名的曼尔德亚小姐真就是未来的王室成员之一，就算是他也很难不变得心情微妙。
也许还多亏于某位小小姐之前写的剧本过于详细具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虽然尽早公开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可是曼尔德亚公爵那一关……”
方才有事匆匆离开的光秀在这时阔步走入房间，打断了几人的闲谈，“千，那些人也暂时都被挡回去了，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啊这可真是帮大忙了，辛苦你了光秀。”
红发少女仿佛想到什么一样忽然轻轻拍了下手：“啊，难不成光秀先生也是在和前来试探消息的人应酬吗？”
“白雪小姐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啊，”光秀无奈地摸了摸头，“总之来了格外重量级的人物，守门的侍卫也不好直接拒客，只能由我出面了。”
木木在对上光秀的视线时一愣，随即了然。
谁能想象赫尔卡侯爵会直接为了那个传闻亲自过来求证呢？不，也许也不那么意外就是了，毕竟在赫尔卡侯爵眼中人们的立场与阶级格外分明，绕是当初千殿下与白雪小姐来往，两人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不满的声音渐渐消失。
“呜哇——所以果然是那个麻烦的侯爵老爷又来了吧？”
“嗯是啊，为了劝赫尔卡侯爵回去我可是顶住了压力的。”
“还真是辛苦你了光秀老爷！”
“倒也没什么。”
“……”
“诶？”
众人猛地回头，就看见黑发青年正笑嘻嘻地冲他们挥着手。
“等下，欧比你是什么过来的？”
“明明就是跟着你一块进来的啊，果然是精神太疲倦了连这个都没有察觉吗？”欧比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光秀，“所以呢？那位侯爵大人说了什么……啊等等，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以那个人的脾气反正绝对没有说什么我的好话就是了。”
光秀回忆起方才和赫尔卡侯爵的交锋只觉得格外劳累，对方那样咄咄逼人的架势和不久前面对白雪小姐时的态度比起来几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赫尔卡侯爵是觉得欧比和莎琳小姐身份地位不对等所以才这么焦急的吗……也不对，好像涉及王储时他的态度也没有如此强硬，这次与其说是持有怀疑态度倒不如说是在单方面表达对欧比的不满。那一瞬间他都想开口询问欧比是不是之前被赫尔卡侯爵雇佣的时候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
说起来，似乎从以前开始古板严肃的赫尔卡侯爵就对莎琳小姐格外纵容，仿佛在看着自家小辈一样。
等等，这么说的话这不就是……
自认为发掘到不得了真相的光秀陷入诡异的沉思。
“欧比，千万不能得罪老丈人啊。”
“哈？”
欧比反思了下自己似乎并没有和曼尔德亚公爵正面对上过，便心安理得地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总觉得最近视线变多了，光是潜伏着的其他家族侍卫都已经被揪出好几个了。”黑发青年摸了摸下巴仿佛喃喃自语，视线却有意无意留心着那位二王子的反应，果不其然见其额头有青筋暴起。
“这群家伙还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如果有陌生人闯入王宫……不会有危险吗？”白雪有些忧虑地说，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警戒力量多少会有些松懈，如果有刺客趁乱潜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另一个早就潜入过王宫甚至还做出恐吓式举动的黑发雇佣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白雪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我回头会和侍卫队嘱咐一声，让他们加大巡逻力度。”木木的表情同样严肃起来，“我和光秀这两天也会多留心的。”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千点了点头，“至于欧比——你负责把暗处的人都驱逐出去。”
“诶——不是吧，那不就是说这两天工作量又要增加了。”欧比有些漫不经心地抱怨，神情却是毫不意外地认真了起来。
“谁叫这是你们引起来的呢？”
“呜哇，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木木小姐你也太薄情了吧。”
“知道就好，现在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行一步……”
“欧比！”
“嗯？”
他慢吞吞地回过头。
“真的太好了，祝福你们！”
红发少女笑容灿烂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莎琳就拜托你了。”
银发王子面色平静地将自己仿若亲人的女孩托付给另一个信任之人。
“如果莎琳哭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木木，别说那么可怕的话……总之要好好加油啊欧比。”
都说负负得正，在他人眼中——至少在他们的眼中，莎琳和欧比从来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存在，在不知道多少次想将那句“好好照顾自己”说出口后，这一切终于有了着落。
欧比上挑的眼睛微微睁圆了些，在须臾的惊讶过后露出过分爽朗的笑容：
“既然如此，主人和小姐要是有了什么新的动向，啊，比如结婚之类的，可一定要提早一些知会我们一声，要知道她可是很努力地在用自己的方式祝福两位。当然，木木小姐和光秀老爷也是！”
视线扫过面色通红的两人，他笑着走出屋子随手带上了身后的门。
“欧比，照顾好自己和她。”
青年那双金色的竖瞳中盛放着清浅的笑意，缥缈若云，流动如烟，在安静下来时便不经意染上些许孤傲的自信，糅合着来自未来曙光的零星暖意。
“啊，我会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
在如火焰灼灼燃烧的赤色天空下，飞鸟已停止吟唱，趁着斜阳未尽数湮没在群星之中时恍然而过留下掠影。
身着华服的少女斜靠着顶楼高台的壁垒侧头看向长空，蓝色的眼眸浸染着橙红色的光晕。
“不想和那个高华国的使者见一面吗？”
循声望去对上青年悠然的目光，她静默片刻，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便再次注视着远方的天际:“总觉得，见了也只是平白增添烦恼而已。”
她不是没有想过询问那个使者有关老师的过往，也不是没有想过打听更多关于高华国的事，可这一切似乎在现在看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了，那个使者还顺便带来了一个消息，”黑发的青年垂眸挠了挠头，在看清女孩脸上的表情后突然说着，“他说，那个人已经魂归故乡了，就葬在他最爱的那片土地上。”
“是吗……太好了。”
女孩不知道自己在望着夕阳时隐隐流露出落寞的神情，只是在她还未来得及深想前便被青年拥入怀中，熟悉到令人安心的气息笼罩在周身驱赶了还未成型的阴翳。
“好了，怀旧时间结束——”
“突然一下子……”
“哇，大小姐的耳朵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红了。”
“那，那是因为你在耳边说话……靠太近了啊白痴，快点放开！”
“不要，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
“啊，是吗，那我现在就去把安娜叫过来。”
“诶——那个格外犀利的女佣小姐吗？还是饶了我吧。”
“所以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想让我放开的话，那就麻烦大小姐帮忙看一下我的未来咯。”
“我说，这个转折也太生硬了吧，不管怎么无聊也不会扯到这事去，”莎琳愁闷地叹了口气，挣扎的幅度渐渐平息，“而且事先说好，就算看到未来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详细情况的。”
“嗯，我知道哦。”
“什么嘛……”
她小声抱怨着，却还是闭上眼睛感知那不可触碰的禁忌，只是在下定决心想要一鼓作气探究到深层的那一刻，呈现在她面前的除了蒙蒙白雾再无其他画面。
“诶？”
这样似曾相识的异常状况使她有些茫然地出声，不知何时她已经自然而然地脱离了那个有些燥热的怀抱，下意识睁开眼睛，只看到青年的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欧比，难道说你其实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也可以说是大概猜到了吧，虽说有豪赌一把的可能性，嗯……”
黑发青年的嘴角略微上扬浮现出好看的弧度，似乎是少有的感到难为情，他别过头若无其事地用手遮掩住嘴，眼中努力克制住的喜悦显得过分灼热。
“……不妙啊，稍微有点得意过头了。”
那位使者临走前的那句话回荡在他脑海。
[啊还有一点，小姑娘的能力并不能让她清楚看到有关自己的未来……]
青年知道自己的未来轻若浮云缥缈无影，只因看不到的未来世界中始终有她。
虽然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显得如此喜悦，明明自己未能看到属于他的未来，可女孩似乎就是知道这一切和自己有关。
她轻吸口气抿了抿嘴，在下定决心后才开口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未来如何，可只要一直在一起总能亲身经历到，既然我都已经答应帮你看未来就不可能反悔……欧比，你愿意和我一起前往属于未知的将来吗？”
那声音并不很大，可是却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和勇气，甚至仔细一些还能分辨出言语间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
然而，这之后良久的沉默让女孩陷入了隐隐的不安之中。
“欧比？”
青年笑出了声。
他在女孩的注视中闭了闭眼，随后像忠诚的骑士一样缓缓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在那粉白冰凉的指尖印下一吻，仿佛是对待自己的珍贵之物那般小心而虔诚，倾尽了所有的温柔。
“乐意效劳，我的大小姐。”
“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在阳光与月影之下，欧比向您发誓，您所珍视的未来熠熠生辉，日升月落云开雾散，自始您留心于未来，而我将守护您至终焉。”
“这是我赌上一切向您许下的誓言。”
夕阳最终尽数沉没在地平线之下，封存了此刻化为永恒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那个未来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