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掌管死亡的神灵》朱阿

7、泪花两朵，真心一颗

　　一间茅草房里，床边的火炉烧的正旺，红红的火光将炉膛映地明亮，摇曳的火苗散发出一阵阵暖意，照亮和温暖了躺在床上的人。那人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得不象话，只在火光的映衬下一边脸庞反射出些许暖色，却显得另一边更加苍白不似人形，如果不是看到那人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几乎要将她认作尸体。
　　只见那人眉头微皱，嘴里嘟嚷着什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她忽的睁开眼，从床上猛坐起来，音量也拔高了许多，闻见她大声喊道：“对不起。”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接着似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抹了把脸，随着她的手拂过，那张神情未定的脸渐渐变得平静，然后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面色自然地掀开被子下床，伸出手想拿起衣服穿，却哪也找不到自己那件红色外衣，整间屋子里竟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火炉只有四面新筑的墙。
　　对着面前的空气看了一会后，她忽然左顾右盼高声喊：“黑泥，黑泥，黑泥你在哪？出来。”
　　突然门吱呀地响了一声，这一声惊得她鞋也顾不得穿，光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就冲到了门边，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扒着门用力将缓缓打开的门猛地敞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少年，眼睛夸张地张大，然后用力地鞠躬同时双手伸前将刚刚拿着的衣服奉上，让人只看得见一个黝黑的后脑勺。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没有做什么，少年却一直在道歉。
　　她顺手将衣服披上，又接过少年递过来的一篮吃的，还拉住了想要逃走的少年的袖子，少年惊愕地回过头来，看着拉住他的人，那人将半张脸都埋入披肩领子上的毛里，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你好可爱，见到黑泥没有？不是，留下来陪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睡醒之后我的心跳个不停，浑身麻麻地不舒服。”那人说。
　　少年听了这话羞红了脸，用蚊子般细的声音呐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那人义正言辞道，“看着你，我就不难受了。”
　　少年哪受过这样的调戏，当下就捂着红透的脸跑开了。不想跑得太急，踩到被覆在雪下的石头崴了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他将手臂护在倒下去的一边，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迎接渐近的地面。
　　雪很厚的，没事，他想，会很软的，没有问题的，只是会冷一点而已。
　　预想中冰冷没有到来，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犹豫地睁开眼睛，其实还没完全睁开眼他就已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果然睁开眼就是那张脸，他眼神下移避开她直勾勾的视线，借由抓住她的手臂边恢复平衡边说道：“感谢大侠出手相助，我去……”
　　少年的脚一受力，就感到钻心的痛，把他后半句话憋了回去。少年感到疼痛，条件反射地收回那只脚，重心又不稳，重新倒回曹宫予的怀里。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的红晕像烧了起来，转眼就烧遍了整张脸。少年感觉到抱着他的人低声笑了笑，然后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一颠一颠地往回走。
　　少年觉得这一天绝对是他今后最不愿回想起的一天。
　　“好结实的肌肉。”
　　把少年平稳地搬运放到床上时，她听见少年低声嘀咕了一句，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的双臂，仿佛要看穿衣服看到下面结实的肌肉。
　　曹宫予立马将袖子撸起来，横在少年面前：“要捏一捏吗？”
　　少年的脸又烧了起来，瞪大双眼张着嘴木木的看着她，过好一会才将羞红的脸埋在手臂中，像一只受惊了的鸵鸟。
　　“才不要呢，”就在曹宫予失望地放下袖子的时候，少年才回答刚才的问题，接着他又说：“我要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妈妈她就会更喜欢我吧。”
　　少年说着这话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双手不自觉地摩挲袖子上的绣花。
　　曹宫予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你妈现在在干嘛？好不容易救了她要是挂掉了就不好了。”
　　少年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你救的人是我妈妈？”
　　“看你的衣服就知道了，祭祀用的衣服都差不多。”曹宫予指了指少年的衣服，
　　少年身着一身白衣，领口袖口绣有青色花纹，衣底则绣有红色花纹，腰部束以宽腰带，腰带主要是用染成黑、鲜红、暗绿的麻线编织而成的，袖口为宽袖口。洁白的立领将少年的下巴遮住，显得原本就小巧的脸更加可人。
　　曹宫予忍不住伸出爪子揉了揉少年的头。揉了没两下就把少年的眼泪揉下来了。
　　“可爱？可爱么？如果我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我也想成为让妈妈骄傲的孩子。”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少年眼里涌出，沿着腮边滑落掉在衣服上留下痕迹。
　　一只手伸来用袖子抹去少年脸上的泪水，少年惊愕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人，或许是炉火闪烁映得人影恍惚，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看到了浓浓的温情。
　　少年止住泪，说话还带有哭后的抽噎：“现在我能做到了，毕竟今年是我来祭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