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5、九十五 ...
-
在两人探讨魔界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风刃直冲二人而来,路玄岐修为高出叶随霜一大截,自然早早感知到了危险,还未等对方杀意泄露便飘身远离了原位,只留下反应慢了半拍的叶随霜。
而叶随霜狼狈不堪地闪避开之后,身后那人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怎么只剩你一人,那条狗呢?”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这熟悉的娇蛮腔调让叶随霜印象深刻——来人不正是溟夜语吗!?
叶随霜没有抬头,方才那一击狠辣至极,还是冲着两人来的,可见这位任性到恶毒的大小姐连异母兄弟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叶随霜这个敌人了。况且她现在也摸不清路玄岐到底想要做什么,接下来他若是和溟夜语发生冲突的话,路玄岐只要说自己需要回去向魔皇复命,溟夜语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自己作为受制于人的俘虏,被溟夜语找茬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到时候路玄岐会不会出手保她……叶随霜完全没有那个信心,只能暂且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了起来。
“殿下,”路玄岐好像完全没有为刚刚那一击动怒,反倒恭恭敬敬地朝溟夜语行礼,解释道:“云葳被修士发现不对毙于剑下,在下无奈只能先一步返回。”
“那这个玩意儿是怎么回事?”溟夜语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倒是一脚踹倒了叶随霜,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冷笑着刁难道:“你在外面找的姘头?”
虽然措不及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但叶随霜也知道现在不是她逞强的时候,只能默默挪动几步,远离了这两只疯狗,她咬牙一声不吭,心里早已经把这位脑子有坑的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站在一旁的路玄岐只是陪笑道:“顺手捉的玩意儿而已,殿下何必计较。”
他说这话时语气说不出的谄媚,听得叶随霜心中悚然,悄无声息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原著诚不欺我,这家伙确实是原著里那个捧臭脚的狗腿子了。
只可惜溟夜语不吃他这一套,厌烦地拂开他,呵斥道:“滚一边去!下贱坯子!”
说着突然五指作爪,猛地朝叶随霜的脸上抓去,叶随霜心中一惊,也不再忍耐,立刻出手去捉溟夜语手腕,另一只手则直取她心口。
见状溟夜语眼珠一转,收手欲作防卫状,五指指甲却突然暴张,依旧不依不饶地冲叶随霜的脸划去。
淦!还是金刚狼!?叶随霜心中大骂,放弃手上较量,猛地一脚踹向溟夜语心口,趁机借力翻身后仰,躲过她的“面目全非爪”,再落地银枪折柔已经在手,于是毫不犹豫地将银枪一送,直刺溟夜语咽喉。
下一秒她的枪尖就被路玄岐捉住,寸步不得近。
明明方才还一直作壁上观,现在眼看自己反击就来拉偏架了,狗男人,叶随霜心里骂了一声,恨恨收回了枪。
“贱人!贱人!”那边被叶随霜一脚踹在心口的溟夜语好容易缓过劲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反过来被叶随霜教训了之后立刻破口大骂,冲上来就要掐死她,路玄岐回身拦住了她,故作为难地说:“殿下!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去座前是父皇的命令!”
正在气头上的没脑子公主哪里听得了反对意见,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路玄岐的脸上,怒不可遏道:“闭嘴杂种!父皇也是你叫的!?”
说完她又看向叶随霜,瞳孔中怒火和恶意一同翻滚着,咬牙道:“我就是真把这个小贱人杀了,父亲也不会责怪我!!!”
他妈的路玄岐这狗东西不会是故意激怒溟夜语的吧!?看溟夜语因为路玄岐一句劝解怒火更胜的样子,叶随霜顿时一惊,当即将折柔抓得更紧,护在身前,随时准备拼死反抗。
然而等溟夜语真的不依不饶地踏出一步准备动手之际,路玄岐却不退不让,再度拦下了溟夜语,苦笑道:“事关那位,实在不敢由殿下任性。”
说实话,路玄岐居然还会再次劝阻已经让叶随霜很吃惊了,更令人吃惊的是听到路玄岐这句含糊不清的话之后,一向肆意妄为的溟夜语居然也真的停下了脚步。
僵持片刻,溟夜语缓缓收回了手,还不等两人放松,她转身踹在了路玄岐的身上,溟夜语本来就不是个体贴的性格,加上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这一脚踹得极重,看路玄岐闪避不及,狼狈地摔倒在地的样子,她才终于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贱人,你给我等着,”当然她也没有就这样轻松放过叶随霜,只是转过身来眯起眼不善地盯着叶随霜,语带狠辣地威胁道:“等父亲用不着你,我定要划烂你那张脸,再折了你的四肢做成人棍!”
说完她一甩袖抛出一件步辇样式的法器,转过身一跃而上,抛下二人自行离开了。
虽然这种威胁听起来确实骇人,叶随霜也完全相信溟夜语绝对言出必行,只不过见识过这位公主的愚蠢程度之后,她实在很难打起精神认真将对方视作威胁。
叶随霜:溟公主愚蠢,却实在美丽,魔界很需要这种女人。
她正无语着,那边原本还一脸委屈痛苦倒在地上的路玄岐在溟夜语离开的同时,立刻就收敛了做作的表情,拍了拍衣上沾的腐土,施施然站了起来,说:“叶小姐不谢我?”
虽然尚不清楚路玄岐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劝解到底是指什么,但叶随霜也知道他刚刚确实是维护了自己,否则让溟夜语将自己打个半死,不但可以让她解气不牵连自己,还一样可以拖回去交差,但是……
叶随霜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发神经将我带来魔界,我们俩都不用受这罪。”
她现在更可以肯定,将自己劫持来魔界是路玄岐自作主张。
就算她是逸仙阁阁主之女,对魔族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更别提还是什么“魔皇要求完好无损地带回”的任务了,真要有的话,一开始扮作“木尺心”的穆寄奴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仔细想来,唯一称得上对他们有用的,应该是之前寄宿于自己身上的云舟,当初云舟作为医丹双修名冠天下,魔族就是看中他的医术才会从穆寄奴下手试图策反他,只是云舟性格刚烈,直接自爆,只留下一缕残魂逃跑了。
而如果魔皇真的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状况糟糕的话,那云舟就更为重要了。
然而问题在于,现在知道云舟寄宿于叶随霜一事的除了夏长歌之外,只有路玄岐了。但叶随霜深知他的二五仔本性,加上观察溟夜语等人的反应不难看出——路玄岐根本就没有把这个重要情报上报。
听到她不客气的嘲讽路玄岐只是笑了笑,慢条斯理道:“魔族一向是正道中人的心腹大患,我也不过是想替叶小姐分忧罢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这般凑巧,就碰上了那位殿下。”
他说这话时虽然也称得上言笑宴宴,只是那双笑眼中反射出无机质的冷光,不带任何温度。
叶随霜一点也不想卷入他们的兄妹战争,于是一声不吭地收回折柔,耐心等待这家伙发完牢骚上路。
见她不说话,路玄岐好像终于觉得无聊了一样住了口,他斜了叶随霜一眼,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后衣领,叹气道:“本想着时间充裕,让叶小姐多适应适应魔界环境才好,谁想到……算了,若是让她先去胡搅蛮缠一通才是麻烦,得罪了。”
说完不等叶随霜反应过来,他抓着叶随霜,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逸仙阁,宗门大殿“华胥引”内。
“查过了,弟子原共三百二十七人,现出了秘境的只有三百二十四人,三人凭空消失了,”剑尊祁凛摁了摁眉心,冷声道:“除了随霜,另外两人皆是北山派弟子。”
“北山……又是北山!”闻言最冲动的明渺一拍桌子,怒道:“上次丹熏城那事还没完呢!?那北山派莫不是个魔窟不成?可派人查过没有!?”
见她激动至此,蕾妙音叹了口气,低声道:“已经将北山派上下监管起来了,不止门派内部,连带北山一脉都里里外外搜过几遍,没甚可疑的。”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主家——谢凌韵那样利爽要强的性子,此刻也是憔悴不堪,眼圈红肿,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看来是骤然得知噩耗大受打击,连带神情都有些恍惚。
而叶长风则是一改平日的温和稳重,纵然神情憔悴,眉目间却隐隐带上了的狰狞之色,显然是无法接受爱女离世的消息,悲痛之下几近疯狂。
想起那位灵动娇俏的少女,蕾妙音心中叹息几句,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只是那两位一同消失的弟子,同样是……命灯已灭。”
据古萧逸和叶非尘所说,叶随霜当时是察觉其中一位形迹可疑,才自作主张追上对方,随后便了无音讯。依照蕾妙音等人所想,应当是那位可疑弟子确实是魔修所伪装,发现自己被勘破真身之后痛下杀手,将叶随霜和结伴的弟子一同灭口了。
只是如今菩提寺那边还在搜查,加上顾忌叶家人的心情,他们一时不敢将猜测说出口。
能做主的大人或是心有顾忌或是备受打击,一时没有人开口,华胥引空旷的大殿内一片死寂,小辈们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夏清扬还在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啊……”
蕾妙音知道这几个孩子感情好,心中更是难过,正当她斟酌着想要劝慰几句时,突然听见一人斩钉截铁道:“她没事。”
这下殿内包括魂不守舍的叶长风夫妇,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夏长歌。
“既然魔界和人间两隔,连传送阵阵法都无法连接,那命灯感应不到也是合乎情理。”夏长歌咬牙低声道,只是说话时语气并不十分轻松,比起肯定更像是孤注一掷。
他这话就是指叶随霜并不是被魔修所杀,而是被掳走了。
少年人的情谊蕾妙音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毕竟……她还在犹豫如何开口,那边明渺和祁凛一同拍案,斩钉截铁道:“有道理!”
“……”蕾妙音被同僚的天真噎了一下,看着叶家人亮起来的眼睛有些不忍,却还是硬着头皮出来自己做了个恶人,艰难地开口:“可魔修并没有理由要留下随霜,长歌又如何能肯定……”
害怕刺激叶家人,蕾妙音不敢把话说得太过绝对,只是她仔细想过也还是觉得太过牵强,怕叶长风和谢凌韵重燃希望后再度落空,反而更痛心。
听出蕾妙音委婉措辞下的暗示,夏长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目光空落落地盯着地板发呆,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手腕处的绳结,低低地说:“我就是知道。”
这话固执又任性,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夏长歌,不止蕾妙音为难,就连夏轩崖一时也不敢多话,正当大殿内气氛凝滞之际,突然凭空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正如夏小施主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