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12、第十二章

　　萧明瑜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眸紧紧闭着，他大喊道：“大夫呢，快给我滚过来。”像他这样守礼的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着急，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礼仪。

　　两个人最终是获救了，可是到两个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不在一处了，而这次一分离，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有五年未曾再见。

　　成帝初年，擢升萧朗执掌禁军。
　　此年，突厥、鞑靼联军入侵，成帝御驾亲征，在泽州高平之南的巴公原与鞑靼军遭遇。
　　大战展开时，随身部将不战遁溃，局势十分危急。
　　在此关头，萧朗振臂高呼：“主上面临险境，我等当拼死一战！”又指挥麾下纪海和纪天二人各率精兵两千，左右夹击，以死拼杀，加上萧朗亲自护驾，士气大振，最终大破鞑靼军。
　　萧朗随军乘胜攻北汉都城太原，焚烧城门，左臂被流箭射中。
　　回师后，萧朗被任命为殿前都虞候，领居庸关刺史，虽是加衔，但已属中高级将领。
　　十月，又升领居庸关防御使。

　　成帝八年冬天，因为朝中重世家门第轻寒门士子，豪杰并起，边境各地叛乱。
　　在居庸关戍守的萧朗千里勤王，终获大胜，后得封秦王，领半块虎符与其长子戍守居庸关。

　　萧朗在镇守居庸关期间为稳定叛变局势颇有成效、政绩突出。同时他表现得作风简朴、不好声色、礼贤下士、谦恭谨慎，由此赢得了朝野赞颂和百姓人心。
　　大成二十一年，成帝听信谗言召萧朗回京问罪。萧朗在其长子以及麾下将领得支持下竖旗自立，派军队掌握各地兵权。

　　成帝二十二年春，萧朗指派部将祈川征伐淮南，首战便在涡口打败大成军万余人，斩杀大成兵马都监等人。
　　大成奉化军节度使皇甫晖、常州团练使姚凤率领号称十五万的军队，驻扎在清流关，祈川率军将其击败。
　　祈川追到城下，皇甫晖请布阵决胜，祈川笑着同意。
　　皇甫晖摆好阵式出战，祈川一骑直冲大成阵内，砍中皇甫晖的脑袋，将其与姚凤一同擒获。
　　定武军节度使韩令坤攻下扬州，被迫求和，割江北与萧朗。
　　萧朗军队主和派主张退兵，其长子萧承呵斥主和派，一力主战，萧朗的长女萧明瑜亦在军中，闻言甚至把成帝求和的使者斩于马下，萧朗遂下定决心一统天下。

　　萧承以及祈川立下军法，整肃三军。在兵进西河的行军路上，他们二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百姓种在道旁的瓜果蔬菜，一定要付了钱才能吃，得来的食物酒水，也与将士们一同分享。
　　大军行至西河城下，萧承亲自前往告知自己的来意，城内人纷纷来投，只有郡丞高德儒不肯归降，萧承率军攻打高德儒，郡司法书佐朱知瑾从城上将萧承兵马引进城中，生擒高德儒后斩首，其他西河人全部赦免。
　　萧承与祈川平定西河，往返只用了九天时间。

　　萧朗长女萧明瑜到处联络反成的义军，她以其超人的胆略和才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替其父联络招纳了四五支军队投诚，势力大增。
　　在此期间，朝廷不断派兵攻打，萧明瑜率领的军队不但打败了每一次进攻，而且势如破竹，连续攻占了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

　　这支由女人做主帅的军队，军纪非常的严明，萧明瑜令出必行，整支军队都对她肃然起敬。
　　在那乱兵蜂起的年月里，这支军队得到了广泛的拥护。
　　她在军事上的直觉与见地，堪称天才，不少大成的将领都曾经在她手下连吃几场大败仗。

　　大成二十四年春，祈川跟随萧承出征寿春，攻克连珠寨，乘势攻下寿州。
　　此年冬，祈川跟随萧承征伐濠州、泗州，充当前锋。
　　此时，大成在十八里滩扎寨，萧朗刚刚商议用骆驼摆渡军队时，而萧承同麾下祈川已率先单骑横渡而过，他的部下骑兵也紧随他渡过了河，因而攻破大成军寨。又用缴获的大成战舰乘胜攻克泗州。
　　大成在清口驻军，祈川随萧承两翼分兵沿淮河东下，连夜追到山阳，擒获大成都应援使陈承昭，次年正月攻下楚州。
　　萧朗南下扬州，萧承乘胜在迎銮江口、瓜步连破大成军。
　　此后，大成军队元气大伤，无力回天。祈川在此役中奋勇作战，于五月移领骠骑将军。

　　成帝二十六年城破，当年伏月四日，萧朗在京城正式登皇帝位，时年五十四岁。
　　萧朗以周为国号，史称“周朝”“大周”。
　　萧朗荣登大宝之后，立长子萧承为皇太子，次子萧睿为宁王，追去世的纪妙云为温景皇后。

　　关中平定之后，萧朗将自己这位才略出众的爱女封为"城阳公主"。因为独有军功，每次赏赐，都与其他公主有所不同。攻克京城之后，城阳公主再次为大周的江山立下功劳。
　　因为萧朗当时虽然拿下了京城，但是他只是大致控制了半个关中，他的四周都是敌人。
　　稳定京城后，萧朗立刻命麾下猛将祈川戍守居庸关，对付伺机而动的鞑靼人。
　　而太子萧承坐镇京城，指挥部将与城阳公主征讨各地叛军。
　　后叛军平定，城阳公主北上居庸关支持祈川防守，居庸关是中原和关中地区的屏障，无居庸关则中原和关中不稳。

　　城阳公主带兵到居庸关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光是朝野内外关心，关外的鞑靼人也对此如鲠在喉。
　　临出行之际，太子萧承特意到城阳公主府走了一趟。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星野漫天，微冷又泛着苍白，月已上眉梢，鹊枝惊动，公主府的园林之中，有一道清丽的身影。

　　划着招式的长刀破风而动，脚底轻功谙练沉稳，走过每一道步法的稳健凌厉已与初次习武时的紊乱大不相同，素白色衣带在风中飞扬。

　　萧明瑜从头到尾练完了整套刀法，在一旁观望的太子萧承仍是一言不发。
　　刀光雪白发亮，萧明瑜本就长得好看，一袭白衫，月光倾洒，银华流转，整个人犹似身在雾里，正如那句"清风巧拂万松动"，褪去了尘世之中的俗气与厌腻。
　　一招一式之间，行云流水，游刃有余，招式凌厉却也不失风范，气度从容，恰到好处，实在是清极冷极。

　　萧明瑜向那人站着的地方瞟了一眼，见萧承亦是眼带笑意的看过来，两人对视的瞬间，萧承随手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把剑，和她过起招来。

　　刀剑摩擦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她在他眼中，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在风霜的染就之下，显出了几分疏离。
　　他们两个人各有所长，都是在沙场上实战出来的功夫。

　　“大哥今天可不太专心，小心输给我。”

　　萧承嘴角勾起浅笑，腿脚间轻功施展，他顺着剑时带的微弱剑风扑了过去。
　　夜风吹散了萧明瑜早已凌乱的发丝，虎口处发麻，而萧承似乎也有停手之意，就在她放松的一瞬，只见萧承又是一剑刺过来，她所有的招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身如数化去，长刀也脱了手甩插在地上。

　　“战场之上也能这样走神放松吗？你如此不知沉稳，教我如何放心让你……”他语含深意的收剑回鞘，正要如往常那般伸手抚上萧明瑜的头，动作刚起却又随着断了一半的话一齐停了下来，半空中的手僵了僵又收了回去。

　　萧明瑜本就力有不逮，被这如狼似虎猛地一剑下来，双腿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站稳。

　　那双蕴了不知是何情绪的眸子对着她的眼看了好久，心中涟漪在隐忍之下还是有了波动，萧明瑜问道：“大哥，我知错了，我一身的武艺大半都是你所教，岂能是你的对手。”

　　萧承刚刚那异样像是错觉般转瞬消失，缕缕月光之下眉眼柔和，又恢复了往日里温雅亲切的模样。

　　萧明瑜攥着衣袖，手指在这细软布料上留了印，她低声问道：“大哥，有什么对我还不好说呢？你今天来不只是同我切磋这么简单吧。”

　　萧承看了看她，手将她额前因练剑刀出汗而与肤相贴的发丝挑到了一旁。
　　“这次回来之后，就和怀瑾成亲吧，留在京城的公主府里。我看得出来，你亦是不讨厌他。而他早早就在我面前说过，心悦于你。所以成亲之事，你意下如何？”

　　萧承这样打算可以说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这个妹妹的幸福，纪怀瑾也是他身边的人，不论家世门第，还是人品才学，他都是驸马的不二之选，更何况两个人还有指腹为婚的事情在。

　　暖热密林里突然来了一阵细风，夜里的月光也被几片稀疏薄云匆匆遮掩，轻缓平淡的声音此时听来不免随带了几分凉意。
　　几叶暗绿落进了脚边里的石缝之中，缝隙幽黑阴暗，深不见底。

　　萧明瑜抬了头，微动的长睫四周泛了浅浅红色，但透着亮的双眼一弯也就把这痕迹隐了下去。
　　“大哥，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怀瑾哥哥是很好的良配，可是我做不到像他对我那样……”

　　她和纪怀瑾相识数载，对方一直对她是极好的，可是她冷心冷情，像是一块捂不暖的石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样炽热的情感，于是多有回避，直到现在不得不直面。
　　她眼神虚焦地落在桌面上，双手在桌下紧紧地握着，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

　　“瑜儿，你只是一直在军中，身边也不曾有人教过你什么？你们两个的姻缘是顶好的，我和父皇都放心把你交给纪怀瑾。你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在成亲以后也都会慢慢懂了，现在不知道不要紧，等你回来，我定为你十里红妆的送嫁。”

　　“大哥，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夜风阵阵，带着萧明瑜的衣摆，倒有了几分春寒料峭的感觉来，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只见云峰模糊，瞧不真切，但月华蕴在积云的边缘之处。

　　萧明瑜望了望穹野，黑色的双眸倒影着皑皑皎月，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当年救她的祈川身着玄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