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玖玖归依

16、第十六章

　　这故事有点凄凉，甚至残酷。”烟圈在灯下缓缓起舞，飞升，通向时空的隧道，叶烈手肘撑在胳膊上，两指夹烟，时而放到唇边吸上一口，再深深地缓缓地吐出来。他坐在椅子的最左端，尽量避免烟味呛到蓝夏。
　　“我嫂子本名并非叶欣然，而是‘安芷’，‘欣然’这个名字是她四年前来我家时重起的，我哥说，既然她失忆了，把过去的一切都丢了，那就让她彻底斩断与过去的那段痛苦回忆，重新生活。她的童年很不幸，至于有多么不幸我还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她跟我哥回来时家人都不在世了，而她自己也失忆了。我哥很爱她，想弥补她童年关于家的缺憾，所以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让家里二老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来疼。当然，她活得很好很开心，直到苏亦寒也就是苏梓潼的哥哥出现，他爱上了她，而她也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我哥为了叶欣然的幸福，尊重她的选择，忍痛割爱。后来，她跟苏亦寒回西班牙参加尉迟井和苏梓潼的婚礼，并宣布他们会结婚。然而，命运总是弄人，她在西班牙没待多久便匆匆离开，接着媒体就抛出了惊人消息，说苏亦寒和叶欣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并且对此大肆宣传，苏氏淹没在舆论的洪流之中。万般无奈之下，苏亦寒的父亲逼迫自己的儿子娶公司大股东的女儿信文，他不肯妥协，甚至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自杀。叶欣然回国后不久便去了美国，并且从此杳无音信，直到上个月才回来决定跟我哥结婚。而上个月恰巧是苏亦寒的一周年祭日，为了不在他们结婚的节骨眼出差错，再加上叶欣然也无意打听西班牙那边的情况，不预备请她的家人参加婚宴，所以我听从哥的意见，没告诉她西班牙那边的情况。至于苏梓潼为什么会恨叶欣然？她当然会恨她。她小时候跟叶欣然很像，被叶欣然的生母带着赎罪的心情领养，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就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苏亦寒，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沦为了商界婚姻的牺牲品，接着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因为叶欣然跟家人闹翻，甚至走上不归路。所以，她恨叶欣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嫂子的出现让她那个就算不能待在苏亦寒身边也想一直看着苏亦寒的卑微心愿最终化为泡影。”
　　“那尉迟井，哦，我是说经理，他……爱她吗？”蓝夏略略迟疑，最终还是问了。
　　“当然。有时，我觉得他跟我哥是一种人，他们甚至在冥冥之中做了相同的事。我哥为了叶欣然的新生活帮她改名，尉迟井为了帮苏梓潼拜托‘替代品’的心理阴影改名，呵，这两人还真是不谋而合。”
　　“难道‘苏梓潼’不是原名？”
　　“嗯，苏梓潼原名苏怀伊。”
　　空气又沉默了，怀着路人的心思飘流。寂静，偶尔传来的嬉笑、细语，三三两两地落进他们耳中。烟圈儿还在上升……
　　“你爱过什么人吗？”叶烈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蹍了蹍。
　　“我不懂爱，甚至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爱了。”一声长叹，平静而无奈的回答。
　　“那你会错过你爱的那个人。”他十指交握撑着下巴凝视着她。
　　“难道人们懂得了什么是爱就不会错过他爱的那个人吗？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爱？”
　　“希染曾说，爱是一种感觉。但她却没说明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当亲身遭遇爱情，你就会发现，那种感觉其实是无法言表的。”
　　“希染？你女朋友？”
　　“算是前任。她是苏梓潼的闺中好友，先前在南美分公司，我们在苏梓潼婚礼上相识，后来她调回西班牙总部，我们成了同事。”
　　“哦。”蓝夏答得不痛不痒，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还是少打听为好，况且她今天已是“收获颇丰”了。
　　叶烈的手机适时地唱起歌来：“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十一点了，他们担心了，我们走吧。”叶烈接完电话，站了起来。
　　“好。”她跟在他后面，走得极缓慢，仿佛是心的发条松了，接着什么都快不起来。她慢慢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靠着椅背，阖上双眼，听见汽车启动、飞驰的声音：对你，我是爱？还是不爱？不知道。但真的想为你做件事，哪怕就一件，只希望让你更快乐。可我能做什么呢？我甚至走不进你的世界，遑论走进你心里。如果那就是爱，就算我知道那就是爱，难道就不会错过你吗？就真的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而我，就真的只会满足于为你做一件事吗？当有一天我能握住你的手，我会不会贪得无厌还想拥有你的怀抱呢？不，我不敢奢望这些，现在我只希望你没事，你平安，你能醒过来，你能继续爱你所爱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