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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颗朱砂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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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总,你看。我这一时之间也做不了决定。我还得问问我下面的兄弟愿不愿意。”虎贲端起桌上的酒,随意猛喝了几口,就借故匆匆走了。
“江沉远,他这意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陆依经不住好奇心,正了正腰,一双杏眼圆圆的,颇有娇憨的味道。
江沉远就势环上她的腰。
她的嘴唇就在他嘴边。刚刚喝了点酒,她的嘴闪着些许水润的光泽,甜津津的,格外诱惑。
陆依没看出来江沉远越发深沉的眼睛,只觉得腰肢上的手在腰间来回游弋,触过的地方有些痒,又微微地烧。
“衣衣,你今天真美。”他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往她心里钻。
陆依脸红透了。
“糟了,江沉远,我真的有约,我得走了。”陆依这才突然想起来和陆子潇的约会,连忙掏出手机。一个未接电话孤零零地在屏幕上显示着。
江沉远任由她从自己的怀里钻出来,双手交叉着撑在下巴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陆依从会所里走出来,向大厦顶楼小跑,高跟鞋在地板上清脆地响着,旗袍的开叉打开又合上。
她回拨陆子潇的电话。
“滴……滴……”十几声提示音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接。
“他已经走了吧。”陆依想着,又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踱上去。
陆子潇会生气吗
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她和行远的合作?
陆依心里乱成一团,腰上还全是江沉远手心的温度。
顶楼。
男人孤零零地瘫在餐桌上。
菜几乎没动,只有一块牛排四分五裂,几瓶空酒瓶孤零零地立着。
桌上的蜡烛已经熄了,融化的蜡油堆在盛蜡烛的碟子上。
他喝醉了。
“陆子潇,陆子潇。”陆依连着推了他几下。
陆子潇艰难地睁开眼睛
“鹿衣衣,你怎么会来”他自言自语道,眨了几下眼睛又闭上了。
“陆子潇,你醒醒。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陆依又扯了扯他,他却是一动也不动了。
陆依觉得自己头很疼。
要说和陆子潇交情深吧,他们只不过才见了一面。
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吧,是她放了她鸽子,这样做太不厚道了。
可是,她能把他带到哪里去呢?
打电话给许以琛!
刚刚分完手,显然很不合适。
让江沉远来处理?
别说他和江沉远没有交情。把他交给江沉远,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陆依想起他手心的温度。
不单单是陆子潇,就连自己都可能搭进去。
那么,江行远呢?
陆子潇是行远的合作伙伴,他醉在这里,江行远肯定不会不管他。
陆依承认,她有私心。
明明上一次见只不过是几天之前,那时候她还是许以琛的女朋友。
她却迫切地想看见他。
他在哪?还在工作吗,还是已经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
更何况,如果他来接陆子潇,自己也能和江沉远交待了。
他不是让自己和江行远扯上关系吗!
找到了足够充分的理由,陆依也就不再犹豫了。
“喂?”他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声音里有些疲惫。
通过无线电波,他的声音其实稍微有点失真。可是陆依依然毫无抵抗能力
她只想在他的声音里沉沉睡一觉。
不管江沉远,也不管陆子潇和许以琛;不管她是鹿衣衣,还是她自己。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江行远看了看电话——陆子潇?
“喂?陆子潇?”他似乎是在工作,陆依听见翻页的声音。
——已经快10点了。
“江行远?”陆依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正常。
江行远被女声吓了一跳,隔了许久才回应。
“你好,陆子潇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真聪明。
陆依在心里暗暗赞叹。
”是这样,陆先生现在在吾悦喝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你是”电话里又传来翻页的声音,他清冷的声音随后传来。
“额。我是他朋友。嗯……鹿衣衣。”
电话里的静止又持续了几秒钟,陆依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时间还好像漫漫没有尽头。
他会来吗?
“鹿小姐,请你稍等,照料一下陆子潇。”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答应了。
陆子潇这小子。
以琛早上才让我对他上点心,晚上就给我捅娄子,喝到让女人照顾?
江行远摇摇头。
陆家。他心里默念。
揉了揉手腕,从行远大厦看下去,灯红酒绿,川流不息,城市好像永远不会觉得累。
只是,这样繁华的夜景,又是靠了谁才得以维持呢?
他轻轻地关了办公室的灯,带上门,驱车向吾悦开去。
陆依坐在陆子潇的对面,看着眼前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他睡着的时候,褪去了白日里的玩世不恭。
长长的睫毛阴影在眼睑下开出一把小扇子。
鼻子很挺,嘴因为熟睡微微张着。
平心而论,他长得其实很英俊,少年感十足。
如果他在国内上大学,肯定是很多女孩子的心头爱吧。陆依自顾自地想着。
桌上的餐点一点都没动。
所以,他一直在等我?
四分五裂的牛排才有点陆子潇的风格。
想到他焦急等待的样子,陆依竟觉得他有点可爱。
陆依看看手腕上的表,这块表是许以琛送的。
算算路程和时间,江行远应该快到了。
陆依想了想,把腕上的表摘了下来,放进了包里。
陆依坐的位置,不是对着入口的。
江行远会从她的身后走向她。
她想回头看看,可是又怕刚转过去他就在她眼前了。
她很焦虑,连带着耳根都微微发红。
江行远会说什么呢?
他会不会怪自己让陆子潇喝醉了?
陆子潇会怎么和他说,他会知道我放了陆子潇鸽子吗?
陆依突然有些慌了,开始后悔打电话让江行远来接陆子潇。
——今天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机会。
江行远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了。
陆依太亮眼了,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她头发又束了起来,白皙修长的脖颈从旗袍的领子里探出来。
她坐得很直——甚至直得有些过分。
旗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连背上的蝴蝶骨都清晰可见。
江行远微眯眼睛。
这个女人。
许以琛的前女友。
陆子潇的……?
他没再继续站下去,快步向陆子潇走去。
“鹿小姐,辛苦你等我了。”男人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很快地走过陆依,走到了陆子潇旁边。
陆依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江先生,你来了。”
他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少扣了两粒扣子,不多不少地露出他胸上的一颗朱砂痣。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眼镜,许是来得太匆忙了没有摘下。
“嗯,鹿小姐,他怎么醉了?”
江行远也不急着带陆子潇走,反而和陆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许以琛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对他失恋的事一点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蘼蘼不振,也不好多问他。
而这个女人。
刚分手就和陆子潇在吾悦见面。
不简单。
“江总,是我不好。和他有约在先,却因为私事耽误了。”
“这样啊。”
江行远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陆子潇一厢情愿?
这个女人。
这么厉害?
他不由得多看了陆依几眼。
江行远审美要求很高。
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陆依很美。
她的妆画得淡,只轻轻描了描眉,却更显得她天生丽质。
发髻里有一撮头发掉了出来,挂在下巴边上,更显得她的脸精致小巧。
她似乎有点慌乱,小口嘬着桌上的一杯酒,头微微垂着,挡住了她的视线。
在选定新品代言人的时候,他见过她的照片。
那时候他总觉得她太鲜艳,不适合行远的风格。
但现在,她却有一种山水画的写意美。
纵然是江行远也觉得,看她的一颦一笑,是一种视觉享受。
陆依没有想到,酒这么难喝。
又辣又苦,才小小地抿了一口,就涩得皱眉。
她不会喝酒。
江行远心想。
娱乐圈的人,连酒都不会喝?
他嘴上的笑这才深了些。
“鹿小姐,不早了。陆子潇我带走了,你怎么回家?”
“我打车回家就行了。江总,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陆依和他对话得其实艰难,每一秒每一分钟都像走在一根钢丝绳上。虽然摇摇欲坠,但她却很快乐。
他要走了,心里就空了一大片。
下一次见到他,又要到什么时候了呢?
“鹿小姐,我送你一程吧。女孩子走夜路,还是太危险了。”
江行远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
这里是吾悦。
岂止危险。
“江总,不必麻烦了,已经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了。”陆依摇摇头。
她知道,顺着杆子往上爬不是她的身份应该做的。
“鹿小姐,我送你。”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坚持道。
这个女人,客气的样子很让人心烦。
“那就麻烦江先生了。”
坐在江行远的车里,陆依感觉自己在做梦。
后座上睡着陆子潇,轻轻地打着鼾,破坏这车上尴尬的宁静。
陆依偷偷看江行远开车。
月光均匀地洒在他的眉骨上,他的眼睛越发显得清亮。
他把车窗开了一个小口,估计是嫌陆子潇酒味重。
他开车的时候很认真,很多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就原形必露,变得粗暴和不耐烦。
晚上路上车并不多,他开的却也不快。
他眼里有些疲惫,手轻轻地在方向盘里敲着,跟着CD的音乐声打节奏。
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把他额前的几绺发丝吹起来,他显得比刚刚柔和很多。
夜色很长,夜路很短。
感情很长,一生很短。
江行远,我会追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