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是》施迦

18、十动然拒

　　的士后座上，还在发呆看窗外的齐宇。在司机出声提示下，回了神。付了车资下车。站在路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清理脑内缓存。受了伤的下颌骨不答应如此暴力的清理方法，咔嚓一声脱了臼来抗议主人。他被痛了个激灵，下巴也暂时关不上，嘴边流出些兜不住的口水看上去像个痴呆傻儿，他鼻腔深吸一口气，抬胳膊准备给自己正下巴。

　　“咦，师弟，你在干什么？”邹强迎面走了过来。

　　齐宇喉咙发音，咕隆道“下。。巴”皱强上前一步，离他近了一些，皱眉看他。

　　齐宇继续抬手端着下巴，准备发力。邹强摁住他的手腕阻止，抬起胳膊用手摸了摸他的下颌骨确定骨位，右掌发力猛地往上一抬接上了脱臼的下巴。

　　“谢谢，师兄”齐宇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活动，邹强目光紧盯对面嘴角上一圈淤青痕，这淤青痕是这张精致的小脸上不和谐的涂鸦，他像是要揩拭掉那淤青痕般，抬手用拇指摸了摸齐宇的嘴角。

　　齐宇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修长的手指，讪笑掩饰道“走吧，师兄我都饿了”

　　皱强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附和一声，转身跟上齐宇。他对齐宇家庭了解不多，但从齐宇平日的吃穿用度来看，家庭条件应该不是特别好。所以他特意选了一家平价的湘菜馆。湘菜馆就开在学校的美食街上，班里聚餐他来过一次。湘菜馆是最早几家在美食街上开的餐馆，装潢对比美食街上的其他餐馆，显得有些破旧。就连招牌也掉了一半下来，桌椅板凳也是随意堆放在一边，旁边的露天灶台也杂乱的放着各类备菜。

　　齐宇站在餐馆门口往里瞧，座无虚席的内堂。转头看身边的邹强，暗示道“师兄，好像没有位置了。”他环顾这家店的装潢，不用多想也知道邹强是为了帮他省钱。

　　邹强挠了挠脑袋，不解道“等位子？还是你有别的意见？”

　　“师兄，其实不用帮我省钱。还是吃你喜欢的西餐吧。”邹强虽不说但好几次一起吃饭，都有意带他去校内商业街上吃西餐。要说旁的他可能还不是特别得要领，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自小练就，在陆亦鸣身边的这十年更是练到了登峰造极。

　　邹强自是不得而知，只沉浸在被齐宇猛地喂了颗糖的喜悦中，笑出两个虎牙点点头。

　　大学附近很少有西餐厅的存在，齐宇拿出手机查了查周围的西餐厅。选定一家2公里外的餐厅，跟邹强打了个车去。

　　西餐厅是家美式西餐餐厅，装潢整体色彩浓重，搭配绿植和雕塑品作为装饰。特意调亮的餐位灯，投射在两人中间的咖色实木餐桌上，别有一番情调。

　　“师兄，你点吧。我对西餐没什么了解”齐宇翻了两页菜单，感受到对面的目光，抬头浅笑递过餐单给对面的人。

　　邹强被抓了包似的心慌，急忙接过餐单。整张脸都埋进餐单里，边翻看边吩咐身边的侍应下单菜品。齐宇扭头去看窗外，脑子里不可控的去想齐长华说的话。

　　“先生，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我们的菜量都比较大。您点的已经够多了。”女侍应在点餐机上记好菜品后悉心提示道。

　　“啊，啊，，我点了很多了吗？我能看看吗？”邹强回过神来，接过女侍应手里的点餐机，手指滑动屏幕删减了些慌神乱点的菜品。

　　“没关系，喜欢的都点上”齐宇眉眼弯弯的看对面的邹强。

　　邹强抬头对上笑的明媚的一张脸，胸腔里心倏地猛跳了一下。女侍应轻声咳嗽提醒失了神的客人，邹强目光不转不移盯着对面那张脸，只抬手把点好餐的点餐机还给了女侍应。

　　吞了口唾沫，颤动喉结生涩的开口道“齐宇，你笑的真好看。”

　　齐宇收了收脸上的笑，转个话题“谢师兄夸，对了，师兄上学期解剖学的笔记可以借我吗？”

　　邹强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鼻翼煽动，毫不气馁道“齐宇，你是吧？”

　　齐宇收完脸上的笑，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人，不说话。

　　“你默认了，我能感受到你就是。”邹强笃定的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神色认真严肃接着道“跟我试试吧，我挺喜欢你的。”

　　齐宇舔了舔嘴皮，端起桌上冰柠檬水喝了一口，“谢师兄抬爱，但不合适。”

　　邹强垂下双肩，目光不转移，掩饰快要崩盘的落寞伤心，“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师兄你很优秀，适合更好的人。”他在储备不多的推脱拒绝之词里，艰难的找了几个拼凑成句。

　　邹强低眉垂肩，示弱地摆出自尊，“齐宇，不要发好人牌。我想听实话。”

　　他顿觉松了一口气，直言不讳道“我有爱的人，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一个人。”

　　邹强气急败坏的嗤笑道“你有多爱他？你还这么年轻，就能断定所谓一生所爱？”

　　齐宇勾了勾嘴角笑，平静道“为他去死”

　　齐宇一句话像是根针，直直地扎破了对面气鼓鼓的皮球。邹强抿紧嘴，把剩的力气都发泄到了面前的牛排上，牛排被他切成了牛肉条快要变成牛肉丝。一顿西餐下来，邹强表白没成可刀工精进不少。

　　邹强活了20大几首次告白就被十动然拒，素来引以为傲的情绪管理也全面崩溃，再也无心送人回学校。只在西餐厅门口，逃荒似的跟齐宇告了别。跳上的士去找哥们儿出来再续二摊。

　　齐宇倒是乐的自在，不必提心吊胆的看人脸色。怕再一句话不对伤了人心。他沿着街道散步回学校，距学校还有1公里的路程。他犯懒拿出手机在电子地图上，选了条步行最少的路线。照着路线规划图走，不知不觉间绕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他只盯着手机，没察觉周围变化。

　　刺啦一声，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刺耳声。让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瞧，还没瞧个大概。视野里就只剩黑蒙蒙的一片，还有人在推搡着他往前走，一左一右两个男声对话在他耳边响起，谈话大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是不是要找的人。他被人卡住后脖子推上了车。除了先前对话的两个男人以外，听声音右前方位置上，还有一个声线粗犷的男人。他从几人简短的对话中，确认了自己被绑架的事实。简单整理思绪后，平静开口道“几位大哥，绑我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答他，只有粗犷的男声吩咐人，要到地方了，把他的眼睛蒙上。

　　坐在他左手边的男人，狠声道“闭上眼，不然我剜了你一对眼珠子。”他点点头，头上的头套被揭了下来，闭紧的双眼被条布质地的带子覆上，而后在他的后脑勺上系个结。眼球受到强力挤压，酸疼发胀。

　　“大哥，能松一点吗？我眼睛疼。”他下意识想用手去拽眼睛上的带子，动了动手。才发觉手腕被打结捆住，不得动弹。

　　男人嘴上咒骂他麻烦，松了松他后脑勺上的结。车身摇晃起来，不多时就缓下速度停稳。左右两侧男人推搡着他下车，他被左摇右晃地扔在地上，押他进来的男人，拍了拍手往外走，砰的一声关门声，震的他从地上坐直起来。

　　齐宇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在脑中开始搜寻可能绑他的人，他首先想到了被他摆了一道的王敬，如果是王敬还不至于时隔多日后用这种手段对付他。又想到了萧楠，但这更不可能。萧楠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谁，又怎么会叫人来绑他呢？难道只是单纯的绑架勒索，并无其他蓄意报复。但是他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平日对外形象都是穷学生一个，就算选个肉票也不至于选他。他实在想不到是谁授意，绑他的人又会有什么目的。他被蒙住双眼无法判断周围环境，只能用被反捆住的双手在地上摸寻。

　　“哟，人到了走去瞧瞧。”门外传来谈话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在看不见情况下，听觉变得敏锐起来。从进门的脚步声能听出是两个人，

　　“看看吧，你要的。”只有一个男声响起来，男声还有些许耳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乌鸦可会玩儿，弄不死的。你放心包你满意。”还是同一个男声。

　　他从只言片语里判断这些人，可能也不是勒索敲诈，他吞了口唾沫道“你们想怎么玩儿？”

　　有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摇晃。这人离他很近，他用鼻子用力一吸，闻到一股烟草味裹挟着机油的味道还一种骨血的铁锈味儿。答案呼之欲出，他心里短暂一惊后是放松的安全感。这大抵不过只是场成年人的恶作剧罢了。

　　他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哥，让我来，不用这么大费周折，花钱不划算。”

　　齐宁顿了顿手，冷笑一声，伸长手解了他的蒙眼布。他不备突然解开的遮光布，眼睛受强光刺激眯了起来。不待他过了不应期，齐宁虎口卡住他的双腮，冷声道“我花钱雇人陪你玩儿，你得好好玩玩，别白费了我一番用心”

　　他往前一扑拽住齐宁往外走的脚，淡漠开口道“多久？”

　　“这次花了钱，可不能浪费。”齐宁俯下身，沉声低语道“玩到那老家伙订完婚，娇妻进了门。怎么样？”齐宁把腿从松了劲儿的臂弯里，抽了出来。他吩咐人绑来齐宇，本想吓吓他出口恶气，没想到，他被蒙住了眼还能立刻认出自己来。他原意想看他担惊受怕，抖如筛糠的样子落了空，心里的不快的很，就只得搬出齐宇的心头肉来戳他。

　　齐宁跟花臂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把人看好了，没有他的话不能放人出来。临走时，转头交代看守的人好生‘招呼’里头的齐宇。

　　一旁的乌鸦两眼发光的看向花臂，等他点头。乌鸦是受不了领养家庭的虐待逃出来的，14、15岁就开始在道上混了。最是知道怎么折磨人，花臂带他来也是因为齐宁先前的要求。花臂看就快流出哈喇子的乌鸦，面带嫌恶的点点头，示意人去做。

　　花臂向来只玩明面上的逞凶斗狠，看不惯乌鸦这种溜人玩的阴招。只吩咐乌鸦不要把人弄残了，乌鸦点点头答他，知道分寸。捞过椅子上从齐宇身上扒下来的背包，递给花臂。花臂叫住还没走出厂房大门的齐宁。

　　齐宁停住步子，扭头看花臂拿着个黑色背包走了过来。

　　“喏，你那个弟弟身上的”花臂把包递给齐宁。

　　齐宁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只眼睛上下打量黑色背包，有些嫌弃眼前这只破旧污糟的帆布包，

　　花臂晃了晃包，不耐烦的开口道“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齐宁努了努嘴，食指勾住包带接了过来。选了整个包稍显干净的拉锁头拎着，和花臂走到在厂房外分开，他拎着包晃着身子走向主路，准备去打车。

　　不防备拉锁突然开了，包里东西哗啦啦的落了一地。他啧了一声，扔掉手里的包。用鞋尖在撒出来的东西里拨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他弯腰捡的东西。除了些书本文具，再无其他。他自言自语的骂了句书呆子，收回脚时，鞋跟却不小心勾起一本医学文献。他甩甩卡在鞋跟上的书，却不料甩出一块长方形的物体。他弯了弯腰去瞧，只见上面有些数字。他蹲下身子凑近去看是银行流水账单，账面金额还不小，他双眼放光把东西拾了起来，像扒蒜皮似的扒完，裹在外层的银行流水账单，拿出里面银行卡。满意地点点头，在用银行卡在手心拍了拍。准备站起来，斜觑见旁边内页朝上的医学文献，他重新蹲了回去，用手翻了两页。哼笑两声自语道“书呆子也鸡贼，知道打掩护。”从地上捡起那本医学文献，撕掉封皮露出叮当猫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