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是》施迦

17、晨间采蜜

　　陆家老宅里，还在做全身SPA放松的方明清。被前来通传的人告知说，萧小姐来了，请她过去。方明清光背趴在美容床上，挥了挥手示意，美体师停下推按。待所有人退出房间后，她恼烦的啧了一声，恼这萧家大小姐萧楠来的不是时候。她有一整套根据自己基因定制的美容美体的方案，一旦中断等于一天白费。但就算再恼，这萧楠大儿媳也是她自己亲挑的。娘家方家近年来势单力薄是指望不上了，她需要拉拢势大的萧家来巩固她在陆家的主母之位。一番精心打扮后，着了件墨绿色的长裙仪态端庄的慢子步子下了楼。

　　方明清拢拢栗色长卷发，对坐在主客厅沙发上的萧楠笑的和蔼。边喝杯中的黑咖啡边听萧楠的寒暄问候。她还被扰乱了一日保养计划而不舒爽，自是耐心不比平日，听沙发上的萧家小姐扯了许久闲谈，也不切入主题。耐心耗尽，温柔淡笑掩饰问人为何而来。

　　萧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方明清心里的恼烦急剧攀升险些淹灭脸上的浅笑。她自知应付无能，转头吩咐管家找大少爷回来见萧小姐。

　　陆亦鸣难得一夜无梦睡的沉了些，被管家的电话吵醒，半眯着眼瞧了眼来电，挂断电话，伸手去捞旁边的位置。扑了个空，还剩零星的睡意也全醒了。按下窗帘控制键，不防备窗外阳光正好，强光刺眼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跌坐回去，闭上眼盘腿坐在被子上，姿态好似打坐冥想。

　　“您这是？再打坐吗？”齐宇寻声进屋，从背后搂抱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上。

　　陆亦鸣闭着眼反手揪下背后的小尾巴，摔进软被里。齐宇睁大眼睛看他，背后的创面被压的发疼。

　　陆亦鸣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盯着黑眼瞳里闪着光的自己，“温故而知新”覆上薄唇吻了吻身下的人。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后，挪开脑袋准备起身，被攀上脖子的白臂勾住不肯。

　　“勤学苦练才是上策”齐宇舔了舔嘴皮上的晨蜜回味，他又嗅到了那股蜜香，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他盯紧了眼前微微开启的双唇，鼻间甜味儿更甚。双臂收到大脑发出信号，不自觉开始蹭勾住的脖子催身上的人。见蜜不得食，他化被动为主动抬高头脖去迎，那双唇间的勾他贪食的蜜糖，嘴巴里呜呜的发出着急的声音。

　　陆亦鸣勾起嘴角，不甚明显的笑了笑。俯下身子，捏住他的下颌骨，重新深吻了上去。齐宇学习能力素来出色，第二次练习就已得要领。不再急切的想一顿吃个撑，转而慢慢品尝咂摸，试图反客为主依样画葫芦的去进攻。

　　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晨间采蜜练习。陆亦鸣拍了拍他的脑门，提示他松口。他不舍地退了出来，流连的含住人下嘴唇嘬食了两口。又神经质的抬手摸了摸嘴角，检查是否外漏了一滴，把摸过嘴角的拇指，放在鼻下嗅了嗅味儿，一脸满足。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陆亦鸣掐断了通话，面无表情的往衣帽间里走。

　　齐宇吃饱餍足，一个鲤鱼打挺从软被里起来。蹦跶着往衣帽间里去当小尾巴伺候人穿衣。正抬着胳膊在陆亦鸣的脖子上系温莎结，系到一半准备收紧领结时，停下手上动作，像忘了什么又忽的想了起来，俯下头用嘴含住陆亦鸣的喉结，闷声说“好甜啊，是你吧。你发出的蜜糖味儿”

　　陆亦鸣挑眉低头看他，抬手推开蹭的他脖子痒的软发。他无心多想齐宇在说什么甜，又多了什么味儿。只想萧楠跑去方明清面前是又想提什么要求，起先答应与萧家联姻也不过是顺了方明清的意，自己也未觉得哪里不妥，正如方明清所说娶谁不是娶，婚姻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娶个对自己最有价值的女人。但现在萧楠先是用，萧家与他合作开发的项目说事对他提出举办订婚宴的要求，现又是整天来缠他，上次在公司撞见了齐宇，还刨根问底的四处打听齐宇与他的关系。这让他开始思虑与萧家联姻是否是个本末倒置，自寻麻烦的决定。

　　他自己接手没收紧的领结，边收领结边往洗漱间走。

　　洗漱刚完，手机响起提醒，接他回老宅的司机已经到了地下车库。齐宇听见手机响，自觉的往鞋柜走，从鞋柜里拿出他的皮鞋，标准微笑的站在玄关处等他过去换鞋，他脱了拖鞋，齐宇半蹲着撑开鞋口，只待他把脚塞进去。陆亦鸣不必弯腰就换好一双皮鞋，从小到大服务过他的佣人，每一个会有齐宇这般的体贴周到。他转身去开门，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去看蹲在地上收拾拖鞋的齐宇，不知那个内脏器官犯了热，蒸腾出一丝水汽绕上他胸腔。

　　“小宇”齐宇放下手里的拖鞋，转头看他。他双臂展开，做拥抱的姿势“来”。齐宇一怔，回过神来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上前扑进他的怀里。把脸埋进他的挺括的西装外套里，哽着声音用只有齐宇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说“是不是梦”。

　　陆宅里，方明清面带慈母和蔼笑与萧楠闲扯，心里却是一团无名火正烧。左右等不到灭火的大儿子，扯了个借口离开。转身上了楼亲自电话召人回来。陆亦鸣拍了拍齐宇的发顶。看了眼来电显示，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反手抠了抠搂紧腰的一双手，示意齐宇放手。齐宇松手松的急慢，陆亦鸣攥着的手机还在不停的响。他有些急了，推了对面的人一把迅速拉开距离。齐宇眼神纠缠，抓住机会道“我还不会，您什么时候再教？”

　　陆亦鸣大掌搭在门把手上，站在开了一半的门里，勾了勾嘴角浅笑，不咸不淡道“忙完订婚以后”话语间不像是在说跟自己有关的终身大事，更像是在轻描淡写的讲一个即将完成的公事项目。

　　难得在送走陆亦鸣以后，他还有能有好心情。他一边动作利落的脱下身上陆亦鸣的T恤，一边暗自分析可能是接吻技能小有所成，还有就是晨蜜颇甜顺着嗓子眼流进他的心，带着心也被蜜泡了泡。所以才多分泌了些多巴胺使他心情愉悦。他脱完T恤屋里屋外来回找了几圈换洗的衣服，不经意间看见垃圾桶里昨天被剪成碎布条的黑T恤，顿时犯起了难。这间平层大宅里，已经抹去了他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他本就不多的几件衣服和私人物品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骂自己蠢，重新走进偌大的衣帽间里，随意挑了一件看上去最普通的套头淡紫色毛衣。陆亦鸣比他身形大两个尺码，本就宽松的淡紫色毛衣，套在他身上更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衫的小孩儿稚气的可爱。他卷了卷盖过手背的袖子，从洗衣篮里拾出昨天换下的黑色牛仔裤往腿上套。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按下接听。用肩膀夹住电话歪着脖子听。

　　“喂，邹师兄”

　　“嗯，我想问你今天有空吗？”

　　齐宇单腿跳着往旁边蹦，靠在配饰柜边曲起腿套裤子。

　　“你在干嘛？好像很累？”

　　“哦，没事儿。有空你说。”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上次说吃饭的事儿，今天给兑吗？”邹强含糊不清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齐宇提了提裤腰，抬手握住电话，笑道“没问题啊，师兄想吃什么？”

　　“真的我不挑食都行。你决定吧。”邹强一贯低沉些的嗓音忽的升高了几个调。

　　“师兄决定吧。我不太会挑，你决定好了以后告诉地址就行。”齐宇单手系上裤口，迈着腿往客厅里走。

　　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邹强就发来晚饭地址。齐宇简单回复收到后，拿起客厅里的背包开了门出去。他先去了ATM机上查了，陆亦鸣给的那张卡还有多少钱。取款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让他咂舌的数目。他又查了详细的转款记录，最近一笔是一个月前转进的5万。他不知觉的往前翻查，除了上个月以外，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汇款记录。自动取款机能查的汇款日期有限，他取了个号，准备去人工柜台查询历年来的汇款记录。被一旁的大堂经理告知，没有申请的情况下，人工柜台也只能查询近五年的记录。要更早年的记录，需要填写申请。再去总行调去记录，需要等上一周左右。他暂要了一份近五年的银行流水，又填写了调取历年流水的申请。他边走边翻看手上的流水记录，看的鼻头泛起了酸。近五年的银行流水里，记录着除了每个月固定汇入的五万块以外。还在每年的五月多汇入一笔与他长多一岁的年龄一样的金额，今年的5月4日汇入一笔22万。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具体那一天，在遇到陆亦鸣之前他从未过生日。只从已故的母亲每年五月的某一天回家给他和齐宁做了一顿热饭里，大约估摸出自己生日在5月。

　　他还来不及细致琢磨这些钱的意义，就被约好租房交钥匙的房东打来电话，催他赶紧去交房。他电话里连声答应就来后，掐断了通话。从背包内袋里拿出自己存奖学金的卡，转身回自助取款机上取出所有余额，小心地把取出的钱塞到包里。把陆亦鸣给的那张卡用银行流水单裹好，卡进一本封皮上写医学文献的笔记本里。

　　不到早8点，齐长华就伸长了脖子，在工地宿舍里往铁门外张望。一直没见齐宇身影，点了根烟叼在嘴上。跛着腿从宿舍里出来，准备去铁门外去等。还没走出大铁门，就被身后的工头叫住训斥，齐长华早受够了被人整天耳提面命，还得做小伏低，现在更是有钱腰杆直。正好趁着这机会回骂工头，刚开口骂了句娘，就被退伍军人出身的工头，一拳打到在地。齐宇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手里攥着租房的钥匙，大着胆子往工地里走。看到齐长华跌坐在地上，一边嘴里叫嚣不停一边正挣扎从地上爬起来。他上前几步，弯腰从地上扶起齐长华。

　　齐长华见救兵前来，气焰更胜的指着工头鼻子咒骂不休，工头额头青筋突起，攥紧拳头挥出。齐长华往后一退，把齐宇推了出去。重拳不偏不倚地砸在齐宇的下颌骨上，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摸了摸嘴角渗出的血，表情淡漠的看对面一张错愕不已的脸，平静道“可以走了吗？”工头自知理亏，也不便在多说。只丢下话，让齐长华卷铺盖走人，工钱去财务那结清。

　　齐长华对着工头看不见的背影叫嚣骂娘，齐宇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房子租好了，你看看”

　　齐长华急忙攥过去，翻看地址。嘴角带笑颇满意的点点头。

　　“要没什么事儿，我走了。”齐宇见他还算满意，不想多呆一秒。

　　齐长华看着手里钥匙牌，点了点头。

　　齐宇转身往门外走，转动舌头顶了顶有些松动的牙齿，吐了带血的唾沫。

　　“你等等，给老子留个你的电话号。不然找你不方便。”齐长华追出来叫住他。

　　齐宇拿出包里的便签，两三下写上自己的号码递给齐长华。

　　齐长华接过用熏黄的食指掸了掸便签，语带轻佻的开口道“叫你哥来见我”跛着腿围着齐宇转了半圈，压低声音在他的耳后喷气道“他不来，就你来伺候。”

　　齐宇被毛衣盖住的双臂上泛起了一层比ru晕还大的鸡皮疙瘩，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从昏昏沉沉地工地出来，他自觉双腿乏重不堪，站在路边。随手招了辆空的士往与邹强约饭的地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