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36、第三十六章

　　丘沙湖很少一次迎来这么多毫无敌意的客人。

　　阮初一至少要在武林盟呆上两天。四位门主分别负责了五百定安军的饮食和住宿，安排其客居东西南北四山。

　　约莫500大箱的“礼物”全堆在武林盟的库房里是不现实的，于是便有了竹林里五步一宝箱的壮观场面。

　　“怎么样？不让大家伙白干活吧。左边这几箱子都是楚姜国特产，剩下的几百箱子是赵越国的珍宝。放黑市里卖，你说能值多少银两？”

　　阮初一笑倚着一株斑竹，给水王老头介绍此行的成果。

　　“借花献佛，当老头子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儿。”

　　水王嘴上嫌弃，但一香香的奇珍还是让老头子笑出褶子，尤其是看到一些已经失传的宝贝。“燕小子，把那螺纹给我放下！”

　　他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终于撒口：“定军甲80万都在南黎山存着呢，你让燕小子带你去取吧。”

　　“不急。还没好好瞧您一眼。”

　　午饭是在阮初一房里吃的，水王眯着眼琢磨不定，阮初一笑嘻嘻的给他夹菜，“老头是不是许久不见想念我了，怎么这么看人呢？”

　　“我看你憋着什么劲儿。”

　　“我长高了，你发现了吗？”

　　水王看着阮初一长大的，几月不见，阮初一属实个子又拔了一节。水王却因为长期伏案研究，佝偻的腰背有些畸形。

　　他挺了挺背，腰抻着不舒服，还是按舒服的坐姿继续坐着好，人不得不服老了，水王：“越发像个盟主了，就是天南地北瞎跑，一点儿不着地。”

　　阮初一：“我闲不住的，叫我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闷死我。”

　　“慕容南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功夫不到家，和上次来盟里比一点进步也没有，让他自己反省去了。”

　　水王笑笑，精明的眼神滴溜转：“你对那小子真上心。”

　　“我是他师傅做师傅的，虽然年纪不如他大……”阮初一将筷子戳进碗里，“不说这个了，想起来我就是忍不住生气，老头你要是有什么洗经易髓的好方法，天山雪莲、毒沼仙菇，我也去采。”

　　水王：“那都是魔教追求的捷径。大补即使大毒，内毒攻心伤脾害肾，寿元折损，瘢痕横行于表皮，便使得容貌丑陋。

　　除非最后抵达大宗师境界，修仙飞升，否则亏损的寿元会随之修为与日俱增，提前要了人的性命。”

　　“怎会如此？”

　　“只有修仙才需要逆天改命，寻常人等何必去拼命去博改天资之法。但……个人机缘不同，若是丫头你想修仙，倒是易事。”阮初一与水王对视，静默。

　　师娘看破红尘后，走火入魔，无缘修仙，而阮初一自己却有着令先辈都羡慕的天赋。

　　大宗师境界之后，既没有执念需要她看破红尘，又没有无法化解的心魔，超然于大宗师境界之上，触手便可摸到修仙的门槛，故称天下第一。

　　“两年前师傅还在的时候便问过我这个问题，如今你也问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始终不变。修仙者执着于长生，我只想要快活地过此一生。”

　　“不想见见更高一层的世界吗？”

　　“更高层的世界，只会把恃强和凌弱发挥得更极致。”

　　“你未曾见过，如何知道？就算真如你所言，你不满于此，也可以改造。”

　　阮初一给他夹了苦瓜炒肉，“老头你为什么不修仙？你和师傅都不修仙，却想我修，我不是师娘，别把她的愿望嫁接到我身上来。”

　　水王拧着苦瓜脸，把苦瓜咽了下去。

　　“我没那个水平。”

　　“你成天研究奇门遁甲，已找到人生乐趣，修仙在你眼里算得着什么？”阮初一怕这话题没完没了了，把筷子放下，从怀里取出贴身藏好的图纸。

　　水王眼前一亮，“有点意思。丫头，你从哪儿得到的？”他饭也不吃了，将图纸置于书桌上，窗外明媚的光线将图纸上不同颜色的墨水照显。

　　水王轻轻用镇纸将图纸两端压平，“步骤详尽，画工细致，连过往错点和做工时失败的原因都标注好。此物作者是谁？”

　　“江湖人称妙算子。”

　　只见图纸左上角用细笔勾了一个柯字。

　　“妙算子，是他，慕容柯，”水王露出回忆的神色，“内襄国皇帝蒙阔，痴迷木工，外号顽匠。听闻慕容柯绘制图纸的手艺，曾欲以国士之礼央求他入宫一叙，实际上是想让慕容柯专门为他画图纸。此事导致秦堪注意到慕容柯，才把妙算子逼得入山闭而不出，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其真迹。”

　　茶几圆桌上一道苦瓜炒肉，两碗蛋花汤，一碟酱豆腐，一盘烧鹅。
　　阮初一在盘子里挑嫩肉咀嚼。

　　水王欢天喜地的在阳光下欣赏了半天真迹，才渐渐被内容所吸引。名声、格式、画工，都是次要的，图纸所绘武器乃前人所未有，今生所未见，威力与所谓暗器已不能相提并论。

　　“若造出此物，他人效仿，危及苍生啊。”

　　“老头，那你可得看好图纸，别弄丢了。”

　　水王气急败坏，“你怎么如此轻描淡写！”

　　阮初一咽下饭菜，“丢了我再去找回来。”

　　唤来人收拾了桌上的残羹，阮初一走到沙盘前，把楚姜国的菱形旗标放倒，举起昭月国的弯月旗标。

　　“明年我不在楚姜国，若非必要，勿以飞鸟联系我。”

　　水王全神贯注于图纸之上，随意的点了点头。

　　“你先研究看看能否量产。”

　　水王欣喜，自信地昂着脑袋，“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太长了，最多一个月。”水王一窒，对上阮初一凝重的面孔，“你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阮初一不便多言，只道：“不日内，楚姜国会引秦霸国攻打江关，再将祸水东引。”

　　水王咋舌，“一个月……成吧，尽给我找事儿。”

　　阮初一知道这是得了他一诺，放心了，“我去找燕子。”

　　水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此物换做什么，可有起名字？”

　　“犹如神兵天降，机甲难敌，我愿称其为神机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