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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宴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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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艮的伤好了大半,修为也恢复了七八成,唯独体内弥留着些梼杌的魔气让他时不时的遭些罪,受那万虫啃噬般的痛。
除此之外,他在溪念的日子是万分的快活,不是逗逗兔子,就是钓钓小鱼。
溯光回去以后,墨艮开始频频收到天宫的信,不是这次的千年花宴,就是下次的万年乐会,他身居高位,又长期待在仙界,自是有不少人想要同他攀上关系。
为此,他很是头疼,这些邀他赴宴的仙人墨艮听都未曾听过,又何来赴宴一说,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他多看兔子练练舞步。
说起来,他总觉得陶蹊这几日有些反常,之前,墨艮只要稍加调侃,她就会皱着眉措辞严谨的顶上一顶,可近日来,他发现这只兔子时常独自泡在书房里,药也成了糯糯送。
在一次喝完药后,他故意皱着眉头问糯糯:“为何近些日子来这汤药越发苦涩,之前却都带着甜味?”
糯糯不敢抬头看他,诚惶诚恐的答:“禀尊主,先前都是族长将糖丸化开后加入药中的,可这几日,族长一直泡在书房里,糖丸也就没人能酿了。”
他沉着脸,佯装不悦道:“那她为何日日泡在书房内,连自家的狐狸都不管了?”
说着,指了指一旁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墨墨。
白狐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歪脑袋瞧他,姿态慵懒随意。
糯糯急急上前将它抱在怀中,摆手辩解道:“尊主,族长她定是有要事一时脱不开身,我且先替她照看着墨墨。”
墨艮见她急头白脸的,看起来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旋即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糯糯作了个缉,搂着狐狸嗫喏着退下。
他望向窗外,神色晦暗不明,想了许久后终是坐不住,起身便要出门寻她。
脚还未迈出去陶蹊已推门进来,见他立在门口,清秀的脸上微微一怔,开口道:“糯糯说你在寻我?”
他站在那一片坦然,徐徐问道:“怎的这几日不见你来?”
思索须臾,又说:“糖丸吃完了,药太苦。”
说完墨艮抬眸去看她,面前人姿容秀丽,云鬓花颜,一身淡绿纱裙娉娉袅袅像是踏着烟波而来,如雾若梦。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天宫里的沐月仙子,南海中的碧溪公主,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他从来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见到了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仪态甚佳,可此刻却只觉得身前人明眸善睐,清丽脱俗。
陶蹊见他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扭过头,略显苍白的面上带了抹淡粉:“我这几日在整理书房,所以没来看你,明日我再给你多酿些糖丸。”
他看着女子微红的脸,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道:“嗯,不然我喝不下药。”
女子不看他,耳根却爬上了粉色。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敛容,小心翼翼又有些不安道:“墨艮....我想问你件事。”
他温声道:“嗯。”
陶蹊微微抬眼看他,神色局促,目光有些躲闪,问道:“你...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梼杌所伤没有及时医治会如何?”
墨艮面色一变,往日清冷疏离的眉目间竟带着些惊惧,沉着声音问道:“蹊儿,你被梼杌咬了?”
女子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随即笑着轻松道:“...没有,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她拍着他的肩,讪着笑补充:“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墨艮脸色微缓,望着她认真道:“梼杌乃是上古凶兽,魔气深重,被它所伤无论仙鬼妖魔,若是未及时以曲夙草入引,修习驱化,百日之内,必遭反噬而亡。”
女子怔然,愣道:“可那曲夙草长于魔界深域,浊气极胜,一不小心便会被吞噬,更何况里面还封着穷奇,若是大意将穷奇放出......”
她顿了顿,神色黯然,倒吸一口气道:“后果不堪设想。”
墨艮微微点头,继续道:“所以这几十万年来,从未有人被梼杌所伤后还能幸免于难的,他们不是因反噬痛苦而死,就是入了深域再未出来。”
女子端量着他,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怔松道:“那你怎么办?你也被那梼杌伤了....”
她接着又喃喃道:“我虽胆小,可还是敢去那深域搏一搏的,为你取到那曲夙草也算是报了你的救命之恩,若是我回不来就......”
话还未说完,她已被面前人一把搂入怀中,鼻间盈满淡淡的沉香味。
她懵在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墨艮将她抱在怀里,微蹙着眉,又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不会让你去涉险。”
听到他说话,女子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恼,挣扎着便要脱离他的怀抱。
墨艮闷哼一声,语气故作痛苦:“别动,伤口疼。”
说着,手又紧了紧。
果然此话一出,怀中的人便不再乱动,生怕触到他的伤口。
他心中一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女子的背,继续安抚道:“我生来一双天河眸集着天地清气,里面有我五成的法力可以避魔驱邪,你不必忧心。”
女子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松了口气,却发觉自己还在人怀里后,脸色发烫,羞声道:“你....你先放开我....”
他放开她,一只手抚着女子额前的碎发,笑意蕴进了眼底:“今后,定要护好自己。”
停了片刻,他声音轻的好似雨后薄雾,模糊又缥眇:“我会害怕。”
窗柩外的月光透过紫藤花落在他脸上,留下好看的剪影,他一双褐眸此时像揉入了星空,璀璨绚丽,清辉下的他减去了平日里的清疏淡漠,多了份温润儒雅,难以言喻的仙姿秀异。
女子看着他出了神,绯着脸下意识的点头:“嗯。”
在这欲说还休的时刻,糯糯十分不合时宜的推开了门,陶蹊急忙将手从他那抽了回来,一张俏脸红的滴血,推着墨艮就要请他出去。
被扔出去的墨艮看着推门而入的糯糯,黑着一张俊脸,眉目间都透着冷气。
回到住处后,他旋即捞起今早被揉成一团的宴帖,眯起眼睛细细看了看,拂手一过‘墨艮’两个字跃然于纸上,笔迹苍劲俊逸,落笔如云烟。
他揉着额角,心中暗想,带着兔子赴宴云游也未尝不是件乐事,既不会有那只讨厌的老虎崽子,也不会被冒失的小妖娥给打扰。
墨艮掌心向上生出团蓝焰,一息间宴帖便成了缕青烟,直飘天宫。
他看着月色下一片朦胧的紫海,思考着等兔子和他回天宫后,是应该带她去看莲池,还是带她去慕灵花。
想了许久,他轻笑一声,眉梢间都带着喜色,自语道:“自然是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