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顶替 ...
-
自那日陶蹊死皮赖脸缠着问他白狐狸下落的时候,墨艮就晓得,不找只狐狸来,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饶他平日里再如何从容不迫,此刻也犯了难。
当溯光找到他时,墨艮正倚在藤树下眯着眼喝茶,俨然一副游手好闲的佳公子模样,平日里的冷傲疏离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溯光看到他这副懒散模样,身子抖了抖,气的两眼发昏:“前几日我问你在哪时,你给我回了句:‘我无碍,在妖界,莫扰。’怎的今日突然又要让我过来?”
他面朝着墨艮坐下,急急的抬起茶壶就往嘴里倒,幸亏那茶放了有些时辰,冷了冷,不然此时溯光的表情定然不会这般舒畅。
溯光解了渴,抬袖拭了拭汗,缓缓道:“前些日子我知道你在妖界后,派了不少人来寻你,终是无果,谁知你竟藏在这。”
他见墨艮并不言语,扁了扁嘴,随即气愤道:“你一向凡事都亲力亲为,从来没唤过谁。我当你出了什么岔子,半刻都未曾歇息,出了宫门就往这跑,丝毫不敢耽搁,谁知道,你竟在这悠闲的品茶。”
墨艮听他倒完了苦水,拂手将方才溯光喝过的茶壶换了个新的,为自己又添了杯茶后,才不紧不慢道:“我在这附近设了结界,隐了气味,你派来的人自然寻不到我。”
溯光扶额苦叹一声,无奈问道:“所以你唤我来究竟所为何事?这些日子你又去了何处?”
墨艮理理袖子,抿了口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帮我寻只狐狸来。”
溯光本欲喝茶的手停在空中,茫然道:“什么?”
墨艮瞥了他一眼,重复道:“帮我寻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来。”
溯光愣在那满脸的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默然道:“所以...你寻我来是让我帮你找只狐狸?”
墨艮拄着头,懒懒问道:“不然呢?”
溯光气极反笑:“好好好,我堂堂一介天君,仙界之首,如今你让我抛下天宫诸事,去替你寻一只狐狸?”
墨艮微微阖眼,淡淡道:“天宫的事我替你料理了七八,剩下的等我回去亲自处理。况且....”
他眼睛半睁半闭,继续道:“那狐狸于我而言确实重要,至少比你成日调戏仙娥要有意义的多。”
溯光虽面上一片愤然之色,可他心下清明,当初虽是墨艮想图个清闲,将这天君之位传给了他,可他到底不比这一介尊主,私底下没少找墨艮帮忙料理。
他生来热络,与墨艮孤冷的性子截然相反,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成了知心好友。
溯光捏了捏眉心,头疼道:“你且先与我说来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墨艮挑起眼皮看他,语气漠然:“你且先去寻只白狐来,我再跟你讲。”
溯光一口气没上来,妥协道:“好吧,你就要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墨艮“嗯”了一声。
溯光起身离开,走之前还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哪还有六界之尊的风范。”
微风拂过,掀起一片紫海,芳华氤氲。
树下人望着不远处的藤林,双瞳剪水,神色莫辨,似轻诉,又似呢喃:“紫藤花,为情而生,为爱而亡么?”
墨艮不了解兔子这个物种,更不知道寻常兔子该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这种动物虽然吃草,但是却会咬人。
墨艮第一次遇见妖,是在场地裂后。
那只皎月白的兔子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当时他便想:原来兔子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自那之后他才知道,这五界之内还有个万物皆可修炼的物种是妖族,他随即提着泪冥剑将人界的一块地方划了出去,造了结界,命其妖界。
初遇陶蹊,他只觉着新奇,毕竟没有几只兔子是敢追着狐狸跑的,他被这小妖作茧自缚的模样给逗笑,这一百多万年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笨的妖精。
之后他一时大意被梼杌所伤,化作狐狸掉进了那小妖挖的洞里,她喂他丹药,替他包扎,最后自己却困得睡了过去。
她救了墨艮两次,一次为狐,一次为人。
他依旧记得那日陶蹊蹙眉看着他,一双明眸丽的惊人,语气严肃又认真。
她说:“若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谁又会来心疼你。”
她喂他吃糖丸,给他取名字,痛苦难受时陪在他身边,一桩桩一件件。清冷寡淡如他,却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脑海中盈满了那女子的模样。
他虽立于六界之上,受四海敬仰,可这中间的酸涩苦楚却无人知晓,无论他留多少血,受多少痛,最终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墨艮无欲无求,只想守着这八荒,护着这六合。
头一次的,他竟有了私欲,想日日看到那小妖,天天就这么逗着她,看她人前故作沉稳,人后洒脱烂漫。
他看她故意卖力讨好,只为捉住他当初变幻的那只狐狸,他知她不擅舞蹈,便故意逗她,让她跳舞。
他知道六界内的白狐狸少之又少,可他不忍看陶蹊日日苦寻那只寻不到的狐狸,便唤来溯光替他去寻,只因想看她弯起的唇角。
溯光一次又一次的传音告诉他,白狐难寻,莫存期望,他便一次又一次的回音给他,派加天兵,速速寻之。
直到一只老虎崽子的出现,让他重新拟定了计划。
墨艮刚见到姮已时,觉得眼熟,可细细打量后,除了不顺眼他再没有嗅到其它的气息。
他一早便看到那老虎崽子放了只白狐在陶蹊宫里,他微有恼意,更多的却是种晦涩难言的郁结。
他本想干预,可转念一想,自己本就在寻白狐,如今送上门来的一只狐狸,他又怎会放弃?
于是墨艮旋即回去拟了封信,索性装作是自己送的白狐,隔天还在姮已开口说话前用禁言术封了他的嘴,孩子似的挑衅于他。不过,看着情敌吃瘪,总是让人舒心。 他身来为神,又久居高位,自然是随心所欲惯了,为人更不谨笃,尤其是在兔子的事情上。
第一次他救了她,她咬了他。
第二次她救了他,他逃了她。
第三次他又救了她……
这么看来,那只兔子现在还欠着自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那兔子的确是属于他的。
自己的兔子又怎可让别人染指?
如此一来,冒名顶替这种无耻之事在墨艮想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他只是有些懊恼,她身边竟有这么多桃花。
思及此墨艮觉得,自己还要多多努力,争取掐掉她的每一朵桃花,身边留自己这朵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