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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鉴画拍卖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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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凶手被杀
藤蔓沿着被岁月剥裂出纹路的墙面向上蜿蜒,从窗户缝隙探进屋内。这间房屋其实很宽阔,但前后左右四面都摆满了书架,才显得拥挤不堪。
夏佐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但他发觉,这里的书是越来越多了,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一边走,一边把掉落在地面上的书籍随手塞回书架。
“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不能一个人独享吧。”夏佐自来熟地拿起盛装酒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尝了一口,“4号,别动不动就失踪了,每次找你也挺费劲的。”
看书的男子头也不抬,“没正事别来打扰我。”
“咳,这次我可不是来蹭酒的,是有关于你的消息。”夏佐正色说道,“你听过墨洛温家族里那个叫尤里的蠢货吧,就是一天到晚嚷嚷着要侦破十大悬案的那个。他这次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翻出了你的陈年旧案,说是要重新翻案。”
夏佐停顿思索了下,又说:“我觉得,他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蠢。总之,他现在正在到处找人借钥匙,要去监狱里亲自审问凶犯。如果他真的翻案成功了,那你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
男人的视线仍然停留在书本上,像是其他任何事物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情报抵酒费了。”
夏佐叹了口气,每回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那我走了,”夏佐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维里王子最后现身的地点是厄舍府,但我醒来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追踪不了。他们可能会来波雅城,你留意下,有任何消息联系我。”
尤里借到钥匙后,兴奋地跑回来,要带他们立刻去监狱。
监狱外面围着高墙,里面是如蜂窝一般密布的牢房。
从监狱的角门进去后,在阴冷潮湿的环境里来回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贴着拍卖行经理名字的单人牢房。
牢房内漆黑一片,只有顶上的天窗照射进来一束微光。
在靠近时,维里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当看到牢房里的人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他立刻伸手拦住了正要进去的尤里:“先别进去,把这间牢房的电源切断。”
“没光怎么看得清。”尤里嘟囔道。
伊格尔倒是没有迟疑,在附近找到电源开关后立即切断。
随后,他们走了进去。
不出维里所料,此刻牢房里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触电而亡。
皮肤上有明显的电灼伤,由于电流从身体里经过,导致佩戴在胸前的金属名牌被熔焊进皮肤里。
眼神惊恐,似乎死前看见了极恐怖的东西。
“这,这是死人了?”尤里惊慌地说。
维里上前去触摸尸体:“还有温度,刚死不久。”
“不太像是意外,”伊格尔帮尸体合上双目,“而且这表情也不是自杀。”维里赞同地点了点头。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他是被人谋杀的?”尤里问。
“大概率是谋杀。”维里判断道。
伊格尔补充说:“就是不知道,是在我们打算去见凶手之前被杀的,还是之后被杀的。”
“诶,难道这案子竟真的有蹊跷。”尤里兴奋地说道。
伊格尔苦笑,他没想到还能真的被这白痴歪打正着。
“人都死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尤里问,他完全忘了当初说过破案要由自己来主导的话了。
维里回答:“既然这案子有问题,那就把卷宗里记录的内容,全部再查一遍吧。”
首先这个事件起始于穷困的颜料商埃布尔迫于生计,把家传的画委托给了拍卖行。拍卖行有免费鉴画服务,鉴别完后,会把拟定的报价告知委托人,如果委托人能够接受,那么画作就会安排时间拍卖。
维里他们首先来到了颜料镇,居住在这里的几十户人口,都是从事颜料制作和贩卖的商人。
埃布尔死后,他居住的木屋就荒废了。
凭借着尤里软磨硬泡要来的临时证件,他们进入了邻居家里。
屋内角落里堆积着半米高的矿石,木架上摆放着自河底挖掘的软泥,墙面上贴着数十张颜料订单。
邻居家里的五口人都在忙着赶制颜料。
伊格尔问了关于埃布尔的问题,邻居边打磨石块边回答:“哦,你问埃布尔,他总吹牛说自己祖上是大贵族,住在宫廷里,还给他留下了数不清的遗产。大家都听烦了,也没人信他。倒是他真的发过一笔横财,还说要离开这里,不干这些低贱的活了。后来他就死了,这你们已经知道了。”
听完后,维里突然问道:“埃布尔还有其他亲人吗?”卷宗里记录埃布尔未婚,独居,无子女。
“我们从没看到有什么亲人来拜访过他,他收了个乞丐当学徒,可能也算半个儿子在养,但他出事后就没人再见到过这个学徒了。”邻居回答。
去过了颜料镇后,他们接着来到鉴画师戴纳的住处。
当埃布尔委托的画被拍卖行收进储藏室后,一直无人问津。因为他这幅画没有被精心保存,也不能提供关于年份流派画家的任何信息。
鉴画师戴纳工作认真,把其他鉴画师懒得过目的这一批整理出来,挤出时间来鉴定。
他鉴定出的前几十幅,果然都是委托人拿来碰运气的赝品。但当他拆开埃布尔这幅画的外包装后,却感觉似曾相识。
他从资料室里借来了几本书。通过翻阅书籍,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并且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于是慎重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鉴定结果。
不凑巧的是,拍卖完上一批货后,经理出海度假了。戴纳给经理留了言,并且把写着鉴定结果的纸张塞入经理办公室的门缝里。
但结果是,拍卖行把真画当赝品拍卖后,留言和纸张都消失了,戴纳作为鉴画师,承担了有眼无珠的全部罪名。
“诶,是这里吗?怎么像是被大火烧过。”尤里问道。
伊格尔翻了翻白眼:“卷宗里写了,凶手杀害戴纳的儿子后,妄图焚毁尸体。火势控制不住,才窜到了屋顶。”
维里推门进去,墙壁有部分被熏黑,屋内很多家具器皿都被搬走了。
尤里和伊格尔跟在后面。尤里说:“我看过卷宗了,只不过是一时忘了。我还记得,戴纳就是在他自己房间上吊的吧,被他儿子发现了。”
维里走进去,他闻到了一股酒味。不是酒被倾洒在地面的浓郁香味,而是飘在空气中,淡淡的,像是常喝酒的人在这里停驻过。
“我就说这里不用看吧,一个上吊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还有那边,一把火都烧干净了,现在哪还能找到什么痕迹。”见查无所获,尤里揣着手在一旁说。
伊格尔真的想请他闭嘴,听他念了一路了。
维里却恍若未闻,在这间房内,他已经得到了关键的线索,能够大致拼凑出真相了。
“别杵在这里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去拍卖行。”尤里快步离开了这里,边走边说着,“早听我的,也不用浪费时间了。”
伊格尔拍了拍维里,“走吧?”
维里回过神,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戴纳死后,他儿子收拾衣物,发现了一封遗书,从遗书中才得知父亲死亡的真相。当他开展计划,决心报复害死父亲的元凶时,他首先联系了还蒙在鼓里的委托人埃布尔。
埃布尔早已厌烦了整日与颜料为伍,一心盼着这幅画能拍出个好价钱。当他得知自己被骗了后,愤然大怒,想直接冲去拍卖行要钱,戴纳儿子拦住了他,说自己不仅能让经理身败名裂,同时还能帮他拿回一大笔钱。
各个城镇区域都坐落着拍卖行,油画拍卖交易十分盛行,占了纳税额的大头。
他们来到了发生案件的拍卖行,接待他们的经理显然对前任的事迹了如指掌,讲述得栩栩如生。
经理带着他们来到拍卖大厅,今天不是拍卖日,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自顾自地站上拍卖台,回忆起当时的情境来:“当天就在这里,一幅破烂画,连赝品都算不上,可我的前任让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装作顾客在下面竞拍。那个颜料商埃布尔作了伪装,也在下面竞价。最后价格被抬到了惊人的天价。拍卖行账户上的资金不足后,他竟然把自己的资产也投了进去。”
“哈哈,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尤里笑道。
经理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是因为他相信,这幅破烂画外层下面,掩盖着的是一幅灵画。灵画现在可是价值连城。”
维里低头看着伊格尔,伊格尔狡黠地笑了笑。维里记得,之前在赌场,伊格尔就拿出有灵力的画给他,让他尝试激活成实体过。
“是啊,如果真是灵画,那他可赚翻了。然后呢,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是灵画啊?”尤里像听故事般追问道。
见听众如此捧场,经理兴致昂扬地继续说道:“当然是因为那封出自宫廷里的大画师鲁尼威尔的亲笔鉴定信,虽然后来发现信是伪造的,但鲁尼威尔的笔迹却是真的,也很难被仿冒。”
“至于为什么会由鲁尼威尔的名义来鉴定,是因为拍卖行里的鉴画师给我前任的信被篡改了,伪造的信里说事关灵画,他们没有能力鉴定,需要送进宫廷。”
“其实,不论是伪造的画还是信,都是出自戴纳的儿子之手。”经理叹了口气,“哎,可惜被害死了。”
“那他这么厉害,死了的确怪可惜的。他若还活着,我都可以把他介绍到宫廷里去。”经理说完后,尤里也若有所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