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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思乡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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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开始做噩梦了。
说是噩梦也不太准确,这些梦总是隐藏在黑暗的烟雾中,就好像她忘记了自己是谁,现在,曾经,将来。
她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在黑暗里,已经快要消失的事物,永恒存在的事物,感受物质的舞蹈,一点一点膨胀,膨胀,膨胀。
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只留下那种虚无的余味。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有关黒鲸移民船的消息,莫里森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昨晚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不,这些天一直不是很好。
想到上一次连续做噩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莫里森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别怕。”东坐到她旁边安慰地说,“这次我们有准备了。”
一瞬间莫里森有一种很想抱住东大哭的冲动——呃,不好不好。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航行之后,黑鲸号传来惊人噩耗:卡金国的十四名王子之中只有年龄最小的第十四王子生还,第四王子失踪,其余十二名王子皆已被确认死亡。
卡金国国王正式声明第十四王子成年后将成为顺位继承人。除此之外,黒鲸移民船上由猎人协会看管的比杨德·尼特罗也于登陆前一天晚上失踪,到达假想新大陆的人数不足起航时的一半,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猎人协会和V5都对此保持沉默,我们请到了特航科的发言人卡特罗先生……”
“比杨德逃跑了啊,不知道有没有和金他们成功汇合。”
“嗯?你刚才说——金???”
说话的人是西索。
莫里森不久之前才了解到此人的名字。
是的,就是那个在另一个世界二话不说把莫里森干掉的人。
莫里森对此人的印象不是很好。
“金·富力士?”
“呜呜……”
“喂,西索,欺负这种笨蛋有什么意思?”东说。
谁是笨蛋了?
“喂,我说,当初到底是谁让这家伙混进来的?”奇犽一脸黑线看着兴奋起来的西索,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的,西索为什么会加入凯特的队伍呢?这要从一个星期之前说起。
一个星期之前,西索和比斯姬同时出现在了凯特家的门口。
西索说他手上有关于时空扭曲的重要消息,想要加入探险小队一起去黑暗大陆。
不过莫里森感觉他是来找东·富力士的,任谁见到这个奇装异服的男人看向东的眼神都能明白,他不光眼冒金光,腰部以下两腿之间的位置也发出了迷之光芒。
小杰和奇犽同意莫里森的观点,三人少有地达成了一致。
“小子,你的练乱了!”说着比斯姬一拳砸向了奇犽,瞬间奇犽表情微敛,使出疾风迅雷避开了。
莫里森完全没看清奇犽是怎么躲过比斯姬的拳头的,不过,没错,这个可怕的小妹妹就是另一名新加入的成员,也是小杰和奇犽的——师祖?
好像是这样。
“嗯哼哼哼……果然成长了不少……??”
奇犽顿时觉得后背糊了一层冷汗。
“不过……”西索遗憾地看了一眼小杰,“这边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
“?”
被提到的小杰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时凯特带着那块不明金属回来了,他看到西索的瞬间愣了一下。
西索则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莫里森,你把手放在这个上面试试。”凯特尽可能地忽视西索的目光,对着电视机前的莫里森说。
“嗯……”莫里森说着把手放了上去,“你们知道这是什——呜啊啊啊啊!!”
熟悉的眩晕感,扭曲的空间,融化的人类,莫里森惊恐地看着自己不知不觉熟悉起来的环境越来越模糊,吓得直觉性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凯特摁住了。
“等等,现在不要拿开,不然我就会被卡在世界之间的缝隙里。”
“凯特?!”莫里森这才发现凯特这次和她共享了一个视角,“这个东西是拿来穿越用的?!”
“不,它只是把聚集在你身上的能量催化放大了,所以我才能像这样和你一起跨越不同的平面。”
“不……不会回不去了吧?”
“不会的。”
一瞬间眼前似乎出现了新世界的影子,繁华的街道和攒动的人群,这次是在城市里吗?
但是还没等莫里森看清楚,就忽然感觉被拉回了原来的世界。
“这是……”
“我们通过计算,嗝,发现这次世界重合的时间点很小,嗝,体验起来会比较迅速。就、就像刚才那样。”
莫里森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说话的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满嘴酒气冲天,还在不停地打嗝。
“这是瑞克,我们的物理学家。”
“长得有点像爱因斯坦。”
“啧,爱,爱因斯坦算什、什么?嗝,我比他厉害多了。”
“总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突破世界线的次数越多,体内积累的能量就越大。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让你不停来回在不同世界的原因。但具体要拿来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啊。”
积累能量。灵魂驱动。
莫里森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我好像想到了。”
“灵魂——能量——”
“——永动机!”莫里森和瑞克同时说了一个词出来,这正是莫里森和库洛洛讨论过的问题。瑞克朝莫里森笑了一下。
等等,这不详的预感是什么?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莫里森隐约听到东在冲她大喊,瑞克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砰!
她又死了。
***
莫里森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熟悉的黒鲸船上。
船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墙纸开始剥落,桌椅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窗外是灰色的海——湖?总之不是大陆。
莫里森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巨型移民船上,空气里漂浮着许多小小的浮尘,透过窗外涌进来的光线能看见它们像浮游生物一样一闪一闪的。
外面似乎在下雨,细细的雨声打在玻璃上,空气有些潮湿。雨声,地板陈旧发出的吱呀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是浮尘互相碰撞的声音。
太安静了。
一场时间的暴雨清刷了一切,没有什么能从中幸存。肆意蔓延的黑暗从钥匙孔和地板的裂缝中爬进来,掠过窗帘,进入寝室,这里吞噬了一个杯子,那里囫囵了一把椅子。桌子尖锐的棱角和原本盛满衣物的柜子都被它磨得只剩下木头。
人的痕迹被磨平了,有什么人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东西或者阻挡什么,或者有谁在哪笑了一声,在楼梯上讲了个笑话,没有人的声音。
有的只是推门时生锈的铰链声,静止的空气,和弥漫在整个船上的湿乎乎的木头的气味。
连玻璃杯子因为寒冷的气温裂开的声音都像尖叫一样刺耳,莫里森只觉得自己的感官被无限地放大了,好像一个误闯进平静的入侵者,只得小心翼翼地探索这艘被遗弃的船。
但在文明死去的地方别的生命却旺盛地生长着,青苔和霉菌无孔不入,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
莫里森的大脑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无法思考,觉得似乎把自我遗失在了时间洪流之中。她甚至不敢太大声地呼吸,这里不像该有人的样子。
这里不是活着的人该踏入的地方。
忽然,她脑海里蹦出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