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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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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刘丽华任命了一系列的班级干部,毛佩佩继任班长,本来刘丽华有意让林徊做学习委员,但林徊直接拒绝了,刘丽华以为他是怕耽误学习,也就没勉强,后来说他这次数学满分,数学老师推荐他做课代表,林徊不好意思再说不,点头答应了。
曲一帆之前就是体育委员,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他好动爱张罗,也有体育底子,所以这次刘丽华依然让他当。
周五下午,下节课是体育课,课间同学们拿着各种器械,男生们几人成组说好一会儿打球。曲一帆向来爱玩,又是体委,自然最是活跃。
曲一帆拍拍趴在桌上的霍敬声,“别睡了,打球去啊。”
霍敬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半天一动不动。
曲一帆刚要再拍,左栋拦住他,“别叫他了,刚才数学课老师点名叫他都没叫起来,估计昨晚又通宵来着。”
上一堂数学课曲一帆也睡了一整节课,压根儿不知道。听这么说,也就没再叫他,拿着篮球下了楼。
高中体育课其实没什么实质内容,主要是让学生放松一下,一般点个名活动一下就解散了,大家想打球跑步或者回教室自习都可以。
刚解散没一会儿有同学来找林徊说数学老师叫他,到了教师办公室发现班主任和霍敬声也在。
“昨天下午逃课,今天一天都在睡觉,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刘丽华坐在椅子上,侧脸冲着站在桌边上的人。
霍敬声背对着门,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平静,“老师,我昨天有点事,没故意逃课。”
林徊敲了敲门,“何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另一边,数学老师何咏平看见他,招手“哦,对,你来一下。”
林徊走过去,何咏平把一摞卷子给他,“这是之前测试的卷子,题我已经判完了,你把分数和一下吧。”
刘丽华不想当着同班同学的面训斥霍敬声,板着脸说了两句,让他回去了。
何咏平把好几个班的试卷都交给林徊合算,他拿着卷子回班级的时候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最后一排角落里桌上趴个人。
林徊回到座位上,拿起红笔,打开试卷,眼睛依次掠过,心里默算,最后在卷子中间写上分数。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的只有纸张翻动和笔的刷刷声。
正式开学之后就要上晚自习了,之前下午五点就放学,现在五点之后留一个小时吃晚饭,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自习。
能呆在修车行的时间变少,霍敬声只能熬夜赶工,尤其这两天活多,明天周末,霍敬声要回家,所以昨天下午干脆逃课,晚上又熬了个通宵,终于把手里现有的活都完工了。
霍敬声从刘丽华那回来,本来打算接着睡,结果趴了半天也没睡着,但也没什么精神,干脆趴着眯着眼睛养神。
听见有人进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身前,随后翻页和下笔的声音轻轻交替。林徊坐的笔直,后背靠在椅背上,霍敬声枕着自己一只手,许是趴着的原因,离他后背很近,能闻到他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又趴了一会儿,霍敬声有点渴,索性起身出了教室。
霍敬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客厅里放着电视,孙建斌一手拿着个大碗,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旁边茶几上还有一碟小菜和一瓶白酒。见霍敬声进来,眼睛变得阴鸷,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我儿子回来了。”
霍敬声没吭声,看到厨房亮着灯。
王秀梅在收拾碗筷,听到声音赶紧把人拉进来,拍拍儿子肩膀。
“别搭理他,就当没听见。”
霍敬声笑笑,“我知道,小唯呢。”
“刚睡了,也不用每次都回来,怪折腾的,放心吧没事。”
客厅里孙建斌还在说,“你tm的养不熟的b崽子,天天花着老子的钱,见了老子连个p都不放——”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王秀梅听不过去,想出去被霍敬声拦下。
这些年,类似的话他早就习惯了。
直到电话响,他才停下来,听了两句,破口大骂“艹,上次那狗b他妈的赢了就跑,这次全tm的让他连本带利给老子吐出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孙建斌挂了电话,几筷子胡噜完面条,又一口酎了剩下的酒,换上鞋直接出了门,一晚上再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霍敬声起了个大早,临出门前王秀梅递给他张钞票。
“拿这个钱替我买一份。”
霍敬声以为王秀梅怕他没钱,没接,“不用,我兜有。”
王秀梅摇摇头,把钱放他手里,“谁买心意算谁的,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是个意思吧。”
城东郊区墓园。
一座墓碑前站着两个人,墓碑上镶着一张男人照片,上面刻着名字——林子深。
今天是林子深的冥诞。
刘清萍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的近况。
“我们搬家了,之前的房子被收回去不能再住,不过你放心,你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呢,新房子环境还不错,虽然没有大院里热闹,但买菜也方便。林徊转到了德阳高中,那边师力量更高,林徊的成绩很好,前几天考试得了第一,我也很好,你都不用担心。”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穿着一身军装,一脸正气。
林徊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仍是恍惚的不真实,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月前还一起吃年夜饭的人,现在居然只留下一张照片。
须臾,俩人往墓园外走。
霍敬声出了门搭车到以前住的地方附近,在一家熟食店买了两份卤猪耳,再转车到墓园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墓园门口有很多卖花的,霍敬声买了一束。
林徊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他,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如常,像根本没看见他,转身走了。
霍敬声侧头看他离开。拿着花一脚迈进大门。
把买来的熟食和花放好,霍敬声并排坐在墓碑旁,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霍敬声的父亲霍国平,是个长途汽车司机,出事的时候霍敬声才三岁,根本不记事,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高速公路上车祸,霍国平当场去世。
王秀梅自己带着霍敬声过了两年,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是开长途的孙建斌,孙建斌对霍敬声并不算好,尤其是王秀梅生了孙小唯后大病了一场,不仅不能工作,还需要常常吃药。
虽然之前有生父,后有继父,但霍敬声压根没体会过父爱,也不知道该和照片上的人说什么,所以每次来了也只是坐在这,陪他呆会儿,看看他看的风景。
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孙建斌一直没回来,他有固定的几个长途线,每个月在家的日子没几天,知道他明天出发去外地,霍敬声晚上在家住了一宿。
周一班会,刘丽华宣布十一之后要举办校运动会。
下午下课,曲一帆说想吃二食堂的红烧肉。
“唉——唉——”曲一帆端的盘子坐下。
霍敬声吃的炒面,听他连连叹气,“怎么了?“
”唉——”曲一帆又叹一口气,“还不是运动会的事,从昨天上午老刘说完到现在,别的都报得七七八八,就一样,男子五千米,一个报的都没有,那多难看。“
“你不上?”
“我倒是想,可一个人只能报三项,我一百,二百,还有接力,都满了。”曲一帆往嘴里扒拉口饭,“短跑咱不怵,长跑就甭提。”
左栋的炒饭刚好,端着盘子坐到旁边,“我上午在厕所听八班的人说,夏继威这次报了一百,跳高,还有五千米。”
“艹。”曲一帆一听炸毛了,“怎么哪哪都有那个逼。”
左栋不以为然,“也许人家就是各项全能呢。”
作为体委,曲一帆运动细胞自是不错,爆发力强,起速快,冲刺也猛,所以每次运动会,短跑项目几乎全报。霍敬声虽然不是运动员,但常年打篮球,弹跳力一流,腰力也好,中学时全市运动会跟专业运动员比也拿过不错的成绩。
夏继威报的三个项目里,两个都和他们撞上了,曲一帆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班报名表。
左栋觉得不一定,“去年一百米你俩不是就比过一次,他还比你快了0.2秒,这次他报这个也正常。”
曲一帆不服,为自己申辩“去年那是老子跑太快了歇歇,要不然哪能让他占了便宜。”
“记得,快的差点摔个狗啃屎。”霍敬声吃着面条,头也没抬。
“那狗逼天天追着咱们不放,因为谁啊。”曲一帆瞪了他一眼,又开始骂起来,“他可真他妈属疯狗的,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把他家祖坟给撅了,前几天在球场还差点跟他打起来。”
夏继威之所以处处针对他们完全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名号。夏继威也是高二的学生,只不过在文科班八班,平时一副老子最屌的样儿,打架逃课处对象样样来,处分没少背,在学校很有名,而他自己也全不在意,反而洋洋自得,觉得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不知为什么,后来学校里传出德阳高中扛把子名号的人物却是霍敬声,传闻说的是霍敬声从小就在社会上混,别看平时话不多,下手不是一般的狠,之前跟霍敬声一个初中的人就说见过他打架,一拳头下去直接见血。从不在学校打架是因为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尤其霍敬声脸上有几次带伤来学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架弄的伤,就更证实传闻不假。
夏继威听了自然不服,总想找机会跟霍敬声比一场,以正视听自己才是真牛逼,可是他始终探不出霍敬声底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不敢太狠,但又不想扫面子,所以就试探着挑衅,不惹你气急,但惹你膈应。
那天直到吃完饭,曲一帆也没想出还有谁能跑五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