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回声》無生离

2、第二章

　　第一天终于考完，班上人员渐少，三三两两的往外走。

　　“一会儿去打台球吧。”曲一帆提议。

　　左栋没吱声，他对打台球没兴趣，以往去了也就坐在一边看他俩打，所以曲一帆说一起去，主要也是冲霍敬声。

　　“我不去了，你俩去吧。”霍敬声说。

　　“别介啊。”曲一帆急了，前几天他就听说城大附近新开了一家，环境很是不错还有免费饮料，主要是现在开业酬宾才半价，可惜前几天总凑不到人，今天折扣最后一天，他早就寻思着今天拉着霍敬声他俩去看看。

　　“真的，我都打听好了，环境特好，还打折，今儿个最后一天，要不去血亏了。”曲一帆卖力推销，要是霍敬声不去，那还玩个屁。

　　见霍敬声仍没反应，索性开始耍不要脸那套。

　　“声哥，声～哥～”曲一帆捏着嗓子，手开始在霍敬声胳膊上戳，眼睛还骚里骚气的眨了眨。

　　搁平时他肯定不这样，虽然曲少爷平时二了吧唧的，但毕竟钢铁直男一个，除非有求于谁，但这个谁一般都是指霍敬声。

　　左栋最受不了他这出儿，趁眼睛瞎之前赶紧转过去。

　　霍敬声也被恶心的够呛，赶紧摆手止住。

　　“今天真去不了，得回家一趟。”

　　“你昨天不就回去了？”

　　霍敬声“嗯”了一声，“小妮子这几天黏得紧，过阵子没时间，这几天多回去看看。”

　　听到霍敬声说回家，曲一帆知道这事彻底黄了，索性把寒假作业拿回家接着抄。

　　月初财务部是最清闲的时候，刘清萍早早的下班到市场买了菜。

　　刚开学还没正式上课，不需要上自习，林徊进门的时候刘清萍还在厨房忙活着，闻声出来。

　　“回来了。”刘清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么早？”

　　林徊躬身换拖鞋，“嗯，这两天没晚课。”

　　刘清萍，“先坐会儿吧，还得一会儿开饭呢。”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没有空调，此时灶上顿着鱼，蒸汽烘的跟桑拿一样。林徊回屋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把脸，进到厨房帮着一起弄。

　　刘清萍把青椒去籽，拿刀切片，问道“开学第一天怎么样？还习不习惯？各个老师都见过了没有？”

　　“还行，挺好的，只见了班主任。”林徊依次回答。

　　“同学呢？我听你们主任说你们班学习好的学生特别多。”

　　林徊剥好一颗蒜，把皮搂进垃圾桶，“不知道，现在看不出来。”

　　“还是好学生多一点好，能有个好学习氛围。”

　　吃完饭林徊收拾完碗筷，打了个招呼出门跑步去了。

　　城东松子胡同。

　　下了公交车，刚拐进胡同霍敬声就听见孙小唯叫他。

　　“哥哥。”

　　孙小唯早就在胡同口等了，此时看见霍敬声一边叫一边跑。

　　“慢点。”霍敬声抬手抓住女孩两肩膀，缓住冲力防止她撞上，板着脸道“我要不拦着你，都跑马路对面去了。”

　　女孩嘿嘿一笑，漏出已经黑了的门牙，并不怕他。

　　霍敬声见她眼睛跟小耗子似的在自己手上瞄，一笑，摊开手。

　　“别看了，还没买呢，一会儿好好吃饭就给你买。”

　　“哦，那赶紧回家吃饭吧，妈说今天吃打卤面，茄子卤。”孙小唯拉着他往家走。

　　王秀梅把做好的菜放桌上，正要烧水，兄妹俩进来了。

　　“妈，我来吧。”霍敬声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瓢。

　　“回来了。”看见儿子，王秀梅的眼角擒着笑，说到，“小唯从下午就嚷着找你呢。”

　　霍敬声笑笑，“她那是想我么。”

　　王秀梅也笑，“臭丫头疯一下午了，我给她换身衣服去。”说着拉着女儿去里屋。

　　霍敬声看了眼灶火里柴不太够，又加了两根，坐在小马扎上等水烧开。

　　吃了饭孙小唯急吼吼的拉着霍敬声出了门，出了巷子又过了两条马路，终于在一个小摊前停下。

　　小摊上插着几个做好的棉花糖，不同于之前的纯白的圆球，是彩色的，而且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形状，摊子前已经围了好几个家长带着孩子。

　　此时摊主正在做一个新的，抓一把糖撒进去，然后拿一根爆米花一圈一圈的把糖絮卷起来，一边卷一边用筷子按压，渐渐的一个粉红色心形棉花糖就做好了。

　　孙小唯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又等了几个，终于轮到她。

　　“要哪个？”

　　霍敬声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答案，低头看到小姑娘皱着眉，眼睛在两个样品之间来回看。

　　孙小唯喜欢五角星的图案，但也抗拒不了粉红色心型的，看了半天也没能做出选择。

　　“两个都喜欢？”

　　“都能买？”孙小唯点头，忽听出他话里可能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睛瞬间闪光。

　　“不能。”霍敬声直接说。

　　“那你还问。”女孩泄了气，指着粉色那个说，“这个吧。”

　　霍敬声点了点头，对老板说，“这俩一样一个。”

　　孙小唯听他说买俩，又开心的蹦了老高，“你骗我。”

　　“没骗你。”霍敬声接过棉花糖，把粉色那个给她，“你一个我一个。”

　　最后那个星星棉花糖还是被孙小唯吃了，不过棉花糖太大，小孩子到底也吃不完，每样吃了几口，最后两个各剩一大半。

　　霍敬声几口一个，一会儿就吃完了。棉花糖到底是糖精做的，太甜，吃完霍敬声就觉得齁的慌，又去买水，孙小唯趁此又赚了一根棒棒糖。

　　俩人在小广场边上的石头凳坐着，孙小唯吃糖，霍敬声抽烟。

　　远处有孩子在玩游戏，孙小唯也想去。

　　“不行，吃完再去。”霍敬声不允许。

　　“为什么？”小女孩不乐意。

　　霍敬声看着她被棒棒糖撑的鼓起来的腮帮子，“怕你嘴上被戳个洞。”

　　“那简单，”孙小唯把棒棒糖往外拿一点，然后“嘎吱嘎吱，”几下把糖咬碎，抽出小棍。

　　“行了吧。”

　　霍敬声一愣，被她逗笑。

　　看孙小唯风一样跑进孩子堆，他戏谑，“小坏牙还挺结实。”

　　玩了会儿，霍敬声把孙小唯送回去，跟王秀梅聊了几句又回了修车行。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根烟，刚要点，无意瞥见对面一个少年，白T恤运动短裤，挂着耳机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水，边出门边咕咚咕咚的喝，额间的头发被汗水沁成几绺。

　　霍敬声点烟抽一口，又看过去，那人沿着路边没走一会儿，从一个小区门口拐进去。

　　绿灯亮了霍敬声过马路，这时候店里几乎没什么人，秦虎和另一个小工坐小凳上一人捧一份盒饭边吃边聊，看他进来招手。

　　“声哥，刚来了辆车，发动机有点问题，文哥说让你看看。”

　　霍敬声扫了眼他指的那车，点头，又问：“文哥人呢？”

　　秦虎摇头说不知道。霍敬声转身上楼。

　　修车行有个小二层，打成几个隔间，之前他和秦虎一人一间，每间□□平，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椅，就塞满了。后来秦虎处对象搬了出去，现在他一人，原来那间改成了储物间。因为没有空调，一到夏天就闷热潮湿，霍敬声白天就开着窗户通风，晚上就只能将就着。没一会儿他换了之前那身黑色衣服出来，拿着工具修车去了。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

　　年级前十名自己班就占了四个，而且头两名还都在自己班，这让刘丽华这个班主任的脸上很是有光，宣布成绩的时候笑容满面。

　　所有人听到刘丽华的宣布林徊以高出第二名30多分的成绩夺得年级理科第一时，霎时齐刷刷的向林徊扫过来。

　　被众人瞩目，林徊稍有些不自在，绷着脸，面无表情，仿佛跟自己并没什么关系。

　　之前的座位是入学时随便坐的，这次要根据成绩重新换，不过并不是班主任统一调整，而是根据成绩依次挑选。也就是说成绩好的先选，最后一名只能是剩哪儿坐哪儿。

　　所有人按照分数在走廊排成一排，林徊站在第一个。

　　“林徊。”第二的女生叫他。

　　林徊回头。

　　女生推了推眼镜，“我建议坐一起，有助于互相学习。”

　　虽是建议的话，却说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女生又说，“我帮老师拿卷子的时候看到你各科分数，其他科你都几乎满分，只有化学低了点，我化学是强项。”

　　女生推销着自己，仿佛让林徊和自己坐一起是一种恩赏。

　　半晌，没听到回复，女生见林徊根本没看自己，以为他还在考虑，有些不耐烦，“你听见没有？”

　　林徊终于看她一眼。

　　“你是谁？”

　　毛佩佩愣了一下，之前开学时明明和对方在门口说过话，刚才宣布成绩的时候自己也被点名了，没想到人家压根没在意，脸上有些挂不住，扬声道“我是毛佩佩，这次年级第二就是我。”

　　林徊“哦”了声，依然没什么表情。

　　毛佩佩见他没下文，顿时也觉得这人太没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毕竟林徊成绩摆在那，不死心又问“你到底想没想好？”

　　这时班级里同学全都排好，刘丽华让大家挨个进教室选座位。

　　“不需要。”

　　林徊说完径直进了教室，直接走到之前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毛佩佩进来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瞪着他，最后坐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左栋的成绩是班级第四，年级第九，进来的时候除了林徊和毛佩佩外，成绩第三的女生也在第一排坐下，左栋看了眼，走到之前的位置上，也就是林徊旁边。

　　刚才刘丽华让所有人收拾东西去走廊的时候，霍敬声和曲一帆压根没弄，东西都留在桌上，像是提前知道自己还会坐这一样，两手空空的就出去了。不知道是真没人选这俩座位，还是没人敢选，反正等走廊里只剩霍敬声和曲一帆的时候，教室里也恰巧剩下这俩座位。俩人理所当然的又坐了回来。

　　曲一帆一步三晃走到最后面扫了一圈，“折腾一圈，没什么变化啊，还不是之前坐哪还坐哪。”

　　左栋扫了眼整个班级，说，“那是咱们，你看，好多成绩好的都坐前边去了。”

　　“你怎么没去，怎么，舍不得我啊？”曲一帆逗他。

　　“你以为呢。”

　　“你可拉b倒吧。”他不信。

　　左栋没吱声，眼睛稍稍往旁边瞟了一眼。

　　他确实不全是因为曲一帆他俩，虽然仨人关系好，但之前自己为了认真学习，几乎都坐在前两排。左栋智商一般，现在的成绩全靠自己平时下苦工得来，但也是倾尽全力了。所以他很羡慕那些真正学习好的人，林徊的成绩让他震惊，左栋想他估计有特殊的学习方法，所以刚才进教室时发现林徊没换位置，自己也就没换。这样既可以偷师学霸，又能和好朋友坐在一起，一举两得。

　　曲一帆这边还在细数左栋之前都坐班级前两排的事，从小学说到高一，左栋都不知道原来他记性这么好。

　　“所以说啊，我要是信你就见了鬼了。”曲一帆转头冲霍敬声扬了扬下巴，“声子，你说是不是。”

　　曲一帆说起来不仅没完还声特大，霍敬声被他吵得耳朵生疼，用看傻b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没从他这获得认同，曲一帆又和左栋争论起来，说要是左栋不行的话可以回家找照片，说他就连班级合照都和第一的小姑娘坐一起。

　　快到晌午，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有些晃眼，林徊伸手拉窗帘，没拉动，于是站起来，左手伸高拉了两下，把卡在一起的拉环弄开。他站起来的时候脸冲着窗外，从霍敬声的角度只能看到侧脸，与那晚不同，今天林徊穿的淡蓝色条纹短袖衬衫，衬衫扎在裤子里，上面几颗扣子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体恤，显的有些乖巧。因为没出汗，头发清清爽爽的遮住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