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把我写火了》邢阿

17、第 17 章

　　霍今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低头翻菜单的间隙若有若无的拉远了彼此的距离，客气道：“承蒙方总抬举，主要是家父一直贵司的合作这么多年了，现在家父身体不适，我是来商量一下终止合约的事情的。”
　　他趁着说话间隙觑了烟方故唐僵愣的神色，不慌不忙的找补说道：“但我初来乍到想着还是私下里先了解一下比较好。”
　　方故唐严肃了下来，整个人戒备的靠在座椅上，不确定的问他：“这是令尊的意思？”
　　“不是，是我的意思。”
　　霍今看时机差不多了，合上菜单一动不动的看他，摆明了在等方故唐的反应。
　　方故唐现在还不确定事情真假，所以也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上套。
　　没过多久，双方都没有从对方的脸色中看出什么门道来，方故唐讨饶的一笑，直接把话撂明了讲：“不可能的，令尊从多年就开始筹备，他难道还没告诉你关于海错的事？”
　　果然。
　　霍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海错果然是霍氏旗下的一个皮包公司。
　　他自己没来由的都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问他：“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你们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我就说霍家小公子的智商不会这么低，原来是套我话的啊？”
　　方故唐了然一笑，放下自己心里的戒备，也认真了起来。
　　他警惕的看了眼周围，说道：“老霍总在五年前就已经将霍氏近几年入账的大部分资金下发到海错，最后再立项神不知鬼不觉将属于霍氏应该分到经纬总部的钱偷偷调转。”
　　霍今低着头辨不清神色，只听声音仍然是沉稳的：“所以经纬那边察出不对劲才放我回来……”他不自觉握紧交错的拳头，将手指捏的发白：“然后呢？我回来了之后，海错肯定会暴露的。”
　　方故唐本来就和霍今打交道不多，如今不过是尽职尽责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他想都没想的说道：“暴露是迟早的，这次经纬是直接越过霍良伟在董事会上要直接参与以后海错的IP项目。”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霍今吸了口气：“所以这次所谓的作者IP大会举办的这么隆重，但所有的投资方和项目组都心知肚明真正能够立项拍摄的IP少之又少，不过是为了博取一个噱头的事？”
　　他不等方故唐回答，咬着牙问：“你们买了作品的版权却故意压着不拍，又对外放出消息吸引眼球。”
　　霍今自己说出的话都带着十足的冷意，他抬头冷眼看着方故唐嘲讽道：“还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方故唐不知道霍今生气的点，想了一下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拍不了别人也拍不了……这个项目的存在就是为了引资，将来好转移资金。”
　　“目前就差最后一步了。”
　　霍今没有继续要听下去的打算，整了整衣服起身就要走。
　　后知后觉的方故唐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霍公子生气是为了什么，觉得好笑的拉住他问：“你不会是觉得我们骗那些网站和作者吧？”
　　霍今盯着方故唐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用了点力气甩开，摆明了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却听方故唐声音大了些，表现出十足的嘲讽：“你可真逗儿，版权在我们手里怎么拍、拍成什么样就是我们的事了，所以怎么能说是骗？”
　　霍今在国外待得时间比较多，往往国外的合作模式不会是这样的，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适应过来的同时，也是下意识的反感。
　　不……或者应该说是生气。
　　因为他不自觉想到的是站在那种颁奖台上领奖的华宁。
　　方故唐观察着霍今的反应，觉得好笑的直摇头：“况且这事你不是也做过吗？霍总。”
　　霍今情绪本就不稳，这会儿听到这瘪玩意儿还打算把锅甩到自己脑袋上，当即给气乐了：“什么叫我也做过？”
　　“卖掉自己作品的人不就是你吗，后来改头换面上市的时候遭到大部分读者骂的人也不就是你吗。”
　　方故唐见这一顿饭也吃不下去了，不甚遗憾的合上菜单，索性也站了起来：“即使是因为你父亲突然病倒家里缺钱，卖了三部长篇小说的钱不也是刚好给你凑够了一百万？”
　　方故唐步步紧逼不依不饶道：“我说的不对吗？lunar？”
　　餐厅氛围良好，即使是两个这么明显的人跟傻biu似的站在这说话也没任何人往这边看来。
　　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霍今一直发抖着的手臂，他自己像是被突然抓包一般的心虚。
　　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仿佛瞬间被人抓住软肋。
　　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被人公开撂上台面去说，只是从那以后封笔没有再提自己笔名，权当这个人不存在了。
　　这事，甚至连华宁都不知道。
　　霍今紧着喉咙，在方故唐得意的神色中又不得已坐回原位。
　　方故唐见人老实了，很好脾气的叫来服务员点菜。
　　是几道温和谁都能容易接受的菜。
　　霍今问：“所以你们是打算怎么做？”
　　方故唐说：“目前还差的最后一步是跟华宁的版权没有谈下来，我们要的是他所有作品的全部版权也就是想要把他这个人签了，但他好像是不同意。”
　　他和霍今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华宁已经出版的几部作品注定要当替死鬼打水漂。
　　方故唐自己先尝了一口饭菜，点点头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还以为你会搞定他呢。”
　　霍今握紧拳头，眼神明暗不定甚至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谁知道到他也只是轻蔑一笑，问道：“没有人会傻到自己卖自己，华宁的社会经验比你我都丰富，他做过的你都不一定做过。”
　　方故唐神色不变，似乎是料到了霍今会这么说，但他只是问：“是不会这么傻，但换了你就不一定了。”
　　后面的话不用霍今多听，他就知道所谓的这个就差最后一步了是什么意思。
　　霍今：“这点我无法苟同，或者再退一步说了，我跟我的旧情人再怎么不和或者互看不顺眼，也犯不着把我跳过的坑再拉他跳一次。”
　　这顿饭吃的着实反胃，霍今忍着咽下了两口便撂筷子不吃了。
　　但丝毫没影响到方故唐的好心情。
　　只见方故唐一边善解人意的给霍今夹菜一边说道：“海错是你父亲留下的一颗棋子，也是你脱身的最后的机会，而说到底是你父亲留给你一笔比较干净的遗产。”
　　“从始至终我就是你父亲顾来的一个执行总裁，不过我们之间有合约，合约是在霍氏正式倒闭之后才生效的，前提是那个时候希望海错还在。”
　　霍今这才终于明白，霍良伟知道这些事他霍今做不来，便特意让方故唐来做，这么多年下来霍良伟一直都没有放弃抵抗，直到把这个作为最后的筹码让霍今终于能够有机会回国。
　　霍今不打算多说什么，抹了抹嘴这才缓缓开口：“不管你和他之前是怎么商量的，到我这就是不行、不能。”
　　方故唐挑眉，有些可惜的说道：“其实说来说去，最后华宁卖掉的版权还在你手里，你俩关系这么不清不楚有的是机会再给他。”
　　“怎么？还真不舍得利用了？”
　　被戳中心思的霍今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很好的出卖了他。
　　方故唐这才觉得有些好玩了，慢条斯理的听着餐厅里弹的钢琴曲，手指有节奏的跟着弹了几下，这才说道：“这颗棋子怎么用随你，话我也已经说明白了，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霍今目送着方故唐离开，闭着眼不愿意承认他那一刻的动容。
　　或者说是，他觉得以前他誓死不妥协不愿意的事情突然在现在的他看来是不重要的了。
　　但他或许自己也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满怀期待觉得他们会好好认真对待自己作品的，但现在看来，在那些人或者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所谓的商业价值。
　　这才是一切都不一样的地方，他跟华宁永远都不可能走在同一条道上了。
　　许是最近华宁出现的频率有点多，随着华宁的出现霍今总能很轻易的想到从前。
　　他一步步妥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更为讽刺的是，他曾经答应过那个有着作者梦的人……要陪他一起在这条路上走着。
　　“果然是……”霍今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光，刺的眼皮不停抖动。
　　过了好久，霍今悠悠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道：“造化弄人。”
　　他掏出手机让董桔过来接他，自己闲着无聊盯着华宁的作者专栏看。有些恍惚的想：
　　再次相遇，他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爱的人终于成为了他一直想成为的那个人。
　　他不负岁月不负成长，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
　　霍今拖着下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形色不同的人，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好羡慕啊，大家都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猜刚刚路过的那个人满脑子想着的是怎么坑前面那女的让她办卡你信吗？”
　　霍今没留神，下巴磕在桌子上疼的他猛地站起来看着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长时间的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