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生可以嚣张》我懒我快乐

15、家

　　经过浴室一系列亲密操作和之后的包扎花絮，叶墨觉得自己和梁冰之间相处变得更微妙。或许还有周末的期待，加深了这种感觉。
　　更神奇的是他在学校里撞到对方的机会多了很多，比如食堂，比如图书馆，比如教学楼！他不再刻意躲避，多是相视一笑，或者相互问好。
　　他认为他们私下关系应该算还行。就是浴室事件后，在人群里他总有一种做了坏事怕被揭穿的忐忑。
　　受伤第二天，浴室里就多了一块防滑垫，木凳也没了，换成了浴室专用的坐凳。不过门没有修好，不能锁了。但好像也没人关心这个问题，所以这几天洗澡他都是趁有人在的时候，招呼下。
　　其实大家都是男生，锁不锁门无所谓，但叶墨习惯了锁门。
　　所以话说回来他为什么擅闯梁冰的洗澡间，就是因为没有锁门。

　　因为与梁冰有了口头约定，叶墨觉得这一周过的很快。
　　周五照例下午没课，叶墨在食堂吃过午餐去了图书馆。
　　之前右手还有些不太方便，所以这周有些笔头作业比较多的课程没有全部完成，他趁今天下午有时间，抓紧时间处理了。
　　未跨进图书馆大门，手机响了。
　　叶墨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转身下了台阶。
　　“喂。”
　　那边沉默半饷。
　　“喂，听得见……”
　　“小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这个声音？！叶墨疑惑。
　　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小墨，是妈妈！”
　　叶墨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一下。
　　“小墨，你在哪？妈妈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叶墨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小墨，妈妈在家，是我们以前的家，你爸的事……妈妈知道了！”
　　那边似小心翼翼。
　　她凭什么还去那里？
　　手里的书本被他用力抱在怀里，褶皱变形。
　　“小墨，小文呢？”
　　“你……为什么回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说啊，为什么回来？”叶墨提高了音量，却发现自己声音哽咽。
　　她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回来？
　　“小墨。”
　　“那里不是你的家，你……”
　　滚出去！
　　但他说不出口。
　　“小墨，你先回来，妈妈有事想和你商量。”
　　听的出来那边很急切，还有乞求的成分。

　　挂了电话，叶墨还是决定回去一趟，去见见那个电话里拜托他无论如何想要见一面的人。
　　他回宿舍拿了个包，塞了件外套进去。匆忙离开了学校。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
　　那个人回来了，走了三年居然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是愧疚？是要负起做母亲的责任？
　　要原谅她吗？小文怎么想？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一路。

　　站在熟悉的楼道里，叶墨觉得脚步很沉，抬起来很累。
　　家门就在二楼，他抬头就能看到，但他害怕！
　　这里的回忆太多了，与弟弟追逐上楼的笑声，他们迎接父亲回家的欢乐声。
　　父亲去世后，他是逃离这里的。因为这里每个场景都在刺痛他！
　　好好的一个家，漫长的改变，一瞬间的消失。
　　残破不堪！

　　“你给我滚出去！竟然还有脸回来？”
　　二楼的房门突然打开。尖锐的喊叫声惊的叶墨猛的抬头！
　　“凭什么？你算老几？这是我家！”
　　门里门外两个中年妇女不停的推搡拉扯，嘴里骂骂咧咧。
　　“你家？笑话。你早就离开这个家了，怎么还有脸回来？”
　　“我回来关你什么事？”门口的人突然注意到了在楼梯上的叶墨。
　　“小墨？！”
　　叶墨恨不得转头就走，但他向下向上都没有力气。
　　“呦，大少爷回来了！”门里的中年妇女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女人。
　　“来来来，来的正好！”她跨下两步，拉住了叶墨的手臂，“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母亲是怎么做人的！”
　　叶墨厌恶的甩掉了她伸过来的手。
　　“呦，脾气不小！怎么，读了个破大学不认识人了？”
　　这就是他父亲的姐姐！一个尖酸刻薄，满眼都是钱的女人。
　　“小墨。”
　　后面的女人又唤了他一声。
　　叶墨一步跨上了楼，挤开了门口的两人。这两个人女人把这个家搞的乌烟瘴气，他想叫她们都滚出去。
　　迈进家门，还是原来熟悉的景象，只是没有了熟悉的味道，有的只是许久未住人的死气。
　　他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叶墨闭了闭眼，喉咙干涩，眼睛刺痛。
　　“我告诉你们母子俩，我哥这房子是爸妈的，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是……”
　　“滚！”叶墨没有睁眼，他不想看到她们！
　　“臭小子，白眼狼！你吃我的住我的……”
　　“滚！”
　　叶墨抓起餐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是发泄？
　　不，他觉得是悲哀！
　　两个女人都被吓懵了。
　　门口的女人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没敢再开口，但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叫你滚，你还不滚？”
　　他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
　　“好，王芳。你儿子在，你长本事了。你滚出去这么多年不回来，我哥死了你就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管我，你赶紧滚，这是我家！”王芳把吵吵嚷嚷的女人推出了门口，关上门反锁。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门内王芳胆怯的看着叶墨。
　　三年不见，他已经长高不少，是成年人了。王芳想靠近，却踩到了摔碎的玻璃。
　　她犹豫着蹲下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玻璃渣子。
　　叶墨呆呆的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三年前突然离家，撇下父亲，弟弟和他。
　　弟弟不知道哭了多少个日夜找妈妈，那段时间父亲憔悴的面容久久都不散去。
　　好不容易事情都过去了，他们父子三人回到了平静的生活。噩耗却降临……
　　叶墨感觉自己视线模糊，蹲在地上的身影渐渐缩小，好遥远！
　　他转身进了父亲的房间，不能哭，不能在那个女人面前哭！
　　她不配！

　　关上门，叶墨抹了抹掉下的眼泪。
　　房间里被翻动过。
　　柜子门打开着，抽屉也是，床上被扔了很多衣服！
　　叶墨莫名，怎么回事？
　　外面那个女人？
　　他转身打开了房门，那个女人正好站起来。
　　叶墨盯着她的脸错愕。
　　这还是那个离家时的面孔吗？
　　眼前的人眼窝深陷，面容蜡黄，嘴唇发白，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身体似乎都佝偻着。
　　“你在找什么？”叶墨冷冷的问。
　　王芳捏着玻璃的手轻颤了一下。
　　“小墨，我……”
　　“为什么回来？”
　　他对她已经没有了感情，他也不会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而同情她。
　　“小墨，你爸爸……”王芳颤颤巍巍道。
　　“不要提他，你不配。”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王芳哑口，她没想到儿子对他这般敌意。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也可以走了！”
　　说完这句，叶墨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他走到衣柜那里，有几件父亲的衣服被丢弃在地上。他捡了起来，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的，衣服上有父亲残留的味道。即使过去这么久，也没有褪去。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滴在了衣服上。
　　深爱的人就算离开再久远，一点点味道也能勾起无数回忆！
　　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是父亲的身影，都是他和弟弟的乐园！
　　他害怕这里，却又无比渴望回到这里。
　　如果父亲还在，他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少年，弟弟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他也许现在应该在R大操场撒野奔跑，对着阳光骄傲呐喊。弟弟也许在父亲怀里撒娇玩闹，有人疼有人爱。
　　但那都是梦！遥不可及！

　　叶墨将凌乱的衣服重新挂在衣橱里。将抽屉里被翻乱的物品摆放整齐，关上抽屉时，他注意到了一样东西。
　　夹在笔记本里，露出了一截。
　　叶墨抽了出来，是一张照片，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没有笑容，很阴郁。
　　叶墨想到了老八，似乎和老八是同一类人。
　　他是谁？他不认识！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墨拿起了笔记本，想将照片放回去。
　　嗯？
　　笔记本里……
　　父亲的笔记本，上面有他记录的文字。
　　是……
　　房门被打开了！
　　还没走？
　　叶墨皱了皱眉，将抽屉关上，笔记本捏在了手里。
　　“小墨。”王芳轻声唤了下，“小文……他还好吗？”
　　叶墨抬眼看了她一眼。
　　门口的人缩了缩本就瘦小的身体。
　　“他送走了！”叶墨漠然道。
　　“啊！”王芳诧异，凹陷的眼睛，更突兀了。
　　不过，很快她恢复了平静，自言自语：“也好，也好，有好人家的话，送走也好，送走……”
　　“你还是人吗？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叶墨愤怒。
　　这个可怕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成为两个儿子的母亲的。
　　小时候他只觉得母亲自私一些，对这个家甚少关心，不是在外面赌博，就是在外面跟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当初嫁给父亲，因为父亲是警察吧，以为可以保护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想想也是挺可怜的人，但不值得同情！
　　王芳一张一合的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