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太难了》怜吾怜卿

5、第五章

　　日暮，群山峻岭之间绿林茂密，危峰兀立，崖岩层叠，似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山风轻拂，湖水波光粼粼，又有山色掩映碧水之惬意。旁边一瀑高悬，喧声如雷，悠长如钟鸣，似金戈铁马又若雷霆万钧。俯首之下，顿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波澜壮阔，激起的细浪沿壁而下如天雨散花，和风而飘逸。两相交叠掩映，形成“一瀑一绝妙、一潭一风情”的意境。六角亭则立于崖边，向后白墙黛瓦，门斜前一立一卧、一白一黑两块巨石，仿若垂暮老人相依相偎。妙哉！

　　赤尤道：“不知此为何仙境”

　　那喝茶之人，兴许被这仙境二字取悦，两眼弯弯：“层林不染天外天”

　　“妙极！”赤尤仿若一位慈祥的老父亲点点头。

　　“可否告知于我你的名讳？”赤尤负手而道。

　　“不急，你想知道？”那喝茶之人边说边摇头。

　　“如何？”赤尤疑惑道。

　　他起身居高临下瞥我一眼道：“想得美。”

　　赤尤：“……”

　　是了，赤尤被这三个字惊在原地，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得出结论后，身体如机械般转过身，唯一一个念头便是离开这里，从此山高水远不相逢。是以赤尤的脚步愈加飞快，步履不停，沿山而下。

　　“玉树溶溶仙气深，含光混俗似无心。长愁忍作鹤飞去，一片孤云何处寻。”那喝茶之人立于夕阳光晕下悠然吟诗，自崖而来的山风卷带着诗音吹至耳边。

　　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耳边疯”！

　　看着眼前这景致只感心中莫名熟悉，好似来过…本君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我说怎的走了许久还不见出山…一阵烦郁之气油然而起，愤愤道：“要不是那个无言男对本君有救命之恩，本君早就…！”言罢，深吸两口长气，又道：“本君昔日于魔界之时，也鲜少外出走动，于此界此地自然不曾来过，如今那无言男指派我孤身一人前去，找那么个破地方，能不让本君把自个儿弄丢吗？”

　　思忖片刻，盘腿而坐，聚气而发

　　“来！”

　　只见自地中黑烟袅袅钻出一个癞头矮子、黑脸鼠眼的猥琐小和尚，它歪头看着召唤者，以为九天仙女下凡，只感心中一阵鲜花怒放，脸竟对着挤眉弄眼…胃里翻江倒海

　　赤尤黑脸道：“放肆！见到主人还敢犯上？”

　　只见那癞头小和尚闭目，贴近那淡紫色莲纹罩嗅嗅。片刻，他便觉得心中惊涛拍岸、苍龙悲怆，连连贴地，磕磕巴巴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眼拙不知君上莅临可有有何吩咐？”那声音尖锐似婴孩，眼下同这片林子莫名相配。

　　魔有三六九等之分，魔尊凝渊及其坐下三方魔君皆为三上等，乃为至纯之魔，自灵元所携的纯魔之气是魔统的象征，且只要是也只有是魔方能嗅出这尊贵之息。另外四方魔君皆为六上等，即常人眼中的贵族。其余皆为九上等，普通魔统。恰巧赤尤于那三上等之列，乃魔中翘楚。

　　“可知牧野之地，归墟山脚？”赤尤淡然开口。

　　“知道知道”颤颤巍巍的抬头看面前的那位…有些走样的魔君…竟出了神。

　　赤尤不免在心中一嗟三叹，败吾老脸，眼下本君这模样…断断不能放他走了。

　　“魍魉听令，本君命你即刻改头换面，易容换颜。往后便给本君当这界的地图小童，可有异议？”

　　魍魉一腔悲情泣不成声的点点头，赤尤见他如此感动，甚感欣慰。不过见他这易容换颜一次比一次丑的触目惊心…走点儿心成吗，朽木不可雕也。

　　不是本君虚荣攀比，只是这魍魉丑得着实过于让本君感到震惊，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不给人添麻烦，只好拿他开刀。

　　观魍魉此次还勉强入眼，遂及时制止了他。

　　“牧野之地，归墟山脚。带路吧”赤尤气宇轩昂的甩了甩袖后，只见那魍魉瞬间化做一缕水汽，于前方带路。赤尤便于他身后疾步跟上，穿梭在山路树林间。

　　归墟何处？

　　牧野之东，有五连绵孤仞山峰，远看仿佛浑然一体。山腰以上皆生寒树、负势竟上，云雾缭绕宛若神明常驻；山腰以下，青树翠蔓、随风披拂，溪流蜿蜒曲折、水皆缥碧。鸟则千鸣不穷、猿则百叫无绝。沿溪而下，经翠林后，止于百里旁的大壑。此壑，实为无底之谷，其下无底，仿如深渊。若自下而视，恍惚之间竟令人有看到万物归结的景象，遂曰归墟。

　　东方吐白，连着一夜奔波，可算到了牧野。眼见天色尚早，便决定于此地小镇暂作休息，顺带打探消息。

　　小镇之上，人头攒动，热闹得很。一高一低尚在其中，一位倾国倾城一位...不做评价，兴许是这样的组合极为少见，引得来往之人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这姑娘可真叫人魂牵梦绕啊”

　　“注意你的哈喇子！”

　　“可惜了...这如花的美人，生个儿子，竟这般模样”

　　“诶，不说女肖父儿肖母，可见无稽之谈，不可尽信不可尽信”

　　......

　　赤尤的心境此刻犹如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在心里对自己连说了十来句“忍住！”

　　就在理性摇摇欲断那一刻，只见金黄色的光芒闪过眼前。

　　这魍魉见路边热气腾腾的包子，感到饥肠辘辘，魔脚无力，遂自怀里拿出一小袋儿，掏出碎金正欲奔包而去，怎料，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小袋带碎金一并拿走，眨眼手中空空如也…魍魉的包子梦碎了。

　　魔君独爱金子，魔界内无魔不知无魔晓，此番确实是魍魉失算了。

　　来到这里，总算遇到一件让本君心情舒畅之事。赤尤一阵感动，拿着小袋和黄金，对着那还

　　在伤感的魍魉勾了勾手，于是一高一低、一前一后，昂首挺胸的走进一茶楼。

　　茶楼里，有说书人正讲完精彩之处，一时间鼓掌叫好的声音连绵不断，十分热闹。

　　这俩在靠角落的客位坐下，店中一伙计眼尖、脑子又灵光，方见这二位落座，马上紧随而至，如此爱岗敬业，可敬可敬。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殷切的询问，他见眼前这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只觉疲乏劳累一扫而光、胸中愉悦。

　　住店本君知晓，只是这打尖...又是何意？思忖片刻。

　　“打尖！”魍魉中气十足、又开始作死的答道。应完看见君上正瞥着自己，那神情惊讶又若有所思，背上冷汗泛起，连连后悔，僵坐在座位上。

　　小二：“好嘞！客官还需要什么吗？”

　　赤尤：“呃，来屉包子、几盘小菜、两壶清茶”

　　小二：“得嘞！一屉包子、几盘小菜、两壶清茶。稍等片刻，马上就到。”

　　那小二言罢便走开了，赤尤瞧了瞧那正在说书的人，心下一阵计较。回过头，身形一怵，噫！这玩意儿怎的了？

　　只见魍魉眼冒金星，崇拜的盯着自己。

　　那一脸的花痴让赤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摆了摆手，不就是给点了个包子，这么激动吗？

　　片刻，那小二将菜品一一摆好，正要走开。

　　赤尤：“这说书人，在说什么呢？”

　　小二贼头鼠脑的四下望了望，见掌柜不在，又才答道：“自然是讲魔见魔愁的云不世了”

　　赤尤：......

　　哼，这云不世本君是见过的。还见过三次，如何不见本君愁？罢了，这不重要，只是本君非常好奇这小魔是没吃过包子还是怎的，吃的这般穷凶恶极，唉，赤尤心想。

　　赤尤：“这说书的都不讲些聊斋怪事？”

　　那小二又四下觑了觑，见众人都全神贯注听着说书人讲书，定下心，又才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赤尤：“哦？说来听听。”

　　小二：“就拿最近这档子来说，你们知道吗？死人，死了好多人。”

　　赤尤总算来了兴趣，又故作早已知道的神态道：“这事儿吧，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且说来听听是不是和我知道的相同。”

　　那小二求真务实的精神立马显露无疑：“这归墟脚下，有座庙宇。听闻求愿必显，所以前去供奉香火的人特别多。但不为何，近来几日接连有人失踪。”

　　赤尤：“那跟庙宇有何关系？”

　　小二：“官府派人一一审问，失踪的人家里都说到了去庙宇上香。这不，嗅到了吗？”

　　赤尤：“哦！！！嗅到了什么？”

　　小二：“肯定有问题啊！”

　　赤尤恍然大悟，点点头：“继续”

　　小二：“后来官府派人去庙宇盘查，好像也没有查到什么端倪，所以就作罢。但是失踪的人至今都没有音讯，就莫名奇妙人间蒸发了，奇不奇？”

　　赤尤鼓励似的点点头

　　那小二准确的收到鼓励后，又接着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莫名蒸发，坊间流传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可能是被什么魔物缠身也说不准。更奇的是，那之前住在那附近的人说，近来这段时日，每逢亥时，总会听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女子哭声，听起来凄苦诡异得很，所以坊间都说那庙宇闹鬼的流言可能是真的。”

　　赤尤：“跟我知道的八九不离十”说完又肯定般的点点头。

　　小二：“说是有户大人家跟修仙的人颇有些渊源，说是近期要请人来看看呢。姑娘，那地儿阴气邪气重的很，可别往那边去.....哎哟喂”

　　只见那掌柜的横眉白眼、凶神恶煞的揪着那小二的耳朵就走开了，嘴里还一阵骂骂咧咧。

　　赤尤想，传闻都说母夜叉皆揪人耳朵，不曾想竟还有公夜叉......每每亥时，就有哭声......莫不真和她有关，看来今夜必须去一探究竟了。

　　思极此处，转头便看见那魍魉趴在桌子上酣睡......

　　这是吃包子撑的？

　　……

　　自古皆言饕餮的食量甚为惊人，在食量界其若自称第二，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尚无敢言第一。这等食量神话传出，但凡有些家底的都害怕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吃垮的传说，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湿手沾了面粉，甩不掉，自然两袖清风的更是不敢想，使得饕餮兄千万年间都落得个单身兽的下场。

　　现见此情此景，本君都替饕餮兄叫六月飞雪了

　　亥时将至，静夜沉沉。

　　只见一道清丽身影翩然而至，立于大壑旁约两百里处的庙宇前。那女子披着一袭薄薄的淡紫莲花纹长衣，青丝若瀑，肤色苍白胜雪，面容秀美绝俗，银月之下，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如梦似幻，超凡脱俗。

　　忽然，见她旁边还有一团物什正在抖动。细看，原来是魍魉那个癞头小和尚，只因身型矮小，浑身黢黑如碳，夜色之中像穿了隐身衣，它若不抖动，实难辨别。

　　黑夜下的归墟，邪风阵阵，不像白日里的仙泽之地。庙宇中传出若有若无的哭声，听得直感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你抖就抖，不要嘤嘤的叫”赤尤目视前方，声指一旁这团如碳的魍魉。

　　“回君上，小的不是害怕而抖，小的......小的只是觉得这里太冷，畏寒而抖。”魍魉嘤嘤回答。

　　魍魉是真的害怕极了，它原本就胆小，听完君上的话，又唯恐被嫌弃，恐上加恐，怕上加怕，是以抖的更厉害了。

　　“闭嘴，一股包子味儿”赤尤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他手中拳头明灭，隐忍着躁郁，本君平生第一次打包子味的架，真是味儿大！

　　魍魉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赤尤四下打望，见无人，上前，推门而入。

　　庙内不见一个和尚，正正合了某人的心意。庙中配置装饰同寻常庙宇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这庙内竟无供奉的佛像，只有一个雕刻着莲花纹的圆形石池。

　　池中无水，却殷红片片，那若有若无的哭声正是由此传来。

　　“曼珠沙华！竟然是曼珠沙华！传闻此花原生长在魔界三途河的忘川一岸，分两品，一品曰曼陀罗华，雪白无杂，一品曰曼珠沙华，红艳似血。叶在无花，花开无叶，久而视之，便感凄绝。因珍奇殊异，所以被列为魔界圣花。”那魍魉看着石池神色激动的说。

　　赤尤眉间皱如山川，只觉心中略感沉重，自动屏蔽掉了魍魉带着包子味的魔言魔语。

　　而魍魉抬首却见一副美女忧思图，顷刻有了我见犹怜之感，忽而，寒意斗升，犹如大梦惊醒，感恩戴德自己没有作死。

　　回神时，才惊觉那绰约多姿的身影已立于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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